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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没有选择,他无法容忍那些杀人凶手逍遥地活下去,如果佛祖,律法都给不了他公道,他只能自己去创造,不惜代价。
九州的鹿儿岛,同样的圆月。
盛之辅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一旁的姐夫并没有睡,正凝望着月亮出神。
“五郎桑睡不着吗?”
“嗯,今晚的月色很好了。”斋藤轻轻点头道。
“是啊,因为是盂兰盆节啊,正是月圆的时候。”盛之辅从草地上坐起身,也抬头看向半空中,回想起曾经的节日里,大家聚集一堂,赏月放灯,烧篝火,许心愿,就算是在斗南艰苦的条件下,在一起就是那么快乐……但现在,佐川桑已经牺牲在了原田坂,手臂已经半残的山川桑在另一条战线上,生死未卜……心里不由生出悲凉。
斋藤看见少年眼里的神色,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自己对外的身份是警部候补,来到警视厅征募队时,佐川桑已经牺牲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令人软弱的事情的时候,继续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行军。”斋藤带着些命令的口吻道。
闻言,盛之辅神色一凛,点头:“是,队长。”说着,躺回原来的地方,闭上眼睛。
斋藤也仰面躺下,直面战争的残酷确实让身边的少年成熟了不少。
他接替了佐川桑二小队队长的职务,他是盛之辅的队长,他更是他的姐夫,所以,不管是作为部下,还是亲人,他一定要从战场上将他好好地带回她身边。
眼下,萨摩的军队已经退至鹿儿岛,大势已去。这场战争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反而,总是会想起那日西乡离去的背影,记忆犹新,那么苍凉,决绝,似曾相识……
这次上战场,除了他作为会津人的意愿,其实还有木户先生的嘱托。嘱托他代他再尝试一次说服西乡大人放弃战斗,为了尽早结束战争,也为保住西乡的性命。
他知道这算是木户最后的遗愿,但他失败了,西乡大人甚至拒绝了看木户先生的信。
“不用看,我也知道木户他想说什么。”西乡笑得从容,“只是,一切都已成定局,无法回头了。”
他想开口,西乡却没有给他机会。
“藤田,当初木户说要让你做保镖,我是坚决反对的,因为据说你曾经从新选组脱离,而我一直坚信轻易改变自己立场的人是不可信的。木户却说你会出现在会津就证明你的立场从来没有改变过。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所以,你应该很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
“时代在变化,藩没有了,藩主也没有了,以后的政府是政客们的舞台,武士已经是不适合生存在现在的阶层了。但是,这些人一辈子都在为手里的刀而奋斗,除此之外,别无所长,废刀废禄,让他们何以为生?军部,警视厅所能容下的毕竟只是一小部分……这些,同样身为武士的你应该很明白,能和你一样适应新时代的人是幸运的。”
“我很清楚这场战争萨摩最终只会以败局收场。从我隐退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无法为这些生不逢时的不幸之人争取到活下去的力量,但他们既然推我为领袖,至少允许我能给他们战斗到死的勇气,带着最后的尊严。所以,回去吧。感谢你只身前来,我不会告诉部下,你是什么人,你放心的走吧。战场上见。”
斋藤无言以对。
西乡走出几步又停下道:“木户的好意我明白也很感激,他就是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我也知道,大久保现在想除掉我,但我不怪他,他从来就是国家理念至上,可以不顾人情的人。我们都在自己坚持的道路上走到了现在,从未改变,我很高兴。”
不得不打的战争吗?!为了最后的尊严……
幸运……是啊,他确实幸运,他也曾经以为就算是大家都活下来,自己也会是那个最不能适应时代变化的人,但现在,事实完全相反。他的刀仍然有用武之地,他的信念也未曾磨折,他不知不觉中便已经适应了从武士到警察的转变,或许是因为他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藩士,或许是因为会津的惨败,或许是因为山川大人的国家信念……但他知道更重要的是因为有她在身边,让他找到了新的归宿,让他愿意守护新的生活。
回想在京都分别的时候,她抱着小勉,一直笑着,点头,但却不说话。他知道她是在强忍着眼泪,就像是每次看见他的伤口时候一样,上药换药,她都会紧抿着嘴,然后,将眼泪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她一定也知道她的眼泪会让他软弱,这些年,她从没给过他软弱的机会。
暗蓝的眼眸缓缓闭上,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微笑,他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
九月刚到,战争即将胜利的消息便开始在京都传开了。
等待斋藤他们消息的焦急到现在反而更加严重,雪见每天都在紧张焦虑中煎熬着,终于在十月初收到了盛之辅的家书,说不日便会和斋藤回京都,总算才放了心。
但同时也知道了西乡大人中弹切腹的消息。
风间虽然只是笑笑地说了句“预料之中”,但随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斋里。
岚山深处的小屋,有久违的轻快话语声传来。
“……唉,西乡还是没有靠得住啊。”惨烈的战事,眉眼精致的少年笑笑地道来,仿佛只是在说故事,“真是可惜啊,志志雄桑原本对他还抱着很大的期望了。我一直陪他到最后,看着他人头落地。”
“为什么不救他?宗次郎出手的话,应该不是问题。”安慈道。
“这应该是他想要的结局吧。而且,他失败了,这样的结局不是更合理吗?!”
