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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前账一笔勾销,永远不要再找我。”
“凭什么?”
“凭我提供我所知道的全部机密。”她说得很认真。
浪子十三略作考虑。
“我暂时答应,等你说完该说的,我看是否值得网开一面,再决定是否改变主意,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别无选择,生与死看你所表现的诚意。”
栗人的目芒迫罩在村妇的脸上,像苍鹰注视它的猎物,随时可以撕噬。
沉寂了片刻。
“好,我赌了!”
“你非下注不可,不赌也不得赌。”
“我有一份名单要交给浪子三郎。”
“给我!”
村妇又迟疑了阵,才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纸卷,送给浪子十三,沉声道:“上面是我所知的全部机密资料,也是你们急想知道的,你—看就明白。”
浪子十三接过手,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因为这是秘密门户的机密。说不定将因此而掀想江湖多大的风波:“你最好不要试着逃走,你前面只有—条死路,生路必须等我决定之后才为你开放!”
村妇苦苦—笑道:“我要走又何必自己找了来?”
浪子十三展开纸卷,—行行看下去—一—
门主:“不洋,被尊为太上,又称“武林至尊”。
总护法:天马行云海无忌,古稀之龄,左手缺小指。
总管:丰都客官天霸,花甲开外,暗器之圣。
特使:蒙面、阴狠,似与石家堡有渊源,余不详。
浪子三郎抬眼盯着村妇,这是最主要的角色居然不详,而她是直接受特使指挥的,故意来—手花招么?似与石家堡有渊源,这就更令人费解。
“你会不知道特使的来路?”
“真的不知道,我费过心思,但徒劳无功。”
“这怎么可能,你是他手下?”
“他的行动比鬼不要诡,如我知道没理由隐瞒。”
“好!与石家堡有渊源怎么说?”
“我多次发现他消失在石家堡。”
“噢!”浪子十三想了想不得要领,又看下去……
堂主:衣领绣金花。
香主:衣领绣银花。
弟子:左袖口缝白布条。
这的确是一份很价值的资料,可惜门主和特使的来路不详。
浪子十三看完,栗人的目芒又照在村妇的脸。
“你提供这份名单的目的只是为了消除浪子三郎对你的敌意?”
“是的!”
“这是叛逆,你知道么?”
“知道!”
“为什么还敢做?”
村妇笑笑,沉默了片刻,似在考虑某个问题。
“简单扼要地说,我看穿了,不愿被敌人追杀,也不愿被主人兔死狗烹,凭良心说,我不想再造孽,果报不爽,希望有生之年能礼佛忏悔。”
“你准备出家?”浪子十三似是非常意外。
“正是这句话!”村妇的神情突然变的很肃穆。
浪子十三深深一想。
“好,我放你一马,希望你心口如一,走吧!”
“浪子十三,你结了一个善果,我走了!”
村妇转身举步。
“慢着!”浪子十三喝止。
“怎么?你反悔了?”村妇容色一变。
“有句重要的话忘了问。”
“什么?”
“你所属的门户叫什么?”
“没有名称,要等大事完成这后再定名。”
说完,身形—起,疾掠而去。论身法,的确不是等闲,堪列第一流高手之林。
浪子十三把名单揣入怀里,心里感觉很不是味道,本是铁了心肠要搜杀秘密门户的狐狼,想不到头一个碰上该杀的却把她放了,如果她所提供的名单是假的,想脱离罪恶门户出家也是句假话,这可就相当窝囊了,得尽量设法证明一下名单所提资料的真假。
一个青布包头的乡村姑娘快速走近。
村姑,美极的乡下少女,腮边还有颗美人痣。
来的是小翠。
“十三哥,人呢?”
“人?我放她走了!”
“哎呀!”小翠跺脚:“我跟应老好不容易才查出他的行踪,照你所说,你见到他是必杀无疑,想不到你却把他给放了,真是你要我们配合你行动,你又自行其事,害我们白忙,这到底算什么?以后……”
“小翠,你听我说。”
“我当然要听听你的理则,”
“好一开口就是要找浪子三郎。希望化解积怨,提供了一份秘密门户的资料为代价,同时还决心退出江湖出家忏悔罪孽,我还下得了手?”
“你相信了?”
“这……”
“我知道他是谁?”
“她是谁?”
“‘阴阳童子’童少白的化身,如果不是凑巧偷看到他改装还真认不出来他来。”
“他是‘阴阳童子’改装的?”浪子十三惊叫。
“还错得了?”小翠的嘴翘得老高,美人发嗔,别具一格的美。
浪子十三哭笑不得,这筋斗栽得不小,“阴阳童子”的形貌本就近于本性,不必易容,只消略加化装再改变声音,的确难以认出,因为江湖上成名的高手甘于改扮女人的很少听说过,所以也就朝那方面去想。这家伙是邪恶之尤,什么下流缺德事都做得出来,杀玄玉、毁香香、害如萍……的确可以死一百次,突地,他想到……
“不对!”
