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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这样对你?——我为什么这样对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抱他,搂着他的背,我怎会一点都不知道?我自称着爱的名义却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可以重新开始,我一定不会再捉弄他,我只会紧紧搂住他,求那有着一双倔强不屈眼神的男孩不要再害怕。
“所以……”他让我抱着,懒懒低低在我耳边上说:“我爱上人的时候,一定会疯掉。”
我紧紧搂他,我大声吼叫,我要挤掉他脑袋里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人:“你在胡说什么!你好好的!你爱萃,你们以后会生个漂亮健康的小宝宝,我们以后都会好好在一起,秦展,一切都过去,你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你爸爸妈妈的事不要再想了,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
——“说起来,如果爸爸不死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他终于说了。他漠视我的拥抱我的话语,他带着说笑话的语气在说这个笑话。
我不敢看他的眼神,那会是仇恨或是仍旧无法释怀,我怕那样的结果,那会是老天最残忍的惩罚。
——“他保护我父亲,是因为他觉得值得。”
“是啊,值得,那算了。但为什么我和萃也不能在一起?你已经答应我,你说都交给你,但你为什么又背着我见雷煌?念念,你为什么又答应把萃嫁给他?”
他竟知道!凉殷殷的感觉袭遍全身,我听出他言语里的绝望是那么深重,如同是我把他推进这个深渊,我把自己埋在他胸膛,摇头,摇头:“我没办法,我是欧阳家族的长子,我必须要为家族利益去想,我不能只为了你!我跟自己说一定会给你更好的,我不知道你的过去——”
“知道了又怎样?你会为了我牺牲家族利益?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念念,你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你早就不喜欢吃糖了,但只要我买了你还是会吃下去,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我是故意买那些糖果,我喜欢你那么在乎我,我以为你真的很在乎我。”
“我是真的在乎!我会有更好的法子,我会让你娶萃我会如你愿!”就算舍尽我一切。
“所以,还是不能靠别人施舍,想要的,自己去争好了。”在这场森冷黯然的对话里,他第一次抬起他的手拥抱我:“念念,你没发现我已经很久不再买那些糖果给你了?”
刹那,他好痛苦。刹那,泪就出来。刹那,我求他:“不要恨我。”
他已经笑了,他又回来了,他表情再不扭曲,他神态还是刚直,他是秦展,而再不是那个任人欺凌和饱受痛苦的小小少年,我从没觉得我其实离他是这么远过,他轻声唤醒我:“傻瓜,你是我的好兄弟啊。”
在森冷黯然的月光底下,我们被浓浓的乌云遮盖,我们再找不到彼此。
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并没想到她会是这样——她竟是这样!——当我看到在她身边的秦展自如而微微流露出冷酷笑容,突然觉得在自己好像一不当心掉进狼窝一样,不再有家的感觉。那个女人跟雷煌的生母长得一模一样,我看过他妈妈的照片,明明是在阴天照的老照片,她悠然一笑蓦然碧空清澄,绝对是倾城美貌,似水柔情,那是种骨子里流出来的柔,是男人就招架不住的妩媚风流,一代名妓的翻版今天在我眼前重生,只可惜我近日只觉得身体昏沉,疲惫无力,当时看她尽管错愕却全然忘记勾搭。
我很喜欢穿旗袍的女人,可能因为妈妈也爱穿素色旗袍,当时的茉莉就穿着一袭紫色旗袍,手指细细尖尖,挑起弯弯柳叶眉,面目如画,身段婀娜,她一边睨着墙上悬着的水墨画,一边就叹了声,这就似是一枝水中青莲,幽幽雅雅,绰绰约约,再无别物可沾染。
秦展从哪找出这个妙人,她甚至比雷煌的生母更加让人昏眩。
“好点没?”秦展问我。
我摇头晃脑,脑袋沉重,可能酒后着凉越发疲乏,就算白日里也总是昏沉欲睡,做什么都无精打采,总算要我做的事不多,还好秦展帮衬着忙上忙下。
“还是去休息吧。”他劝我,旁边的女人也望望我,不出声地安静,不见喜乐。
“交给你了,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我捣捣他,一切如常,嘴上说笑:“我要带萃她们出去飙车,野外空气可好了。”
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不知何时开始,我的某些决定需要经过他方可实行,比如出去玩这些小事,只是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路上小心。”他不放心叮嘱我。
我又看了那女人,光彩照人,婷婷玉立,她回我一抹笑,安静而飘忽。
萃没跟我出去,她说刚从米兰回来累了,而且她和秦展晚上有“约会”,她神秘兮兮但也非常开心,一付期待惊喜的小模样,结婚后她可爱不少。我就一个人行动了,当我开车才经过第一个岗哨,就被保镖拦下来,硬说要秦展的批文才行——这群笨蛋,秦展做什么一向要我的批文才对!“我是你们的大少爷,你们糊涂了!”我按捺脾气,觉得好不对劲,但他们一脸惶恐不安,尽说:“大少爷不要为难我们,您要出任何闪失我们担不起责任!”
