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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挂钟更是嘀嗒嘀嗒走个不停。
“关上门,”丹尼斯低声说,“我们快走!——你怎么了?”
布魯斯一脚踩在车门边沿,两手撑住座位,喘着粗气,似乎有什么刚刚忽略了的要紧事正折磨着他。只见他瞪大了眼,紧咬下唇,突然跳起身来轻轻跺了跺脚。
“她的手包!”他说,“我忘了拿她的手包!”
“可是我们不能……!”
“就等一下下。”布魯斯哀求。
他又返身上楼去了。
(五点五十二分。)
透过吸烟室的窗户,可以看见那个肥胖的黄头发侍者用块抹布漫不经心地擦着桌子。挂钟无情地扫过毎一秒,令人心焦如焚。后座车门大敞着,仿佛要昭告天下内里装的是何等货色。
(五点五十三分。)
“布魯斯!”他又不敢大声喊。
又过了一段宛若永恒般冗长的时间,他才听见布魯斯快步下楼。布魯斯身上那件睡袍衣角飞扬,手里挥舞着一个棕色的皮革手包,上面还用带子系着一副手套。
“找到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将手包也扔进后座,“不知是哪只猪把它塞在衣柜里头,我好一通找……”
“别管了!快上车!”
“我只想安慰你,老伙计,我这么做是有充足理由的。目的地离此不远,但必须提醒你,我们可能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必须等到……”
丹尼斯又发现布魯斯停住了,若有所思,双手伸向他那件睡袍的衣领。
“基督在上,布魯斯,又怎么了?”丹尼斯声音虽不大,但却能听出竭力压制下的焦虑狂躁。
“这件睡袍,老伙计,我可不能穿成这样在村里跑来跑去。如果有人拦住我们,看起来就搞笑了。再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服。”
然后他又上楼去了。
我们平时在赶火车或是上剧院的时候总会遇上这种事。我们在门边手拿帽子等候,某某人回去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出门的程序总也没完没了。光在平时这就够让人抓狂的了。但如果类似情况发生在你毫无预警地被卷进一场涉及牢狱之灾的冒险,全部命运可能就取决于那宝贵的几秒钟的这种时刻,就反倒真有些令人要歇斯底里大发一笑的冲动了。
(五点五十七分。)
丹尼斯在车旁来回走动,如热锅上的蚂蚁。
假如布魯斯是无辜的,他想干什么?那句“如果有人拦住我们”在丹尼斯脑子里打转。他们每一步都将危机四伏。当然,一名警察一般没什么理由会去拦下车并检查后座。话虽如此……
毯子,防水布,随便什么能拿来盖住尸体都好!
车门依旧大刺刺洞开,丹尼斯扑进车里,借着极微弱的月光摸出一支小手电,打开开关,返身爬进后座。
有块用作坐垫的毯子随随便便落在车里几件工具之间。他厌恶触碰到尸体,甚至是那外套也一样,只得拿起毯子笨手笨脚地草草将其盖住。
米尔德里德·莱昂丝的嘴张得大开。当他将毯子拉上去,使尸体微微动弹时,发现尸体前额与脸颊周围那红色的皮革椅面上沾有少许细沙。他注意到了这一点,直觉深处多少胃出几分莫名的不协调感,但已经没时间去注意这些了。
背后凭空响起一声:
“福斯特先生!”
这是伦维克中校的声音。
①“猎月”(the Hunter‘s Moon)又有“血月”(Blood Moon/Sanguine Moon)之称,是紧接获月(the Harvest’s Moon)后的笫一个满月,也就是十月份的满月。这一次满月一般比一年中其他的满月看上去要小一些、光芒也更偏黄一些。
②The Ancient Mariner,英国著名诗人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1772——1834)创作于1797——1799年间的长诗,记叙了一名水手在一次远航中遇到的许多超自然现象。在这首经典长诗的开头,水手拦住一位正赶去参加婚礼的过路人,开始讲述自己在航程中的所见所闻。路人先是困惑而厌烦,后来便逐渐被水手的经历深深吸引。布魯斯这里用这首诗来比喻贝莉尔巧妙地缠住赫伯特父女。
③俄罗斯台球(Russian Billiard)又名“金字塔”(Pyramid),是在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和芬兰流行的一种桌球。母球一顆,为红色或黄色;子球共十五顆,均为白色。球的质量略重于西方流行的其他桌球。
第13章
海面上倒映的褶皱月光,只有两扇窗子亮着灯、被白色防水板包裹的旅馆,自己手里正扯着一张破毯子往死人僵直的腿上盖——这一切不知怎么就这样凑到了一起。
丹尼斯听到那个声音时,既没有方寸大乱,也不曾被罪恶感击垮,着实令人钦佩。此刻他心底反倒是铺满了一层绝望酿就的冷静。
“什么事?”他喊。
然后他熄灭手电,轻轻关上车门,扭上把手,跳下车来。
伦维克中校的脚步踏在碎石上,格外清脆。他是从旅馆前面绕过来的,由于缺失左臂,左腿的协调性受了点影响,步履略显蹒跚,左肩显得比右肩略高了些。
当他经过那两扇亮着灯的窗户时,丹尼斯瞧见他那两道浓眉拧成一个略带困惑和烦恼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但伦维克仍从那络腮胡里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呃——想和您谈谈,”他解释道。但与此同时,他眉头一挑,明明白白写着个问号,目光移向达芙妮的车。
丹尼斯笑道:“这是赫伯特小姐的车。”他故意说得很大声。
“这我知道。”伦维克中校说。
“埃格顿先生让我从后座上拿点东西,“丹尼斯又用了布魯斯的那个假名,“但显然东西不在里面。”
“啊!”伦维克中校审视着黑沉沉的楼梯,还有楼梯上方黑沉沉的窗户,“那么埃格顿先生已经回来了?”
