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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里·阿邦克斯靠在一根柱子上,望着他的两只潜水船消失在海岛拐角之外。麦克迪尔夫妇走上前去,米奇轻声地把妻子介绍给了阿邦克斯先生。他既不客气也不粗鲁。他们开始朝小码头走去,一名水手正在码头边的一艘30英尺的渔船上作着出航的准备。阿邦克斯朝他喊了一阵旁人听不懂的命令,显然,那年轻水手不是耳朵聋,就是不怕这位老板。
米奇站在俨然一副船长派头的阿邦克斯身边,指了指离码头50码的酒吧,问:“酒吧里那些人,你都认识吗?”
阿邦克斯皱起眉头,看着米奇。
“有人一直跟踪我。”米奇说。
“都是老常客。”阿邦克斯说,“没有陌生人。”
“今天早上,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外地人?”
“你瞧,这地方的生意就指靠招引外地人了;我哪搞得清谁是外地人,谁不是外地人?”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胖胖的红发美国佬,体重有300磅?”
阿邦克斯摇摇头。那水手从从容容地把船倒出码头,朝天际驶去。艾比坐在一只带垫子的小凳子上,她的脚边有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套崭新的潜水装备。看起来,他们要去做一次潜水之行,或许还要钓钓鱼。大老板答应亲自陪同,当然是出于米奇的再三恳求。米奇说,一定要和他谈谈他儿子的死因。
站在开曼海边一幢住房的二楼阳台上,那北欧人远远眺望着两只戴着通气管的头在水里蹿上蹿下,忽而躲到渔船后面不见了。他把望远镜递给托尼,托尼一望便烦了,把望远镜还给了他。一个身穿黑色泳衣、迷人的金发女郎站在北欧佬身后,她接过望远镜望了起来。他们都对船上的水手很感兴趣。
托尼开了口。“我真不明白,他们如果有重要事要谈,干嘛要让那小伙子在场?”
“也许他们是在谈潜泳和钓鱼的事吧。”北欧佬说。
“我不明白,”金发女郎说,“这事非同寻常,阿邦克斯一向不上渔船,他喜欢潜水。肯定是有什么重要原因,否则他是不会和两个新手在一起待上整整一天的。一定有事。”
“那小伙子是什么人?”托尼问。
“一个打杂的而已。”金发女郎说,“这种人,阿邦克斯有一大把。”
“能找他谈谈吗?”北欧佬问。
“行,”托尼说,“让他尝点甜头,他肯定会说出来的。”
“我去试试看。”女郎说。
“他叫什么名字?”北欧佬问。
“凯恩·鲁克。”
凯恩·鲁克费了好大劲才把船靠到了朗姆角的码头上。米奇、艾比和阿邦克斯爬出船舱,向海滩走去。凯恩没被邀请一起去吃午饭,他留下来,懒洋洋地洗着甲板。
离岸边一百码的一片树林的浓荫里有个酒吧,里面又暗又湿,窗子上钉着木栅条,天花板上吊着一只嘎嘎作响的吊扇。顾客静静地坐在各自的桌边,悄悄地聊着自己的事儿。
米奇三人面北而坐,前方就是大海。他们点了啤酒和牛肉饼夹乳酪,都是典型的岛上食品。
“这家酒吧挺有特色。”米奇轻声说。
“是与众不同。”阿邦克斯说道,“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是毒品贩子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他们在这一带有许多漂亮的房子和公寓别墅。他们坐私人飞机来这儿,把钱存到那些一流的银行里,然后住上几日,检查一下他们的房产。”
一位女招待端来三瓶牙买加啤酒。阿邦克斯身子前倾,两手托着腮帮,头低着。这是店里顾客交谈的习惯做法。“这么说,你认为你走得了?”阿邦克斯问。
米奇和艾比不约而同把头向前靠过去,在桌子中央碰到了一起。“不是走,是跑,我想我是跑得了的,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邦克斯想了想,然后抬起头,耸耸肩说:“可我又帮得了什么?”他喝了第一口酒。
此时,艾比看到一个女人在偷听谈话,那女人背对着阿邦克斯。她是个结实的金发女郎,一副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看上去,她一直在眺望着大海,耳朵却在吃力地听着这边。他们三人的头碰到一起时,她坐直身子,拼命地听着。
艾比用指尖猛地戳了一下米奇的腿,他们顿时住了口。戴墨镜的金发女郎听听没什么声音,便埋头喝起啤酒来。
星期五,韦恩·塔兰斯明显改善了他的衣着。草鞋、紧身短裤和太阳镜不见了;那双苍白的腿如今被太阳烤得发红。在开曼布拉格呆了3天之后,塔兰斯和阿克林住进了大开曼的柳林汽车客店,注视着米奇夫妇和其他相关人员的行踪。星期三上午,他们约米奇见面,但米奇拒绝了。
星期四晚上,米奇和艾比正在通往博登镇公路边的餐馆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脂鱼时,特工拉内突然来到他们面前。他说,塔兰斯一定要见米奇一面。
塔兰斯把见面地点安排在肯德基炸鸡店,他原以为这地方肯定是门可罗雀,可是,他想错了。
店堂里挤满了百来位游客,啃着松脆的炸鸡块。
塔兰斯和阿克林坐在拥挤的餐馆里,紧张地注视着门口。米奇走进店里,排队,买了一盒炸鸡块,到他们桌边坐了下来。
“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塔兰斯问。
米奇啃着鸡腿。“我一直在岛上。到这种地方见面,实在太蠢,塔兰斯,人太多了。”
“我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当然啰!像上次在鞋店一样。”
“好了!你星期三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星期三我很忙。再说,我不想见你。有人跟踪我吗?”
