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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用脚尖点了浪子三郎三处穴道,再振臂一抖,网收回,浪子三郎被抛起丈来高,然后重重放在地上。
两名大汉奔近。
“带回去!”和尚发令。
土室里,有桌有椅,桌上有盏大油灯。
浪子三郎躺在地上,八名大汉围了大半个圆。
桌子后面坐了个蒙面人,刚才那中年和尚旁立。
“浪子三郎,不许装佯,规矩规矩回话。”蒙面人开了口,中气足,话声有些震耳。
“我一向很规矩!”浪子三郎回答。
“你来这时捣乱的目的是什么?”
“捕蛇抓兔子。”
“你不是想退层皮吧?”
“啊!不,不,退了皮岂不成了肉人?”
“那你就老实些,你是老小子的传人?”
“不,是寄名,嘿嘿,只是寄名。”
浪子三郎躺着不能动,只有嘴还能开,耳朵还能听,德性依然不改。
“老小子,什么来路?”
“没来路,就是老小子。”
“哼!他就是‘江湖第一人’江天尺对不对?”
浪子三郎沉默,心里连打了几个主意。
“如果不是呢?”
“那你就不只脱层皮。”
“如果是呢?”
“那就可以商量。”
“好!那就算是吧!”
现在轮到问话的蒙面人沉默了,浪子三郎的话真假难分,而江天尺他们惹不起,所以不敢随便对他动刑。
“到底是不是?”和尚插了嘴。
“老小子你们不是见过么?废话!”
和尚重重地哼了一声。
“总管,这小子不给点厉害……”
“你叫我什么?”蒙面人怒叱。
“啊!是,岩主。”
“悟明,你少开口。”
“是,岩主。”
原来这和尚法号悟明。
“浪子三郎,这关系你的生死,你最好实话实说,江前辈是武林共尊的长者,我们不能对他老人家失礼……”
“怎么不说你们惹不起?”
“就算惹不起也无所谓,对他老人家而言,我们并不丢人,江湖上还没几个人惹得起他老人家,现在你说?”
“我已经说过了,就算是!”
“到底是不是?”
“我说不是,你们就要我脱层皮,那我只好说是!”
“那就证明不是!”
“你自己去判断,这同样关系你们的生死,你喜欢赌么?这可是豪赌,赌命,赌赢了就话,财输了就死。”
蒙面人又沉默了许久。
“砰!”他拍了下桌子:“我赌了。”
“呵!你赌什么?”
“赌老小子不是江天尺。”
“哈!够种,我浪子三郎如果开赌坊,一定请你去捧场,势必会生意兴姓,你财老小子不是江天尺又怎样?”
“嘿!”蒙面人冷笑了一声:“悟明,你来办,表演你最拿手的绝活。”
“遵令!”悟明很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步到浪子三郎身边.狠狠踢了一脚道:“小子,死到临头你还要耍嘴皮子,这回你的乐多了。”
“臭和尚!”浪子三郎怒叫道:“你可要记牢,你在外面点我穴道时踢了我三脚,连这脚一共四脚,我可是要加利息的,到时不许赖帐!”
“嗄嗄嗄……”悟明和尚怪笑起来,笑声有若枭啼狼嗥,刺耳之极。
浪子三郎默不出声,静静地听悟明和尚笑,其实他心时正在转着念头一——
被对方擒来,初步目的已达。
这蒙面人被悟明和尚漏嘴称作“总管”,被叱之后改称“岩主”,两个称谓之间相距很大,其中有什么文章?
既称“岩主”,当然是赤山岩之主。
石家庆的断腿已送到石家堡,他现在已是残废一个,人即使救出去,还能担当天下第—家的家主么?
王强牛四是石家堡的叛逆,证明石家堡有内应存在,两个都已被杀灭口,而蒙面人被称为总管,这……。
悟明和尚业已停止了笑声,凶光熠熠的眼睛盯在浪子三郎的身上,嘴角噙着—抹阴残的笑意,完全不象出家人,仿佛是—只行将扑噬的野狼。
“小子,你知道我将如何款待你么?”
“款待?啊!不敢当,随便几样小菜便行,我这个人一向不讲究排场,不过,酒可是要好的,要陈要烈。”
浪子三毫无惧怯之意,还是佯狂的老样子,老小子是装疯,他是卖傻,—老—少配当的析好。
“小子!悟明和尚眦了眦牙:“等一会你会叫爹哭娘喊老天,就照你的话先给你品尝点小菜……”
“事先声明,小菜归小菜,我可不吃素。”
“嘿!当然是荤的!”光脑袋一偏:“架他起来!”
