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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当伏事。」董永道:「娘子请便,小人告辞。」仙女道:「今见官人如此大孝,情愿与官人结为夫妇,同到傅家还债。官人心下如何?」董永答道:「多蒙娘子厚情,又无媒人,难以成事。」仙女道:「既无媒人,就央槐树为媒,岂不是好?」
董永再四推却。仙女怒道:「非奴自贱,因见官人是个大孝之人,故此情愿为妻。你到反意推却!岂不闻古人云:『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此亦是缘分,何必生疑!」董永无可奈问,只得结成夫妇,携手而行,乃云:「我前日在傅长者面前,以说佣工三年准债。今日见我夫妻二人入门,只恐焦皂。」仙女道:「不妨。我自幼会得织绸绫绵绢,他必喜欢。」
迤逦行到,二人拜见长者,具言同妻织绢之事。长者大喜,便间:「要多少丝?」仙女道:「起首要十斤,一日织十匹。」长者见说:「我不信,难道生百只手?既然如此,我只要你织三百匹紵丝,便放你回去。」当时便与丝十斤,令董永夫妻二人去织。果然一日一夜织成十匹紵丝,呈上长者。长者并家中大小皆惊:「不曾见如此手快之人。」原来仙女到夜间,自有众仙女下降帮织,以此织得快。
光阴撚指,一月之期,织成紵丝三百余匹,呈上长者。长者大喜,言称:「世间少有这般妇人。」乃问董永:「你妻非是凡人﹔若是凡人,如何一月织得三百匹紵丝?」董永答道:「实不相瞒,是小人路上相遇此妇人,他见我说孝心之事,他便情愿嫁我,相帮还债。」长者道:「有如此之事!你真是孝心所感。当初说佣工三年,如今正是三月。我与你黄金十两,将去别作生理。」
董永当时拜谢长者,领妻出门。行至旧日槐阴树下暂歇。仙女道:「当初我与你在此槐树下结亲,如今又三月矣!」不觉两泪交流。董永道:「贤妻何故如此?」仙女道:「今日与你缘尽,出此烦恼。实不相瞒,我非是别人,乃织女也。上帝怜你孝意,特差我下降与你为妻,相助还债,百日满足。奴今怀孕一月,若生得女儿,留在天宫﹔若生得男儿,送来还你。你后当大贵,不可泄漏天机。」道罢,足生祥云,冉冉而起。董永欲留无计,仰天大哭:「指望夫妻偕老,谁知半路分离!」哭罢,一迳回到坟前,又哭一场,结一草庐,看守坟茔,不在话下。
却说傅长者在家无甚事,打开仙女所织之紵丝看时,上面皆是龙文凤样,光彩映日月。长者大惊,不敢隐藏,将此事申呈本府。府尹问知,有如此孝感之事,具衣奏上朝廷。汉天子览表,龙颜大悦,曰:「朕即位已来,累有孝行之人,未尝有如此大孝之人。」遂命近臣修诏书一道,宣董永入朝面君。即日,天使到润州,府尹着人请董永到府叙礼。董永大惊,拜道:「董永是一介小人,有何德能,敢劳大人如此敬重!」府尹道:「不必谦辞!阁下乃大孝之人,天子有表在此。」只见天使取出表来开读,董永与府尹跪听。其表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臣者忠,为子者孝,此人道之大敦,立身之大要也。故忠者为邦国之权衡,而孝者乃齐家之珍器也。今据润州府奏鸣董永之孝感,盖起自棘篱之间,而知《孝经》大意。则数居颠沛之际,犹存佣乐之心,此非我国有将兴之机乎?而孝子起於郊野者矣!诏书到日,着董永即使觐阙,量才擢用,岂不有感发将来者?钦哉!钦哉!
董永听罢,望阙谢恩已毕,请天使在驿中安下。董永回家即辞别亲邻,到次日,拜别府尹,一同天使起程。正是:
皇恩宣诏往宸京,跃马扬鞭莫暂停。
一色杏花红十里,春风得意马蹄轻。
董永同天使不只一日到京,近臣引见汉天子。天子大喜,封为兵部尚书,莅任为官。不在话下。
却说傅长者因进贡异样紵丝,朝廷亦封为佥判之职。长者有一女儿,名唤做赛金娘子,生得十分容貌,未曾招亲。当日长者与院君商议:「何不将赛金招董永为婿,却不是好?」遂央媒人与董永说知此事。董永闻知,十分欢喜,乃言:「前者之恩,未曾补报。今又招亲,此恩难忘。」便令媒人拜上傅长者:「小生一听尊命。」乃选吉良时,下财纳礼,成亲已毕。正是:
清风明月两相宜,女貌郎才天下奇。
在天愿为比翼鸟,入地愿为连理枝。
不说董尚书夫妻和睦。且说天宫织女自与董永别后,不觉十月满足,生下一子,已得一月,取名叫做董仲舒,遂自送下界来,与董永抚养。
却说董尚书升厅,只见牌坊下立着一个妇人。董尚书交人喝问:「那妇人是何人?敢窥望朝臣?」只见仙女高声叫道:「忘却织绢之恩,到来喝我?」董永听得,慌忙下厅看时,却是前妻,吃了一惊,相抱而哭,便道:「今日有何缘,得遇贤妻下降?手中抱者何人?」仙女道:「是你儿子,今日特送还你。」董永拜谢,道:「多感贤妻之恩,不知曾取名否?」仙女道:「玉帝已取名了,唤做仲舒。」董永大喜,接了孩儿,便道:「自别之后,又早一年有余。今日相逢,与你同享荣华,偕老百年。」仙女笑道:「相公差了。夫妻自有天数,不可久留。」说罢,云生脚下,再冉而起。董尚书仰天大哭。只见傅氏夫人听得,出未看时,便问:「相公如何烦恼?手中抱者何人?」董永把上项事说了一遍。夫人大喜,乃命奶子抚养。
光阴撚指,正是:
鸟乱飞,兔不歇,朝来暮往何时彻?女娲会炼补天石,岂会熬胶黏日月?
