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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跪下叩头,敬茶认错!他便可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跪下……叩头?敬茶认错?凤舞闻言当场一怔,但随即脸露一丝倔强之色,道:
“爹!女儿今日所干的……根本全没有错!我……怎可能向这样卑劣的人……叩头认错?我……”
“不跪!”
势难料到,凤舞竟性硬如斯,更直斥快意老祖卑劣!好不屈的一头凤!
快意老祖不虞凤王京的女儿竟会性烈至此,不由脸色一沉!而一旁的凤玉京见女儿违抗自己的话,亦当场铁青着脸道:
“大胆!你适才骗为父未有生事,已是罪大至极!如今你横竖既已奉茶上前,怎么不向快意老祖兄好好认错”为父命你,速向老祖叩头敬茶!否则……”
纵然老父疾言厉色,凤舞依旧倔强如故,除了因为她深信今日自己并没做错,错的只是这个快意老祖之外,更因为她不能将她手中的茶敬给他!
这杯茶是她特地为孝顺其父而奉的!
这杯茶本来藏着她一脸污脏的苦衷!快意老祖绝不配喝这杯茶!
眼见女儿冥顽不灵,凤玉京脸上忽地蛮了四、五、六种颜色,他看来再也无法按捺,勃然大怒叱喝:
“畜一一生!”
叱喝中,凤玉京更反手重重给了凤舞一记耳光,当场将她拍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跌到地上!
崩的一声!凤舞坚持要敬给老父的茶,亦随她一起堕到地上,当场迸为遍地惊心!
而凤舞的心,亦随着这杯茶一起粉碎!
只因为这杯茶真的是……
然而,即使人到茶倾,凤舞美丽的眸子内却仍旧未有半分悔意,她虽蹒跚的从地上站起来,却依然并没向快意老祖低头,相反更倔强地抬首道:
“爹……女儿……还是那句说话,我……井没做错!错的只是快意老祖这顽固老冰他其实要向无名及一个他残害了的小孩……认错!”
真想不到,一个女孩竟有如此果敢的性子!对错分明,绝不含糊!更一一绝不低头!
即使是快意老祖,此刻亦不禁为凤舞的倔强而震惊!那个一直站于其畔的傲气少年,双目亦暗暗闪过一丝赞叹的眼神!
但她一日没有向快意老祖认错……
事情,始终未能解决!
凤玉京一张脸已愈来愈冷,愈业愈铁青,他遽地冷酷的问凤舞:
“你,真的不肯认错?”
凤舞坚定无比的答:
“爹,女儿,……并非不听你的说话!只是,我——”
“根本无错可认!”
凤玉京冷笑:
“很好!既然你宁死不愿跪下向老祖认错,那,星儿!越儿……”
“你两兄弟就给为父——打!”
“直至她跪下为止!”
打?凤舞的两个哥哥凤星与凤越乍闻老父下令重打凤舞,当场眉飞色舞,笑道:
“好哇!爹!孩儿就给你好好的打醒这不消女儿!”
二人说着,已随即扑到凤舞眼前,仿佛与这个妹子“仇深似海”似的,竟然拳掌齐施,便向凤舞脸上身上招呼!
霎时“彭彭”之声不绝于耳!在二人毫不留情的虐打下,凤舞瞬间便已被打至眼角迸血,遍体鳞伤!但……
她的双膝,却依然如铁铸一样笔直!并未向炔意老祖屈膝!甚至凤垦两兄弟在迭连打她数十拳后,就连拳头也打得肿了起来,凤舞,却仍旧一脸坚持!
坚持她心中认为对的事!绝不因她自己是女孩而有半分退缩!
只是,双方若再这样僵持下,只怕凤舞未曾跪下,早便给活生生打死了!但凤玉京竟惟有铁石心肠,漠然如故,依然并未有叫凤星两兄弟停手,仿佛对女儿的生死毫不关心似的!
但凤玉京三父子不关心,并不表示没人关心!
就在凤星两兄弟已打得在心中暗暗叫痛的时候,倏地,一条快绝的身影遽地掠前,双手一执,竟将风星两兄弟打向凤舞的拳头紧紧制着,这条人影更同时冷笑一声:
“凤庄主!你若要表达你对我师父的歉意,亦已够了!”
“再打下去,若真的打死了你女儿,恐怕反而令我师父倒过来向你道歉了!”
啊,在此时此刻敢阻止凤玉京的,原来不是什么天大高手,而是……
那个与快意老祖同来的少年!
变生肘腋!凤玉京势难料到,这个与快意老祖同来的十六岁少年,竟会突然反过来出手相助自己女儿!
但更令他意外的,是本来找凤舞算帐的快意老祖,此刻居然亦认同那少年的说话,道:
“唔,玉京老弟,小徒‘龙袖’所说的亦不无道理!万一这样打下去,真的弄出人命,我快意老祖对你亦于心难安,依我认为,今次的事就此算了吧!”
哦?原来那个敢出手相助凤舞的十六岁少年唤作——龙袖?那他岂非是快意老祖那个资质上佳、甚至今快意老祖有点忌惮的第一首徒?
