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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再一次摇头。“我没所谓,什么都可以。”
黑发青年嗤笑一声,“明明最挑食的是你吧?”
神泽纪惠不自觉眉心一跳,大哥无心的一句话正好踩在她的痛处之上,女孩试探着看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却看见对方掸掸风衣下摆,像是没有留意这边的对话。神泽纪惠深明这件事非同小可,就像是下一盘已经被逼进绝路的棋一样,无论怎么做,结局都只有一个。她必将输得一败涂地。
而她输不起。
对方向黑发青年交代了自己看见的事情,大概是在几日之后。
那是周一的晚上,她吃完晚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和Heart玩,彼时另外两个人都在饭厅继续吃。虽说神泽本家的家教很严,但在远离本家的东京,餐桌上没有太多规矩。黑发青年也没有急着去找她,而是慢条斯理地吃好了自己的饭,然后抹抹嘴放好碗碟,走上楼梯,敲响了神泽纪惠卧室的门。
打开门的时候,神泽纪惠便知道黑发青年的来意。
仅凭表情就能判断出来,对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因工作而培养出来的威严感相当慑人,神泽纪惠从来不知道,他沉下脸来竟然如此严肃。
她让开身。黑发青年进了她的房间,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来。神泽纪惠一言不发地照做,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黑发青年的气场愈发明显,女孩甚至无法分辨,那种情绪到底是愤怒还是忧虑,似乎两者都不是,似乎两者都有一点。
“我想你也知道为什么我会来找你谈话了吧?”
神泽纪惠轻轻闭起眼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点头。
再否认也没有用,白纸黑字的纪录,专业人士的诊断,没有一丝造假的可能。
这个时候,装傻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看一点而已。
“首先,对于这件事,纪正知情吗?”
青年平淡地开了口。老实说,神泽纪惠没想到他会以这个问题作始,迟疑了一下,女孩摇头。黑发青年将身体向后倒去,靠在椅背上面,然而身体每一处都仍然绷紧着,明显对方不如表面上冷静。
“是吗……那么不得不说,”黑发青年似笑非笑地盯着女孩,这种嘲讽一般的赞赏反而令她更难堪,“你真的是相当聪明──相当、相当聪明。”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天我没有带她来接你出院,如果她不是个骨科医生,如果我没有叫她看一下你的病情,这应该暪得住所有人吧?包、括、我、们。”
神泽纪惠没有说话。纵使对方是在生气,她也没有后悔过自己作出的决定。唯一让她担忧的,就只有神泽纪正得知后的反应而已。
只要保证这件事在神泽纪正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解决,她便无所畏惧。
“或许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些小习惯很像父亲。”黑发青年十指交叉着,手肘放在两端的扶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突起的指节,“例如在事情走向你意料之外的方向,你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少。而你现在……木无表情。”
“我没什么好说的。”神泽纪惠想了一想,还是说出口。“我没有选择过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幸,我所做的就只是承受而已。”
黑发青年抬眸看她,目光里有点讶异,然后像是领悟了什么,竟然微微笑起来。“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有厌食症?”
女孩语窒。青年确定她没有反驳的意图之后再开口继续说下去,“我生气的不是你患病,是你明知自己患病还没有好好治疗──我看过你的账户了,没有任何可疑的支出,而那次千野医生为你处方的药,没有动过你自己的钱。你我都知道千野医生不是心理医生,也就是说,你根本没寻求过任何心理治疗。”
“纪惠,我不介意你有任何问题。我所介意的,是你既不允许我们知道、我们去帮助你,也没有自救的打算。这是自暴自弃。”
神泽纪惠咬了咬唇便要张嘴,黑发青年抬手止住,让她先听完,“我知道我和你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所以你没有告诉我,虽然无奈,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然而连纪正都不知道的话──纪惠,你到底有没有相信过我们?”
