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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我的话,夏川忙伸手向安迪,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外公一直坐在那里?……”
听这话,安迪忙回答:“少爷,是的,老爷一直都在这里。只是少爷刚才没看见。现在马上要到睡觉时间了,我也忙着铺床没告诉少爷。”
“……”
夏川听完,对着我有些很局促地道:“……让我外公睡床吧……他身体不好……我睡够了。”
这话不听还好,一听我火就噌地上来了,对着夏川道:“我肯让他进来就不错了,给床睡门都没有!”
“……毕竟是外公嘛……”
“你是病人。”
“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不要废话!你有受虐倾向嘛啊?他还曾经赶你出去诶。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少爷小姐,就你自己搬出去了?”
“……但是……”
“我不准。况且死老头一年四季都瘫着,早习惯了!坐着睡还能锻炼腰板呢。”
“钟小姐,我……我不困。我想去走走。”
“走屁啊!这里我做主,我说不准就不准!你给我老实地躺着,不然我赶他出去。刚才你受重伤,休克知道么?身边除了我和安迪还有医生,其他一个人都没有。这些人全都和死了一样,都完全不管你死活。还外公呢,我说要送你去医院,你们家里居然拦着不让派车,真是用心险恶。”
我也不顾忌,大声地说着,好似要告诉全屋子的人听一样。夏寒夏风等人便有些愧疚地侧开头,夏洛显得也有点尴尬,但是他同时显得很吃惊:“听说只是受了点伤,我们不知道有到这么严重。”
“我记得安迪告诉你们是受了重伤吧?而且等你们知道还来得及么?当然,我也没期望你们这些人会关心他半点。他死了你们才开心不是?”
“这是什么话?哪里会有人盼着别人死的?我们只是……只是不知道罢了。没有人来通知我们瞧他。”
不听夏寒这话还好,一听我更来火了:“通知?家里有人生病了受伤了生命垂危你们居然还要管家给你们通知你们才晓得去看一眼么?这是什么狗屁家庭?什么狗屁理论?”
这话说得夏寒红着脸憋得厉害,但是却无法反驳。
再想起一切的可恶的源头,我几步走到夏兰山眼前,推开安迪,蹲下身对着夏兰山道:“死老头。本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家我又不熟,我不想多管。但是就连我这个旁人都看不下去了!夏川受重伤,急要送去医院,但是你的好媳妇不让派车,如果不是他现在命大醒了,发生什么意外谁都不知道!你整天管家管家管到哪里去了?那几个是你的血脉,夏川不是么?!
而且,你看看你,你那样对他,可你这外孙对你多好,每次见到你都恭恭敬敬的。现在自己身体不好不舒服,还硬要给你让床睡,这打着灯笼上哪里找去?可你想想你平时怎么对他的?全家人都在欺负他,你却视若罔闻。他今天差点死了也没见你出现过,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冷血!”
安迪显然觉得我的话很不妥,忙要拦着不让我说了,但是我瞪他一眼道:“和你没有关系,插手我就不客气了!”
“可钟小姐……毕竟是我们老爷,请你稍微用语尊敬点。”
“尊敬?呵呵,那是你老爷,不是我老爷,有钱就高人一等么?全是屁话!”
说完,我挑衅地瞧着夏老头,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然而,夏老头不知道是瘫痪过头了,还是在思考什么,听完我的话居然一动不动地,只是一直用一种很难以理解的安静的眼神看着我,我于是有点更火大,指着夏兰山道:
“臭老头,看来你一点都没有反省。但似乎我告诉你,不管谁有钱没钱,但是我晓得自己的亲人是比金钱还要珍贵的东西。你是很有钱没有错,但是你没有良心知道么?如果我是夏川,给你们一个降头术,你们全家都不知道自己死多惨。但是他这么孝顺,看看,你多命好。”
夏老头还是没有任何的回答,却一直保持那种淡淡的眼神,让我一度以为他毫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但是不及我再多说,夏川突然爬起身,几乎要从床上下来,我见了,道:“躺着,不许起来。”
但是夏川不听,我只好低啧一声,大步走到床头,命令道:“不许起来,你没听见么?”
见我走了过来,夏川马上拽住我,道:“够了,不要说了,钟小姐。……”
“怕什么?”
“我……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钟小姐。”
“没我想的那么严重?你是傻子么?为什么老闷着不说?”
“拜托了。钟小姐,到此为止。”
“我在替你出气!”
“求你,别说了!”