“……这样一来,恢复士族的希望怕是也没有了。”冲田皱眉,原本还期望如果这场战争能赢,至少能留给他和宗次郎这样只会拿刀的人一条出路……虽然教宗次郎剑术是作为对志志雄的回报,但他不希望他会被志志雄驱使一辈子。
宗次郎摊手,“暂时,还是不能佩刀外出了。不过,志志雄桑说他会有另外的计划。”
“另外的计划?”安慈举目看过来。
“嗯,具体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轻易出动‘十本刀’的,不过,安慈桑也不能太松懈哦。”
“我知道。”
宗次郎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冲田,“在九州的时候,西乡曾单独见过一个男人,我隐约听见他说那个男人是新选组的人,因为离得有点远。那人的刀佩在右腰上,应该是个左撇子。师傅你能想起什么来么?”
冲田摇头。
“这样啊……”宗次郎有点失望,“好不容易遇到个跟新选组有关系的活人,还以为能让师傅记起点什么来了。”
没人答话。宗次郎看见一直沉默的神乐嘴角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开口。
今天妹妹意外地安静,虽说看得出见到他的喜悦,但隐隐的能感觉到一种压抑着的苦闷。
能影响到神乐情绪的人只有他和师傅两个人……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宗次郎靠在灶间的门边,对正在收拾灶台的神乐问道。
神乐停住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回答。
宗次郎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她会告诉他的,从小到大她从不会对他有隐瞒。
“我和师傅见到了那个叫‘雪见’的女人。”
第67章 记忆 机缘
——竟然真的还能见到啊!
宗次郎心里感叹道,他看了眼神色黯然的妹妹,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
神乐愕然,“好?有什么好的。”这些天,师傅努力隐藏的失魂落魄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那双碧色的眼里偶尔流露出来的空洞神情让她心惊,仿佛对这个世界都不再留恋一般的无望……
“见到了,倒只是让师傅更加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而且,再见面或许也不可能来了。所以,不管曾经如何,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神乐,我相信你的心意,总有一天,会传达给师傅的。”
“陪在他身边……”神乐露出一丝苦笑,叹道:“就算是陪一辈子,又能如何?……就算再也见不到,这世上,只怕也没有人能取代她在师傅心里的位置。”
宗次郎拨了拨头发,一如往常的轻浅笑意里多了几分无奈,“唔……可能确实如此。那么,神乐打算怎么办?不管坚持还是放弃似乎都是个艰难的决定了。”
神乐有些意外地摇头,“哥哥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放弃这回事,我难过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代替不了那个人,而是——”顿了顿,眉头一展,笑道:“而是,这些日子师傅他难免会痛苦,我也看着难受罢了,哥哥你不用担心,很快就没事了,你也说过,时间会让过去都淡去的。”
“嗯,”宗次郎点头,揽过她的肩,“总之,不管神乐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
神乐将头埋在宗次郎胸前,弯起的嘴角轻轻扯平,笑容敛尽。
时间,确实可以让很多很多的人事都淡去,甚至不留痕迹,但却不是所有……
师傅那个样子,她心疼,难过,却束手无策,她真的恨那个女人,恨不得她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如果杀了她,就能将她从师傅记忆中磨灭,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可是,安慈桑说得很对,那样只会让师傅更痛苦,所以,她只能看着他痛苦,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横滨陆军医院。
盛之辅一早推开病房的门,原本应该卧床休息的姐夫却不见人影,病床上的被褥平整,显然是整理过了。他一惊,问了同病房的人,才在院子里找到正在作挥刀练习的斋藤。
“五郎桑,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随便下床走动,还——”
斋藤闻声将刀回鞘,回身道:“已经不碍事了。今天就动身回京都吧。”
“可是——”
“再不动身,时尾她会着急。”
盛之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