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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叹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我要回家,我很累。”
纪时说:“那好吧,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约。”
“没有明天后天哪一天都没有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去任何地方了。”
纪时的眉头逐渐皱起来,眼波逐渐变得深沉,八年,唯一改变的是他的眼神,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眼就能看到底了。也许,我们都长大了。
“我们不是说好的,你要陪我去打发那些相亲的!”
“那是因为我们说好了,我陪你去打发那些相亲的,然后你会放过我!”
他狠狠瞪我一眼,满脸怒气,口气有些生硬,几乎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答应过!”说完又强调一遍:“我说让你帮我去打发那些相亲的,可我没有答应你,没有说过如果你做到了,我就不再找你!”
“你——”我一时血液上涌,脏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我还是生生忍住了。黄昏暮霭把纪时的银灰色西装染得有些红,看的我眼睛生疼。这个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厦宇把我包围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我逃不出,也没力气逃。
我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直直的盯着纪时:“纪时,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眼眸深沉,毫不躲闪的与我对视,极具侵略性:“我想怎么样,你很清楚。”
他终于不再与我兜圈,我的心被他的话勾的剧烈的跳动起来。可我不再是过去的我,我明白这一些平静只是短暂的幻想,我不想再重演一遍伤害。
我看了一眼远处,轻轻的说:“纪时,用这种方法留女人,可悲可笑。”
我知道我的话很重,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旋即,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死死的盯着我说:
“是,我可悲我可笑,那你可怜可怜我,回到我身边来。你的爱恨,我照单全收,这辈子,我跟你耗!”
第二十五章 。。。
越尹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心绞痛的感觉了,我以为,不管纪时再和我说什么,我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可他那句“回到我身边来”还是像一支离弦的箭,又快又准的击中我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这八年,终于是把我年少的锐气和勇气都磨得没有了,我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活着,早忘了那些美好,爱情对我来说是橱窗里的奢侈品,我看不起,更要不起。
我和纪时,咫尺天涯,天堑难越。
我挣开了纪时的钳制,默默从包里把电动车钥匙拿出来,钥匙轻轻扯动了包上的拉链,塑料撞击金属,闷闷的声音。我有些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末了才回答:“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八年前的结果放在那了,何必再来一次?”
纪时还是一如过去那么倔强,他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让我几乎无处遁形。面对他,我总无法做到坦然。
“回家去吧纪少,咱俩的事八年前就已经完了。”
“不是!”纪时固执的盯着我,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如果早就完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躲着我!那么多次我一直找你!可你呢!为什么要和陈圆圆一起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去了加拿大,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去过多少次加拿大?我托人找遍了华人聚集的地方,没有你!根本没有你!出境记录是假的,机票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到处找!没头苍蝇似的,可你呢,就在我眼皮底下,却对我避而不见。”
我无言以对,风吹的我眼睛酸疼极了,我竭力将目光瞟向别处,可他却硬生生的把我脸掰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他的声音激动到有些颤抖,他说:“越尹,这八年我都在后悔,我后悔当年轻率的决定。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你,读大学时候我爸妈在中间作梗,工作以后陈圆圆在里头放烟雾弹,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越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恍恍惚惚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眉他的眼,明明还是从前熟悉的样子,却觉得哪里都变得陌生。
我真想问问苍天,为什么一切都来的这么晚?
如果早一些,在我还没有绝望的时候,也许我有资本冲动,可我现在还剩什么?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在这个城市做最下层的人种,我有什么资格再谈爱情?
能活着,已是命运最大的恩赐。
我猝然看向他,有几秒几乎不敢呼吸:“放开我吧纪时,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何必再强人所难,我对过去不再记恨,也不想再去触碰那些回忆。一切都过去了,都忘了吧,对你我,都好。”
……
回家一路我都开着三档在走,电动车嗡嗡的行驶着,速度很快,冷啸的风像刀一样刮在我的脸上,耳畔反反复复都是纪时怆然的声音:“越尹,求你了行么,越尹,求你回到我身边来……”
眼泪终于忍不住,一点一点涌出来,润湿本已生疼的脸颊。
那些温暖的回忆,像电影里的片段一幕一幕变换着在我脑海里上演,那样飘渺,面对纪时的每一刻竟比着八年的时光还要难捱。我不敢再待,我害怕我再次沦陷。
纪时永远不会懂,我不恨他,我只是,经不起他再一次的离开。在人海茫茫中毫无头绪的搜寻他的背影,我真的厌倦这种日子了。
第一次已经足够让我死去活来,我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不起第二次折腾。
停好了车,在楼下花坛坐了许久,天空蓝得近似黑色,像英雄墨水泼了一样。零星的几颗星星伴随着清冷的月亮,银白的光越过残破的旧楼投射在我身上,我抬起手,张开五指,一点一点将无名指移到月亮的轨道上,看着那一截璀璨到刺眼的光华,我脑中一片静白,刹那间,仿佛时光倒转,纪时过去那些承诺还言犹在耳。
我自嘲的笑着,瞧,多美的青春,多疼的过去,和无名指上的血脉一样连着心。
坐够了,我拍拍屁股上楼,疲惫的回家,感觉整个人轻的像要飘起来一样。我妈做好了饭菜放在桌上,用纱罩盖着。见我回来,她漫不经心问我:“今天没加班怎么也这么晚?”