“当然没有。要不然拉内在门口早就揍你了。”
“这地方让我不安,塔兰斯。”
“你为什么要去见阿邦克斯?”
米奇揩揩嘴,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鸡腿。“我想钓鱼,想潜泳,他正好有条船,于是我们就做了一笔生意。你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塔兰斯?是在潜水艇里跟踪我们的吗?”
“阿邦克斯说了些什么?”
“噢,他说的可多啦。喂,来杯啤酒。是什么人跟踪我们的?”
“他们干的。你知道?”
“他们?哪个他们?你们的人,还是他们的人?跟踪我的人这么多,会撞车的。”
“是那帮坏家伙,米奇,从芝加哥、孟菲斯、纽约来的那帮家伙。你要是再不老实点,那伙人明天就能把你杀了。”
“这我就糊涂了。就算他们跟踪了,我能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潜泳去?钓鱼去?算了,塔兰斯。他们跟踪我,你们跟踪他们,你们跟踪我,他们跟踪你们,要是我来个急刹车,至少有20只鼻子要撞到我的屁股上。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见面,塔兰斯?”
塔兰斯愠怒地看了看周围。
米奇盖上炸鸡盒。“你瞧,塔兰斯,我太紧张了,一点胃口也没了。”
“别紧张。你出公寓时没人跟踪。”
“是啊,向来没人跟踪我,塔兰斯。想必霍奇和科津斯基来见你时,也没人跟踪吧,在阿邦克斯客店没人跟踪,在潜水船上也没人跟踪,进了棺材更是没人跟踪。这么想,可不太好,塔兰斯。我走了。”
“好吧。你坐几点的飞机?”
“问这干嘛?是不是打算跟踪?你们是跟踪我,还是跟踪他们?他们要是跟踪你们,怎么办?万一我们都弄糊涂了,搞不清谁跟踪谁了,怎么办?”
“算啦,米奇。”
“飞机早上9点40起飞。我设法给你留个座位。”
“什么时候可以拿到你的文件?”
米奇拿起炸鸡盒,站起身。“大约一周吧,给我10天时间,还有,别再在公共场所见面,塔兰斯。别忘了,他们只杀律师,对愚蠢的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并不随便动手。”
26
星期一上午8点,兰伯特和洛克通过了五楼的铁门,穿过狭小的房间和办公室构成的迷宫,来到德法歇的办公室。他正在里面等着。他们一进屋,他就连忙把门关上,朝椅子指了指。昨夜他又喝酒了,两眼通红,头昏脑胀。
“昨天,我和拉扎洛夫在拉斯维加斯见了一面。我极力向他解释了你们迟迟没解雇那四名律师的原因。他答应再考虑一下,不过同时要你们绝对保证林奇、索雷尔、邦汀和迈耶斯这四个年轻人只能处理合法文件,别的一概不能让他们沾边。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可真是个好人,对吧?”兰伯特问。
“噢,是的,确实不错。他说,连着6个星期来,莫罗尔托先生每周都要过问公司的情况,看来他们都很紧张。”
“你怎么对他说的?”
“我对他说,一切平安无事,至少目前是这样;漏洞也堵好了,目前不会有什么问题。看来他不大相信我的话。”
“麦克迪尔有什么情况?”洛克问。
“这一星期,他和妻子在一起过得愉快极了。你们见没见过艾比穿比基尼的模样?整整一周,她天天都穿。可漂亮了!我们还拍了几张照片,不过是闹着玩儿。”
“我可不是来看照片的。”洛克抢白说。
“未必吧。他们和阿邦克斯在一起呆了一整天。他们在水里玩,还钓了鱼,谈了很长时间。至于谈些什么,我们不清楚。我们无法接近他们。不过,我对此事很怀疑,非常怀疑。”
“我看不出有哪儿不对头。”兰伯特说,“除了钓鱼、潜水,他们还能谈什么呢?当然,也许会谈霍奇和科津斯基的事?就算他们谈了,那又有什么不对之处呢?”
“他从来不认识霍奇和科津斯基,奥利弗。”洛克说,“他为什么对他们的死这么感兴趣?”
“别忘了,”德法歇说,“头一次见面时,塔兰斯就告诉过他,他们并非死于事故。所以他就扮起福尔摩斯,找线索去了。”
“他连蛛丝马迹也别想找到,对吧,德法歇?”
“绝对找不到。我们干得干净利落,没留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