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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十三望了石家庆的尸一眼道:“阁下见闻广博,依阁下的看法,当今江湖上什么人可能练成这门绝传的的邪功?”
“诛心人”道:“无从想象,自有武功以来,世间被埋没的必笈珍本不计其数,有机缘的人便能得到。”
小翠脱口道:“我知道是谁!”
“诛心人”和浪子十三同感一震。
浪子十三道:“文兰姑娘知道是谁?”
小翠道:“就是绑架石大公子的人!”
浪子十三笑笑道:“绑架石大公子的又是谁?”
小翠道:“阴阳童子的身后人。”
这一点谁都知道,小翠也感觉到自己说是多余的废话,讪汕地笑了笑。
“诛心人”沉声道:“早晚会查出来的。”
“浪子十三抬头望了望天色道:“看来石家庆的后事只有通知石家堡的人来料理了,在下先走一步,告辞!”
抱抱拳,弹身自去。
“诛心人”道:“人是老夫救出来的,只好在此地守尸了!”
小翠忙道:“那我也该走了。”
随即跟着离开。
石家堡默默为石家庆办了丧事。
月女已经成了未亡人。
堡里的气氛阴沉,但没有太多的悲哀,显得很怪。
石家辉顺理成章当上了家主,未举行公开仪式。
“玄功解”的风波表面上暂时告一段落。
石中龙仍然瘫痪在密室床上,在得知石家庆的噩耗后,滴 了几滴伤心之泪,他口不能言,哀伤只能沉在心底,不可一世的“武林千岁”成了无助的残废老人,在默默随辉煌基业的幻灭的鞭笞。
今天已过了断七。
夜阑人静。
月女在房里守着空帏孤灯,寂寞妆台,她单手支颐,似乎在想心事,脸上没有新寡的哀伤,表现出—种别人无法猜透的深沉,她在想什么?
“笃!笃!”房门上起了轻轻的叩击。
“是谁?”
“是我,家辉!”
“哦!二叔,这么晚了……有事么?”
“没事,我睡不着,四下巡巡,见大嫂的灯还亮着,顺便过来看看。”
“要进来坐坐么?”
“这……”
月女已经打开了房门,云鬓蓬松,面色凄清,美人,这种情况之下加倍显得动人,柳下惠见了也会心跳。
“二叔请进,我们谈谈!”
石家辉明知半夜进寡嫂的房间是礼法所不许的,但他身不由己地跨了进去。一方面他心里情结已无法解开,另方面他自恃家主不受任何辖制,话虽如此,他的心弦仍然是震颤着的,脸上感觉到微微发热。月女掩上房门。
“坐呀!你大哥一走,莫不成我们变得生疏了?
“这……不会的!”
叔嫂二人在靠窗的椅上隔几相对坐下。
“大嫂,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二叔!”月女用罗帕擦了擦眼睛:“你大哥走了,没留下—男半女,往后的日子,我……真不敢想。”
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大嫂放心,一切有……”他忽然觉得不妥,最后一个“我”没出口,用—声“唉!”掩饰窘态。
“二叔,在这个家里,只有你不跟我谈得来,我们对人对事的看法都能不谋而合。”
月女凄清地笑笑,有意无意地把手肘搁上了小几,半截玉臂外露,粉藕腻光令人目眩,更引人遐思。
石家辉的目光被吸住了。
“我嫁给你大哥是—项错误的结合,这是命!”
“大嫂……”月女欲言又止。
“二叔想说什么?”月女眸光闪动。
“我……我是说……今后还请大嫂多多提示协力,重振天下第一家的雄风。”
石家辉目光灼灼地望着月女, 目光除了企盼还渗着另外一种东西,这在成年男女而言,只消—眼,便可强烈地感受出来。
“不怕如萍吃醋么?”这句话隐有挑逗的意味。
“她不敢!”
天底下最大的胆便是“色胆”,它可以淹没全部理性。
石家辉眼睛里火光一闪,伸手捉住月女的柔荑。
他对这美若天仙的大嫂暗恋已久,只是碍于礼教不敢有所逾越,现在大哥已辞世,顾忌去了大半,他已无法自制。
月女并不抽手,任由他握着,这无疑是—种鼓励。
“二叔,如果被人看到……”月女柔媚地说。
“这种时分不会有人走动。”
“我现在还是热孝期中。”
“大嫂,我……”石家辉的眸子里火光大盛。
“你想做什么?”
“打大嫂进门那天起,我就常常……自叹福薄命蹇,而今……”他的另一只抚上了她的玉臂。
“别忘了我是你大嫂。”
“大嫂正值绮年花期,我……愿下地狱!”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
“家辉!”月女的脸色突然一正,抽回手:“我们的名份已不能更改,你有如萍作伴,我不想人妗之羹,食人残余!”