立即有两名大汉把浪子三郎架了起来。
“享受美食应该端正其位,抬奇子来,预备点烛。”
“是!”又有两名大汉应了一声,转入旁边洞门。
“臭和尚,对极了,没有人站着享受酒食的。”浪子三郎如果能动,他一定拍手叫好,现在却只能动嘴。
两名大汉抬出一张奇形怪样的大木椅,架住浪子三郎的立刻把他按坐上去,“咔咔!”数声,手脚腰颈全被铁扣卡住,两只手搭在扶手上,真的四平八稳,就象是派头十足地端坐在太师椅上。
“不赖!”浪子三郎赞了一句。
另—名大汉把蘸饱油的布条缠上浪子三郎的左右中指。
“这是做什么!”浪子三郎问。
“燃烛夜饮!”悟明和尚阴笑着回头。
“听来挺有意思的!”浪子三郎咧咧嘴。
缠油布条的大汉晃亮了摺子,一碰就点燃。
火攻手指头,够残忍。
“这不好玩!”浪子三郎头不能动,左右歪嘴吹气,炽燃的油布指头顿熄。
这一手很惊人,吹灯容易.吹熄点燃的油布可不简单。
在场的大汉为之惊“咦!”出声。
“捂住他的嘴,再点!”悟明和尚大声指挥。
“慢着!”浪子三郎更大声。
”这只是小菜,好料理还在后面,你小子怕了?”
“笑话,我浪子三郎,从小到现在还不知道有‘怕’这个字,只是想问几句话。”
“你小子只有答的份,没有问的资格,点!”
“让他说!”蒙面人抬了抬手止住点火者,显然他还是怕输,万一不巧.他实在输不起,“江湖第一人”放眼江湖能惹得起的真是凤毛麟角,数得出来的—两个。
“岩主,你很够意思!”浪子三郎笑笑说。
“少废话,你想说什么?”
“我要见两个人!”
“见两个人……两个什么人?”
“一青—黑两个蒙面的女人。”
“蒙面女人?”
“对,见其中随便一个都可以,我跟他们两个的关系非比寻常,那青衣蒙面的可是我下过订金的媳妇,这关系还够吧?”
这是浪子三郎临时想到的,黑衣蒙面妇姐妹俩矢志向石家堡讨血债,当然是不择手段,而青衣蒙面女数度在坟场出面,那座无名冢是在石家堡只在极少几人知道的秘密通路,石家堡又出了内奸,同时青衣蒙面女考验自己的最新任务是查出江天尺的下落,现在对方怀疑自己是江天尺的传人,这些情况合在—起,两个女的不无可疑,极有可能是她俩设计的,如果正面问,蒙面人必然否认,所以他来个单刀直入,蒙上—蒙,这是诈术之一。
“我不认识什么蒙面女人!”
“真的不认识?”
“岩主!”悟明和尚已经感觉不耐:“这小子诈得很,用不着跟他耗了,来硬的,他会等不及地招供。”
“喂!臭和尚,你不是赶着上西天吧?”
“点上!”悟明和尚怒喝一声。
“没意思,我不想跟你玩了!”
浪子三郎摇了摇头。“咔嚓!”一声暴响,厚重坚实的木椅突然散裂,椅子一散,装置的机关卡簧自然失效,人便站了起来。
“啊!”连蒙面人在内,全都惊叫出声。
猝然的情况,在场的不知如何应变,全呆住了。
人是被制了穴道的,而且是三重禁制,如何自解的?
浪子三郎的行动可没迟滞,先对付近身的悟明和尚,等到众人回过意识,悟明和尚已被他制在手中。
扭住一只胳膊,退到壁间,这样,他便只对付下面的,不虞背后被袭,众大汉骚动了一下便静下来,投鼠忌器。
悟明和尚被制,脸孔扭歪。
蒙面人挺立着,一时间没了主意。
“岩主,我们现在来谈!”浪子三郎耸了耸肩。
“退下!”蒙面人发令。
八名大汉迅快地窜进土室小门。
蒙面人一歪身,反退进身后小门,站在门里数尺的地方。
“岩主,要谈什么?”浪子三郎嘻着脸问。
“你准备实话实说了?”
“我本来一直在说实话。”
“那你还有什么可谈的?”
“呵!该谈的可多了,比如说你岩主阁下来路,幕后的主使人,绑架石大公子的目的等等,等等。”
“原来……你是为了石家庆而来?”蒙面人吃惊。
“可以这么说。”
“奉何人之命?”蒙面人这句话有其用意。
“奉我自己之命。”
“意思就是你要插手这件事?”
“对,你真的不笨,一猜便猜中了,嘻嘻!”
“你要为石家堡卖命?”
“你这句话就太不聪明了,本人一派之长,怎么可能听令于人?天理人道流做事有一定的规矩,天理者,就是顺应天心,以天意为重,比如 ‘玄功解’这等武林瑰宝吧,天意属谁便是谁的,不许巧取豪夺,而人道.就是用合于人性之道来顺应天心.懂吗?”
这套歪理,直教人听了啼笑皆非,不过歪理之中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理。
“说了半天,你是为了 ‘玄功解’……”
“对,要是我们合作.一定成功。”
“浪子三郎,你可是找错了对象,我们志不在‘玄功解’,那只是借口。 目的是向石中龙讨旧帐。”
“那为什么要用秘笈换石家庆的命?”
“我说过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