“秦展会杀了你们不成?”我就不信。
他们更加一脸惊惧,牢牢拦我车,似我说得就成真。他们真糊涂,秦展才不是那么狠的人。
但我终究没出去得成,真向秦展要什么批条,那也太损我面子,我想他太担心我,我是个百试不爽的出事万灵体,还是不要太迁就我的好。
多数时候,我只能陪妈妈一起弹弹琴,种种花,打发无聊,妈妈很高兴,她看着我在她身边她就放心。我身体还是老样子,越来越不想出去,总是累累的。
秦展的计划一步步成功。他看我时,总是要把进展一一详细讲述给我听。
比如,他怎样精心安排层层设计让雷煌和茉莉顺利见面了,比如,雷煌是怎样几乎一眼就迷上茉莉了,她实在太像他从没见过母亲,据说从第一眼见她,他就扔下身边的人、事,直直走向她,目不转睛看她,他分明是动情了,如果每人心中有个弱点,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他的软肋了。
我听着,没办法不听,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秦展很留意我的神情,他甚至说算了,我再不跟你说起他了,我的倔强冒冒头,命令他继续给我讲下去——她是他的软肋吗?爱上一个人可以很简单吧,比如雷煌也说爱过我,却再也不来找我,而执意打击、摧毁我,爱,真的很简单吧,有时候就一个场景,一个手势,一句你不相信我就这么结束。秦展真是奇怪,他总能摸透人心中怕见光明的一面,将它们一一善用,如果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肯定要戴上面具,绝不再他面前流露丝毫由衷。
“她这么有钱有势,他当然爱她。”我微微讥诮,“他想娶个公主,他当然爱公主。”
“你没看到他看她的眼神,那不是对公主的眼神……”秦展笑我,笑我不懂:“那是对爱人,爱的女人,你看不出吗?”
我看不出吗?或我情愿眼瞎,那个人曾经吻过我,对我说过很多甜言蜜语,那个人还抱住我,和我在沙滩跳着慢悠悠的舞,我曾经在他身边懒洋洋醒来,看太阳温暖照在我们身上,我曾经对他说逼我爱上你,无论地狱或是天堂——那个人,给我过非常甜蜜的吻,他有着一双高兴时会变得湛蓝的双眼——这些,我情愿遗忘。
“没可能的,他不会爱她。”我定定看秦展,重重否定,因为我知道他爱谁,我知道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枪伤你?为什么是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给我倒杯茶,让激动的我喝下液攘耍芷>耄詹诺木⑼酚殖榭樟耍爸匾氖悄愫芸炀湍馨谕阉训滥慊瓜朐倩氐剿肀撸俊?
我拍拍自己脑袋,那个人的样子似乎就此能拍出自己的噩梦,在他做过这一切后,我怎可能回他身边?真要一起下地狱吗?
一切都回不去了,已经。
“秦展,等这一切结束后,我想跟妈妈去旅行,这里就留给你和萃,好吗?”如有可能,我不想再回来。
他有些吃惊,有些不快,他给我倒茶却手一抖把茶倒偏,但他还是应承固执看他的我,“结束时再说吧。”
时间过得特别快,我瘦得厉害,本来苍白就苍白吧,好歹身材架势不错,现在慢慢形销骨立,摸起手腕,一把骨头连皮,照照镜子,翩翩佳公子打回原形,好像无精打采痨病鬼一只,但精神还好,我现在已经不常困,反而很难睡着。
妈妈非常担心,秦展常不在家,而生活没有多少改变,慢慢地,我已经不看报道,花边新闻上总有那对佳偶天成,她和他的母亲极度肖像,但她是背景显赫、富可敌国、清纯曼妙的公主,他爱上了,于是眼里有热恋的温存。
一晚,我好不容易睡着了,隐隐约约却听见有人小声哭泣,因为这么熟悉而闭着眼都能扔个枕头过去:“威威,你吵什么?”
威威靠过来,给我细细掖好被子,“少爷,我好害怕,现在好象什么都变了。”
我还是闭上眼睛,固执不看,“你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给他一笔钱回家养老,有什么不好?傻瓜。”
他不出声。我皱眉想睡。
——“少爷还想骗我?根本不是少爷想让他回去!是那个人自作主张,他现在谁的话都不听,每个人反倒要听他的,连我爸也要!您看看我们家里全没有熟悉面孔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少爷你为什么不跟他争?你才是大少爷!”
我把被子拉高,盖过头。
威威扯我被头,开始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我早就知道!少爷一直对他、一直对他——我早就知道!但他不是好人,少爷你睁开眼看看啊!我小时候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心眼坏,少爷你一直都被他骗了!他想夺走您的一切,他是头狼!他从没有真心喜欢过您!”
我扯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