……
我感觉夏川将我抓得很紧。不知道是窘迫还是被提起往事的伤心,夏川不想我再讲。我企图将自己的手拽出来,但是却发现他这次用的力气很大。感受到他的想法,我心里重重叹口气,蹲下身对他认真道:“为什么?难道我讲明白了不好么?大不了断绝关系,反正……”
我压低了嗓音道:“反正有你外婆的遗嘱,以后家产都是你的。你找不到,我派令天桐给你找,很容易的。”
可谁想,听了我的话,夏川一闭眼摇摇头,低声道:
“……要是真的计较起来,没完没了的,算了。或许他们也有苦衷。况且我不想和外公断绝关系。”
听见这个,我一愣:“你说什么?”
“我……我不想和外公断绝关系。”
这一听,我实在是无话说了。
“笨蛋,笨蛋!你真是没用。你想着他们是你的亲人,可他们处处害你,折磨你,虐待你。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一直忍受只会被更加欺负!”
“钟小姐,不要说了。”
听了这些话,我厉声道:“那要怎么办?让我看着他们欺负你?”
“……没有人欺负我。”
这话听完,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亲眼看见的你说没有?!你怎么这么懦弱,这么没用!那些对你的伤害你打算全部地放下么?!”
夏川似乎想回答,然而见我生气,他又没说出口,只是道:“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会为此讨厌我,但是,伤害永远只能带来伤害,就算不能得到关心,也不要伤害对方。即便是冷漠,也总比从此形同陌路的好……”
“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是……我只是伤心,为你伤心。”
话说完,我坐在床头,握住他的手,重重叹口气:“你真是一个死脑筋,我怎么办才好。”
然而,听完夏川的话,仔细想想,我又的确不自觉地收回了还想骂夏家的人的话。
这么说来,的确的,夏川已经失去父母了,只有这些人渣一样的亲戚了。虽然这些人对他不好,但是毕竟还是和他有血脉关系的人,或许他自己偶尔想起来,虽然都是不高兴的记忆,可毕竟他们还会收容他,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希望所在。
这简直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竟然为了一直欺辱他的可恶的亲戚在这里和我起争执,但是,仔细想想,当一个人受够了寂寞,渴望到极限的时候,往往愿意用对自己最大的伤害来换得对方的一点点的怜悯。就像李钦泉那样的对我以及我对李钦泉的包容一样。虽然在我看来,和这些无情的人甩开手一了百了最好,但是夏川和我不同,他很爱家,很宽容,并且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被孤立。
想到这里,我虽然理解了,但又觉得悲哀。我突然察觉到了夏川和我的相似。我们同样地遭到了家族的冷漠和抛弃。不同的是,我是因为自身存在的命运而不得不被他们放弃,而夏川是被主观的驱赶的,我比夏川来看,竟然是我更加幸福些。
不过,又因为考虑到夏川的心情,我意识我说的话不能只为自己爽快,还要照顾到夏川好不容易和这些人建立起来的亲人的关系,我不能毁坏他的希望。因此,虽然从心里还是厌恶这一家子的,但是为了夏川,我决定稍微照顾下他的心情,停止攻击性的语言。
慢慢地将这些想法理解了,我重重地叹口气,道:“好了,我晓得了。我不说了,对不起。好好休息。你家里的事,我就说到这里,不插手了。”
“对不起,谢谢你,钟小姐。你为我说话……我却这样……”
“没有什么。你的性格我早就明白的了。”
我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屋子里头站着的夏家的少爷小姐们,再看一眼夏兰山,看一眼安迪和医生,看一眼秦秀敏李钦泉等人,随即收回视线,不再多嘴,对着夏川道:“你休息,我去弄点吃的给你。”
“啊,嗯……”
“老爷子就让他睡地上好了。要是安迪搬不动他,我来帮忙好了。”
“这个……”
“没有这个那个的,一切我来决定,你记得我的话吧?”
听我这样说,夏川终于意识到无法说动我,只好放弃。而我道:“在这里等着,过几分钟我就回来。”
尸血字
其实夏川说的没有错。我不该随便发脾气的。因为每次发完脾气后,我的心情会急剧恶化,然后变得更容易激动。这是恶性循环。
我变成现在这样,包括夏川在内的人很可能都以为我这全是为了李钦泉,这不对的。这是所有命犯天煞孤星的人的无可逆转的变化。命犯天煞孤星的人都有一个极限,那就是25岁。这个极限不是寿命的极限,也不是力量的极限,而是忍耐的极限。从小的孤独和被人唾弃而积累的怨恨通常都会在成人后的第七年达到高峰,天煞孤星对世界的仇恨的忍耐会达到极限。在这个忍耐度被冲破前的极限前,他们会出现各种各样反常的表现,其中包括难以自控还有性别感丧失。
倒不是说我会变成男人,不过说起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