我没有回答,揭开纱罩,嚼蜡一般吃着冷饭冷菜。
她皱眉看我一眼,“还没热,急什么?没吃过饭啊?”
我没有多余的气力和她斗嘴,挥挥手道:“你别管我了,去睡吧。”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也不想去猜想她心中所想,她是生我养我的亲妈,在她面前我原本就藏无可藏。
她拍了拍有些微皱的衣服,转身进了房间,关门前,她倚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越尹,今晚睡觉你枕头枕高点,别再做那些旧梦重圆的美梦了。你动脑子想想,纪家现在的状况,会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媳妇儿。”
我机械的咀嚼着青菜梗,嘎吱嘎吱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发麻。
“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当我放屁,我吃多了才管你!”
说完,她狠狠的关上了门。
我一直没有抬头,也看不清她当时的表情,可以想象肯定是戏谑又鄙夷的。我早就习惯了,不心痛,一点也不。
她说的对,我和纪时,隔着的,岂止是八年的时光,破镜重圆,这词儿搁我身上就是个笑话。
纪时
酒吧里缤纷缭乱的灯影光怪陆离,我在沙发里瘫得跟摊泥一样,我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总之,一晚上来者不拒,喝到后头我有些上头,刘乃被我吓着了,两步上来就要抢我的酒瓶,最后是程阳拦着,他摆摆手,拿了瓶酒对我说:“我陪你喝。”
我们沉默的干杯,一瓶一瓶的灌倒胃里,到最后也分不出什么酒的滋味,只觉得胃里像有火在烧。
有时候觉得成熟并不是个好词,至少我觉得不是。
不再像小时候,有什么就能说,出了什么事干一架就能解决。对事业、朋友、女人,全是如此。
这几年看着程阳在爱情里挣扎,看着他撕心裂肺和敏子分手,看着他行尸走肉的结婚,看着他不顾伦理道德把敏子金屋藏娇……我一早知道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男女,在它面前就只能跪着。
这么多年,我怕重蹈程阳的覆辙,一直没有结婚,我总在期待着,再等几年,也许越尹就会回来了。
而现在呢?越尹找着了,可她不愿意回来我身边,多无奈的结局。
原来,这就是结局。
我他妈都快笑死了。
凌晨一点半,我们这场要散的时候,高松带着几个脸生的人进来了,我当时已经喝到有些意识不清,高松那张褶子脸一步步靠近,最后一屁股窝我旁边,大咧咧问我:“飞机,上次那事,办的咋样?我等着听笑话儿呢!”
我愣了一下,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他,没等我回答,他就和身边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说:“老四,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飞机,上次那妞我就找他去玩儿的!”说完,极不正经的大笑,嘴唇咧得大大的。
我扯了扯领带,突然就觉得有一团无名火在我心里熊熊烧起。
高松还浑然不觉的把手搭在我手臂上,和旁边的男人大大咧咧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
被叫做老四的男人波澜不兴的笑着,眯着眼轻描淡写的说:“那姑娘其实也挺不错,要不是我嫌脏,也准备包来玩一段时间。”
众人被他这句话引起了极大的兴趣,立刻伸脖子过来问他,也问我,问“那姑娘”的情况,身材好不好?技术好不好?够不够骚……
我只觉得心里的那一团火烧的更旺了。我把领带倏地一把扯下来,一跳起来,一脚就把高松踹到了地上。
高松人高马大,被我踹的撞翻了玻璃茶几,茶几上的酒和坚果零食洒了一地,乒呤哐啷一片混乱,陪酒的男男女女全被我这一脚踹懵了。
刘乃和程阳一下子被惊得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他们想过来拦我,但我的拳脚已经落在了那黑衣服男人的身上。
两边原本一起来逍遥的人立刻泾渭分明的开始对峙。我几个兄弟问都不问直接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