女孩的脸色一白。
“是的,我很生气。对你非常失望。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的教导,都没有教过你自暴自弃,也没有教过你在不适当的时候强忍。”
“如果光凭我一人不足以让你意识到错误的话,我不介意多加一个砝码。”
”我已经联络上一个心理医生,今个周末你必须去一趟,还有一””纪正有权利也理应知道这件事。vv,,你想由你亲口告稚己正,还是由我来?〃
☆、第39章 因果
坐在床上的神泽纪惠垂眸。
心理疾病和身体疾病是不同的。发着烧的话,你可以单凭意志力去完成该要做的事情,只要有足够的动机和决心,很多时候都可以征服身体的不适。可是心理疾病不同,它不像偏头痛一样有阵发性,你要面对的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崩溃,看见再美丽可爱的事物也不会为之欢欣,像一棵从内部蛀朽的树,纵使外面看起来还是健康的,其实里面早已经被蚀得什么都不剩了。
如果要开始心理治疗,所带来的动静必然暪不过神泽纪正。
女孩清楚这一点。现在黑发青年给她的两个选择,只不过是问她要不要采取主动权而已。事实上,就算她两个都不选,迟早神泽纪正还是会觉察到不对劲,还是会问,然后从她口里得到最伤人的答案──无非时间早晚问题。
她明明是清楚的。
“我自己去和他说吧。”穿着家居服的女孩这样说。
神泽纪惠直视着咫尺之外的黑发青年,目光又脆弱又坚定。“没有必要再让其他人困扰了。全部都是我的问题,我会好好改正过来的。”
神泽纪裕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在迫你……”
“我知道。”她说,“我没有心怀怨怼,或者觉得哥哥不体谅我的处境。只是我已经选错了一次路,起初是不想任何一个人担心,后来是不得不用另一个谎言去支撑最初的谎言。现在想起来,我的初衷已经成了肩上的重担,而我也没做到‘不让任何一个人担心’的地步。”
黑发青年的肩头线条放松下来,他听得出女孩的真心实意。
“那就好。”他站起来,因为身形高大,稍微遮住了房间里的灯光,笔挺得像一株为她遮荫的树。青年想了一想,还是将下一句话说出口。
“万事都有我在。”
虽然痛快地答应下来了,但实际上要怎样做,神泽纪惠完全没有头绪。
一旦神泽纪正知道这件事──从她口中知道这件事──和她闹翻是不可避免的。从那次跳级以来慢慢恢复如初的关系,又要被她一手破坏。
究竟这件事是怎样走到如此地步的?
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吧。
谎言就是这样一回事。带着你从自己的初衷愈走愈远,直至再也看不见它为止,然后你发现脚下的道路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本意。神泽纪惠想要保护好神泽纪正,到头来却是自己伤他最深。女孩看向了桌面上的电话,想了一想,打开。
“赤司君……有空吗”
“嗯”
“果然还是想和赤司君说一下。今个周末我就要开始心理治疗了”
那端没有回复。神泽纪惠拿着电话站在书桌前,对方是“如果有事要走开会说一声”的人,再有急事也不至于二话不说就走。正这样想着,电话便响起来。
“来电者︰赤司征十郎”
神泽纪惠按下接听键,红发少年清朗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女孩只觉呼吸一窒,腰眼也有点发麻,她眨眨眼努力定神。
“是吗……那太好了。”
赤司征十郎的声线里还带着笑意,这对于最近的他而言有点稀奇,神泽纪惠能够想象,双眼异色的少年这时候的表情,想必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吧。女孩走到房门前再确认门已经关好,然后才躺到床上,不忘将伤腿抬高一点。
“嗯。”女孩看着天花板,“今天周末就去。而且……反正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说这件事,大概等一下就去和纪正说了吧。”
赤司征十郎一怔,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素描。
“果然还是暪不过去的吧。这种事情。”神泽纪惠的语气里有点自嘲,手指慢慢拂过自己的眉尾,Heart走到她的床边拱一拱她,似乎是想要叫她继续和牠玩。女孩反手摸金毛的头,当下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就是想和赤司君报告一下,如果听见了纪正说起这件事,请千万不要惊讶。”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下。
这件事对于女孩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真的下定决心,她是不会贸贸然将这件事说给神泽纪正听的,这样做实在是破釜沈舟之举。回报几乎是零,风险却极大,绝对是可以预视的亏本买卖。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出不划算的交易,女孩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原因只有一个吧。
──想要面对过往犯下错误的自己。
坦率地面对,像是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人一样,从内到外好好的审视。
直面往昔犯下的错误,做出虽然不可能完满但尽自己力量的补偿,知道对方不可能不生气,却不会知难而退,因为这才是正确的事情。
神泽纪惠心里的那把尺一直存在。
“嗯。”
赤司征十郎走近了那张素描。有船只停泊在码头,岸边的栏杆投射出影子,天边有飞过的海鸥,构图写实如照片,赤司甚至听得见远方传来的船笛声,悠悠扬扬,像是海员说不完的故事,夹带着一丝彼岸的风,扑到脸上时犹带腥气。
“祝你好运。”
啡发女孩伸手叩叩对面的房门,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意会的犹豫。
“进来。”神泽纪正的声音响起。女孩推门而入,对方正盘腿坐在椅子上。黑猫窝成一团躺在他的大腿处,尾巴兀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