敢情是快意老祖离开玄塘江后,再在路上会合迟来的龙袖,两师徒才再前来这里!
但,这个唤作龙袖的少年,为何敢在自己师父面前出手相助凤舞?
不知道!也许只有龙袖自己,才知道自己为何会帮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凤舞……
而快意老祖突然改变口风,不再追究,当然亦并非因他已饶过凤舞,他,其实恨不得将这小贱人煎皮拆骨!只是,他亦十分明白,眼前的凤舞出奇的倔强,故即使被活活打死,也不会向他下跪的了!万一真的打死了她,他与风王京的心情弄僵了,反而会有碍他此来的一件大事……
他此行前来凤箭庄,原为托凤玉京为他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件事对他来说,甚至比折辱凤舞这娃儿更为重要。
既然连快意老祖亦表示不再追究,凤玉京纵仍恼怒自己女儿有违父令,也是无话可说,他双扳起脸孔的对凤舞道:
“好!既然老祖兄与其高足为你求情,为父今日就暂且饶你一次,还不快给我滚回你的狗窝里去?别再在此丢为父的脸!”
凤舞闻言,却始终未有半分示弱的表情!她只是斜瞄地上那杯早已泻满一地的茶,那杯蕴含她无限心意无数苦衷的茶,看着自己的一番心意今日竟落得如此惨淡下场……
她终于木然转身离凡
那个龙袖乍见满身伤痕的她离去,煞是可怜,不由问道:
“你,没事吧?”
凤舞却竟然没有回首答她,也未有正面回答的问题,她中是语气平淡的道。
“你,其实不用帮我,但,无论如何——”
“谢谢。”
语气虽然平淡,惟仍隐隐流露无比坚强!
纵然满身令人剧痛难当的伤痕,她终究仍是将腰挺得笔直的前行,仍没低头!
龙袖看着她逐渐远去的可怜背影,想着这个女孩身世如此复杂可怜,却又不需人同情的倔强样于,一时之间,他脸上竟泛起——
一丝微笑。
一丝仿佛找着同类的微笑……
夜,渐深。
深沉得就像一个永不见光的地狱!
而凤舞,此刻亦如置身在地狱当中。
她心内的地狱!
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自从由厅堂回到自己那片破旧的小石屋后,她一直坐在床上发呆,由黄昏坐至如今夜深,她手中仍是拿着数块叶子怔怔出神!
哦?那数块叶子看似平平无奇,为何凤舞会拿着他们如此出神?
只因为,那数块叶子,其实正是那平素满脸污脏的苦衷……
原来,因这带附近的一个高山之巅,有一个天然的小泉唤作“孝心泉”,泉畔长着一种奇树,唤作“天年树”!
这带的村民更一直有个流传,说这种“天年树”的树叶若然连茶同服,每日数块,日子有功,便能令却病延年,寿享天年!
可惜,天年树的树叶并不能存放过久,摘下来后的五个时辰之内便要连茶服用,否则树叶便会枯萎,药用亦荡然无存!
故而,这真是对天下孝子贤孙们的一大考验!只因为天年树叶必须新嫩方才有效,故每日要排除万难千苦,攀上山顶的孝心泉,搞取最新嫩的天年树叶,还要赶下山回家以叶弄茶,若非有足够的孝心,谁愿每日不辞艰难上山求叶去?
故此,纵然这个流传已传了许久,不是人来没有任何村民可以证实!缘于……
从来也没有人能有此不屈不挠的孝心,可以每日上山采叶!
但,凤舞相信,这个流传一定是真的!
而每日上孝心泉采叶弄茶敬给老父,也是她满脸的污脏的苦衷与原因!
由八岁那年听见这个美丽的流传开始,当年的小凤舞已决定每日上山采叶,并暗暗泡在她每晚敬给老父的茶中!只因她自出世已失去了娘亲,她不想再失去父亲……
即使那是一个视她有如陌路、有如仇人的父亲,但,那亦是她今生唯一不能背弃、血深得与她切不开的唯一一个父亲!
她不知道这些年来,父亲已否知道她暗暗在茶中混杂了天年树叶、盖因天年树叶与寻常的茶没有两样,也没有特殊的清香或异味,一颗深藏在心底的女儿孝心,仅希望老父能健康平安,安享天年。
可惜,凤舞的一番孝心,今日竟落得人倒茶倾的下场!但她仍没有埋怨老父!
可怜的凤舞,唯有独个儿在自己的陋室当中发呆,她并没有哭,只因她从小已知道,哭并不能解决事情,更是弱者的表现!
她虽然主为女儿家,却绝非一一弱者!
即使命运如何向她冷笑,即使如何濒临绝路,她亦绝不会示弱败下阵来!
只因尽管他的爹对她这个糟透了的女儿,看来并没什么期望,她亦相信,当年十月怀胎生下自己、自己更从来未见过的娘,一定对她深有期望!
据当年凤舞出世时也在场的和妈对她说,当年凤舞的娘夫人在要生下凤舞之时,已知自己会有难产之虞,为她接生的接生婆更问她究竟要自己活还是孩子活、她想也不想,便已一口要大夫——
保留她的女儿!
就让她自己去一一死!
她宁愿代女儿死!
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