“是的。”(承认这一点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伦维克中校深深吸了口气,“我来找您首先是关于您住宿的问题。”
“住宿?”
“呃——对不起,您是想在这里过夜吗?”
“对。喔,对对!当然了!”丹尼斯大嗓门里的热情多少有些过头,他只觉得对方投来的目光异常犀利。
“若不介意条件简陋的话,我打算安排您住在我的办公室里。不过,”伦维克中校轻轻打个手势,“我主要不是想说这个,”他略顿了顿,“乔纳森·赫伯特先生在休息庁里,他想马上见您。”
“赫伯特先生——”
“情况好像很急。”伦维克中校说。
“可我不能……!”
“情况很急啊,”伦维克中校坚持,那强健的右手扯住丹尼斯的袖子。
这整件事好像一个巨大的阴谋一样,处处磕磕绊绊,简直是命中注定要逼得他无路可走。丹尼斯一时气上心来,甩开了伦维克中校的手臂。
“为什么这么着急?”
“赫伯特先生、赫伯特小姐,还有韦斯小姐现在都在休息厅里,”——伦维克退了退,低声道歉——“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有点太大了。我忍不住偷听了几句,真是抱歉。但我们真是蠢到家了。”
“此话怎讲?”
“那男人不是杀人犯,”丹尼斯惊见伦维克中校前额上涌出汗珠,“他是布魯斯·兰瑟姆,那个著名演员。他……”
一束车灯的光线冷不丁射进丹尼斯眼中,随即一辆小巧的希尔曼轿车开进院子,跌跌撞撞才停稳了。车门开处,下来一位没戴帽子的大块头,乐呵呵朝伦维克打了个招呼,兴冲冲朝这边走来。
借着吸烟室的灯光,丹尼斯认出了来人那又高又胖的身形,还有如鱼骨般光滑的秃头上那硕果仅存的几绺棕发,以及那张微红的脸庞上老也合不拢的大嘴、好管闲事的蓝眼睛。
“亲爱的伦维克!”那人像是半年未见伦维克中校一样亲热地招呼,“亲爱的伦维克!”
“福斯特先生,”伦维克中校朗声说道,“我来为您介绍霍瑞斯·齐特林先生,“他停了停,“这位是埃格顿先生的朋友福斯特先生。”
齐特林先生瞪大了眼。
“亲爱的朋友!”他脱口而出,然后忙不迭上前和丹尼斯握手,那热络劲儿给人感觉接下来少不得就要来个熊抱了,“亲爱的朋友!你无论如何都得进来和我喝一杯。真的!走吧,一定要来!”
“可是……!”
“今晚还有谁一起,伦维克?”
“教区牧师也在……”
“啊,教区牧师!”齐特林先生传福音般抬起手,“魅力十足的家伙!不是我夸口,理査德·伯克莱先生在酒吧里也能和咱们所有人一样来上一大杯,真的!福斯特先生,你和牧师碰过面了吗?”
“还没,我……”
“啊,那你可得会会他,你一定会发现他真是个大好人,只不过,”齐特林先生压低嗓门,“近来他有些烦心家事。可我们才不会讨论那个,真的!亲爱的伦维克!还有其他人和咱们一起畅饮吗?”
“乔纳森·赫伯特在休息厅里,”伦维克上校还是一丝不苟地答道,“他特别想和福斯特先生聊聊。”
“和福斯特先生聊聊?”齐特林先生缓缓咀嚼着这句话,“啊,对了!当然!是关于……”
齐特林先生的黏糊劲儿着实和粘蝇纸有一拼,他这一出现顿时让人根本无法脱身。
“告诉我,亲爱的朋友,”他对丹尼斯嘀咕,“你见过赫伯特一家吗?”
“喂!别扯我的领子!我见过——”
“多么羡煞旁人的一对啊!”齐特林先生说,“克拉拉多年前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哦,”他又放低音量,“是和某个暴发户,名字我也记不得了。达芙妮就是那次婚姻的结晶。不过咱们就不说这个了。不说不说!关键是,赫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