她并没有表示拒绝,言中之意她不愿分享,而是要占有。
凡是自命非凡的女子都有这种趋性。
石家辉怔了片刻,突然挑眉瞪眼。
“大嫂,你等着,我会给你满意的交代。”
“交代……事实能改变么?”
“事在人为!”
“好!我等。”月女反去握家辉的手。
三个字加上一个动作,在石家辉心理上造成的影响是相当大的,月女是无意还是有心?
“大嫂,我会牢记你的话!”石家辉已下了某种决心。
蓦在此刻,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这故事—再重演,是什么人能在堡宅之内畅行无阻?何以会叹息?
石家辉毫不迟滞地破窗而出,—条黑影在屋角处—闪而没,他迅快无比地扑了过去,人影已到过道尽头,他衔尾急追。那人影似对内宅相当熟悉,专朝暗角僻弄里钻。
一追一逐,越墙进入业已关闭的角落暖阁,也就是石中龙未中风前专用的大书房,这里是内宅里的禁地,即使是至亲也不许随便出入。
石家辉与月女曾经私入搜找“玄功解”而被误为两人幽会引起很大的风波。
人影停在假山石旁,只露出半边身,是个蒙面人。
“什么人?”石家辉喝问。
“诛心人!”声音苍宏但透着怪意。
“诛心人?”石家辉下意识地一震,他从没听过这名号:“阁下深夜闯入本堡内宅意欲何为?”
“兴之所至,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哼!”青霜剑离鞘,冷芒闪起:“阁下不是头一次闯堡吧?”
“是来过几次!”
“目的是什么?”
“不忍见天下第一家如此败亡在不肖子孙之手。”
石家辉一下子怔住了,“诛心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他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他是父亲好友?“诛心人”这名号只是假托?心念之中,突然“啊”了一声,他想到一件事……
“聚集在太原城的各路鬼神是阁下撵走了?”
“不错,是老夫赶走的。”
“为了什么?”
“替石家堡消灾弭劫!”
石家辉又呆了呆。
“产下与本堡是什么渊源?”
“老夫是你爹生平第一好友!”
石家辉又告怔住,他在急想:“爹生平树敌无数,但朋友却甚寥寥,从来没听提过有 ‘诛心人’这一号朋友,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从他的行为与所发慨叹而言可能是真,但从整个现况而言便待商榷了。”心念之中出声道:“照阁下的说法,应该是晚辈的父执之辈,可是从未听家父提说过阁下,既属至交,平素必有交往,能不能请阁下出示真面目?”
说着凝神迫视“诛心人”。
“如果能出示,老夫就不必蒙面了。”
“在下能相信么?”
“信不信由你,这无关宏旨,重要的是你必须慎言慎行,不能作败家子,尤其不能逾越礼法,使门楣蒙羞。”
这句话非常明显,是指他对大嫂月女的心态而言。
石家辉心机深沉,除了眼见的事实,他是不轻易接受的,尤其石家堡目前的处境,使他更为不轻信言词,而且表面上绝不表露内心的反应,只有对月女是例外,再精明的人也有其短处,这就正是所谓的情关难破吧!
“在下暂时相信!”
“这样最好!”
“在下有个问题请教!”
“说!”
“家父中风,业已不能表达心意,他真握有‘玄功解’么?”
这是对“诛心人”的一个试探,半真半假,因为这件事连他的娘都没把握。
“诛心人”并不立即作答,目芒连闪,沉默了好—阵。
“老夫不能回答你这问题!”
“为什么?”
“你知道之后有弊无利。”
这回答便有些莫测高深了,何为利?何伪弊?有无之间利弊是什么关联?
石家辉想不透,但也不愿费神去深想,因为他爹在他娘的一再逼问下已经用眨眼表示“玄功解”藏在堡外另—个地方,真假依然是—个谜。
“家辉!”外面传来月女的叫声。
“牢记老夫的忠告!”人飚起,越墙而没。
石家辉还剑入鞘,越墙而出,正迎上月女。
二夫人玉凤与如萍可能是闻声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二夫人问。
“堡里先后发现的可疑人物现形了!”石家辉答。
“噢!是什么人?”
“—个蒙面老者,自称是爹的好友‘诛心人’!”
“诛心人?”二夫人微摇着头;“从来没听说过,人呢?”
“离开了。”
“为什么不留下等我辨认?”
“留不住,我不想动剑。”
如萍望望丈夫望望月女,她似乎并不关心所发生的情况,只注意深更半夜丈夫与月女凑巧又在—道,这威胁着她的幸福,女人最不能容忍的问题使她又—次刺心,但她不敢反抗,只自伤自怜。
“家辉,现在你已是一家之主,凡事要有定见,石家堡能否渡过难关,重振往日雄风全在你一人身上。”
“是,娘,孩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