倏尔已经十余年,董仲舒年登一十二岁。父母教他上学读书,九经书史,无所不通。一日,正在书院中读书,只见同学小儿戏骂仲舒道:「无娘子!」仲舒被骂,不敢回言,迳回来,看着董尚书,一把扯往,大哭起来:「不知因何,别人皆骂我做『无娘子』?今且定要见个明白!定要见我亲娘!」董尚书乃言:「你娘是天宫仙女,如何得见?」仲舒听罢,放声大哭,道:「若见得母亲,便死也瞑目。若说见不得,就撞死在此。」董尚书道:「孩儿尽可焦皂!此去长安市上,有一卖卦严君平先生,能则过去未来之事。你可去问他。」
仲舒见说,便将了十文钱,迳来问卦。严君平问道:「小官人欲占何卦?」仲舒备言欲见母亲之事:「望先生指引只个。」先生看卦已了,乃言:「你母乃天仙织女,如何得见?」仲舒听罢,哭拜在地:「万望先生指引,死生不忘。」先生道:「难得这股孝心。我与你说,可到七月七日,你母亲同众仙女下降太白山中採药,那第七位穿黄的便是。」仲舒道:「不知此去太白山,有多少路?」先生道:「约有三千余里。」仲舒道:「我到彼,娘如何肯认我?」先生道:「那穿黄的,你一把扯住,拜哭起来,他便认你。若问何人教你来,切不可说是我!」
仲舒取钱拜谢先生而去,迳回府中,见父母,备言:「严先生教我往太白山中见母,今日拜别便行。」董尚书道:「此去太白山二千余里,虎狼极多,孩儿年幼,如何去得?」仲舒道:「便死无恨,去心难留!」董尚书见他拼命要去,只得教老王付与盘缠:「伏事孩儿去。」
当日拜别登程,在路饥铮室棺∠校恢灰蝗眨吹揭蛔较拢嗜耸保翘咨健P泄恢厣剑患奥购ǎ皆诚坠r又一重山,只见鲜花翠草乱纷纷,瀑布飞流,此时正是七月七日,忽见一群仙女下来洗药瓶,仲舒便教老王躲过了,慌走上前,看着第七位穿黄的纳头便拜,扯住了只叫:「母亲,丢得孩儿好苦!」
仙女问道:「你是何家孩儿?甚人叫你来?」仲舒道:「阸儿便是董仲舒,爹爹教我来拜见母亲。」仙女道:「孩儿快回去!此处豺狼伤人,不可久居!」仲舒道:「孩儿千山万水到此,如何倾打发我回去?」仙女道:「显然母子之情难舍,犹恐天上得知,见罪非轻。你可回去,拜上父亲,善养天年。此必是严君平老子饶舌教你来。你可将此金瓶寄与严先生,谢他卦灵。又与你一个银瓶,腋内有米数合,你将回去,每日只吃一粒,切不可吃多!」说罢,云生脚下,众仙女一齐冉冉而起。仲舒欲要拖住,又去远了,只得仰天大哭。老王听得走来,劝了,挑了行李急回去。
不只一日,己达长安,拜见父母,具说见母之事:「多多拜上父亲。寄此金瓶与严先生。此一银瓶,与孩儿戏耍。」董尚书大喜,便道:「既是你母寄与严先生的金瓶,不可有违,快寄将去!」
仲舒即时将了金瓶,迳往严先生家里来。先生正在门前坐,仲舒拜罢,递上金瓶与先生,道:「母亲多多谢上先生,无物相酬,特将此金瓶相谢。」先生接得看时,光彩射目,口中不道,心下思量:「此物乃世上大宝,人所罕见,乃天宫金净瓶。」翻来覆去看。把手去开这瓶盖时,吃了一惊。只见从瓶口内飞出一星火来,将上元甲子并知过去未来之书,尽数烧了。这先生手忙脚乱,急救火时,被烟一冲,不想将双目皆冲瞎了。至今流传瞎子背记蠢子之书,自此始。
仲舒惊得目睁口呆,急奔回家,将银瓶内米倾出看时,约有七合,呵呵大笑:「母亲教我一日吃一粒,如何得饱?不如将此米一顿煮来吃了。」不想吃饭之后,一日,二日,三日,身已长大魁肥,饭食不吃亦不饥,没半月光景,身长一丈,腰大十阔,自亦心中惊异,夜不安枕,没药可救。父母见了大惊。不期其父董永一者受惊,二者年老多病,一疾乌乎。
这仲舒见父已故,哀痛之甚,备衣衾棺椁,送柩同乡。安葬已了,守孝三年,不思饮食。忽一日,对人言道:「前者母亲与我仙米,我却不知,一顿吃了,不料形体变异。今玉帝差火明大将军宣我上天,封为鹤神之职。每遇壬辰癸巳上天,辛亥己酉游归东北方,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