“什么不对?”
“‘阴阳童子’分明已经丧命茶棚子边而且入了土。”
“那是死后还魂?”
“这……你和应老头没认错人?”
“‘阴阳童子’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鼻孔里吹口气又道:“‘阴阳童子’喜欢用毒,对许多奇药怪方当然内行,装死算不了什么。”
“对,他居然还说他娘家姓童,我竟没有怀疑到一点,看来……我是被他蒙了,不过……也许……”
“也许什么?”小翠也斜起眼望着浪子十三。
浪子十三苦苦一笑。
“也许他领悟自己作孽太多,不会有好下场,而且秘密门户对所属弟子控制的手段严酷,他曾说过不想被兔死狗烹,所以决意退出江湖皈衣佛门,悔罪赎愆修个严重,至于所提名单要查证真伪不难,只消照资料逮人,就可证明。”说着,从怀里取出名单递给小翠:“你看了就知道。”
小翠接过手她细看了一遍,又交还浪子十三。
“我们只有照方抓药试上一试了。”
“小翠,你现在是还是文兰,我们照原先的计划装作彼此存有敌意瞒对方耳目。”
“这不必多说,现在我从资料上看出一个疑问……”
“什么?”
“蒙面特使似与石家堡有渊源这—点。”
“我也有同样的疑惑,这怎么可能,石大公子之死,蒙面特使嫌疑最大。而且石家堡已经摆明是秘密门户一心要消灭的目标……”浪子十三想了想,点点头:“诛心人是个关键,他两度揭下蒙面特使的面巾,而老小子已经查出麻脸并非特使的本来面目,诛心人定然知道谜底,他在坟场为了掩护他脱身,曾经挟持东方月华对我要胁……”
“嗯!有道理。”小翠抿嘴说。
浪子十三忽地倾耳默察。
“好像有人接近……”
“我没感觉,”
“小翠,你还是赶快离开,别让人对我们起疑。”
“好吧!”小翠深深注视了浪子十三一眼,迅快地朝柳阴深处奔去。
浪子十三又恢复傲然卓立的姿势。
现在,他已经确切地感觉到有人接近,但他沉住气不动声色,以他现在的功力,根本不在乎任何猝然的袭击。
“浪子,能碰上你很好!”来人发了话。
光听浪子这声称呼,就知道来的是何许人。
浪子十三精神大振,说曹操曹操便到,蒙面特使的谜底今天非揭穿不可,他缓缓回身,面对“诛心人”。
“阁下来的正好!”
“怎么?你也正在找老夫?”
“不错,有个问题必须要阁下澄清。”
“什么问题?”
“蒙面特使的真实身份。”
“老夫正在设法查证。”
“何须查证,阁下明明知道。”
”诛心人”目光中透出错愕之色。
“此言何意?”
“好!在下就开门见山地说。”浪子十三的目光迫盯着对方,似要从对方的眼神里看透对方内心的反应:“蒙面特使并非大黑麻子,那只是一张人皮面具,他的真面目藏在面具之后,而阁下在第二次揭开对方面巾之时曾经表示震惊,这证明阁下第—次看到的不是这张麻脸,第—次看到的才是真面目,故而坟场中在下说出对方是大黑麻子之时,阁下曾惊声说不,又在下提出意见说对方可能是谋害石大公子的凶手,阁下连说不可能,这表示阁下已知其人,他们谁?”
浪子十三一口气说了出来。
“诛心人”连退两个大步,眼里现出痛苦之色。
“他……他戴了麻脸面具?”
“对,没错!”
“他是谁?”声音有些颤抖,似在自问。
“是在下问阁下他是谁?”浪子十三毫不放松,紧迫着问。
“老夫……不知道。”声音中也充满痛苦。
“那为何要包庇他?”浪子十三目光已变利刃。
“这……这是误会。”
“哈哈哈哈!”浪子十三大笑—声:“在下并非三岁孩童,你阁下说慌的技术也欠高明,阁下应该记得在应家祠堂之后说过的话……”
“老夫……说了什么?”
“阁下说有人故意冒特使形象想引出真正特使,而现在事实证明,先后本一人,他到底是谁?”
“诛心人”木然了许久。
“浪子,这当中……情况非常复杂,完全超出情理之外,容老夫查证之后再为奉告如何?”
“在下现在就要知道。”
“未经查明,老夫说出来也不会正确?”
“即使不正确在下也要听听。”
“浪子,你……太强人所难,如果老夫随便出口,不但乱了大局,也可能会严重伤害无辜,你不希望如此吧?”
“正不正确在下自有判断!”浪子十三毫不妥协。
“要是老夫坚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