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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容颜秀美,举止文雅,显见是出自正经人家。
旅途对于一个孤身女子甚为凶险,于是大家邀她同行。
雪见得知阿巴在这个乱世只身前来京都找寻自己失去联系的未婚夫,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同情。想自己在京都也没什么女伴,医馆里都是男大夫,自己一个人住着一间大房,于是让阿巴打消了住旅馆的念头,到医馆来给自己作伴。
阿巴推辞不掉,最终还是应下了。但她每天几乎都是一早就出门,天色渐黑才回来。在医馆的时候就帮着雪见料理各种事情,像是完全不能让自己闲下来的样子,每日临睡前还要写日记到深夜。疲劳之色看得雪见替她心疼不已,却劝不动她。这个世道,大家都过得很辛苦。
过了半月,阿巴忽然向雪见告别:“我找到要找的人了。”
“真的?那你们要回江户了。”雪见很替她高兴。
“这个……还不知道。”阿巴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兴奋,却没有喜悦。
这夜,雪见只觉睡在一边的阿巴辗转反侧。
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巴姐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阿巴轻叹一口气,说:“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一个女子跟一个她非常喜欢的男子订了亲,一心盼着作那个人的妻子。男子也很喜欢这个女子,但却不急于娶她,因为觉得自己要有一番成就后才配得上那个女子。于是跟那个女子说,等我一年,一年后我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就这样男子去了远方,女子等啊等啊,终于一年到了,等来的却不是婚礼,而是心上人的死讯。”
说到此处,阿巴停了下来,屋子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到二人的呼吸声。
雪见心里有一种并不意外的了然。
良久,阿巴继续开口,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哽咽,“女子非常自责,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勇气让男子留下,明明不在乎什么功名成就,为什么没有直接说给男子听……最后她决定一定要为心上人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她的心上人举刀……”
雪见霍地从被子里坐起来,“阿巴姐姐,你不要做傻事啊!……见到了又怎么样?死去的人能回来吗?”
阿巴也慢慢坐起身,摸摸雪见的头,神色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
“都说了是故事了,你听过就好。”
阿巴最终还是走了,走的那天下着大雨。
那白梅香瞬间在雨雾中消散得无迹可寻,雪见止不住红了眼眶。
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竟在暮春的一个午后不期而遇。
阿巴不是一个人,身边的红发男子,长身玉立,面色平和,左边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给稍显文弱的气质添上了一抹峥嵘。
矛盾的气息让雪见猜不透他的身份,是阿巴姐姐的未婚夫?还是,杀死阿巴姐姐未婚夫的元凶?
“雪见,好久不见。”雪代巴依然带着白梅香,言笑晏晏。指着男子向雪见介绍:“这位是绯村桑。”
阿巴说她在绯村桑的介绍下,正在一家旅馆做女佣。
看出她并没有多谈的意思,雪见识趣的道别。看见阿巴姐姐还活着,她已经很欣慰。
雪见依然常看到那个叫斋藤的男子,但她已经不想再去证实他是不是阿一。
因为不论是与否,他都不是她心里的那个少年了。
六月的京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新选组在一家叫池田屋的酒屋,将长州的倒幕派几乎一网打尽,名声大噪,血腥手段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再次在街上看到他,雪见心情复杂。
隐隐安心隐隐心痛,安心他活着,心痛他的刀下又有谁丢了性命?!
雪见将视线从斋藤身上收回,转身准备离去,却意外地在巡查的队伍里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两年多不见,但少女清秀的眉眼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身量似乎高了些。
她毫不怀疑此刻斋藤身边那个少年打扮的人就是雪村家的千鹤。
千鹤怎么会同新选组的人在一起?而且看起来是相熟的样子……
雪见暗惊,果然已经被卷进了时局的混乱之中了吗?千鹤也知道那药的存在吗?那新选组呢?
看见千鹤同斋藤说了句什么,得到斋藤的点头,千鹤欣喜道谢,然后从巡查的队伍中跑了出来,她赶忙加快脚步离开。
各种问号充满了雪见的脑海,但现在她很清楚绝不能去寻找答案。
她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去烦恼这些事情,为了报复池田屋的事件,长州军攻入了京都皇宫,和幕府军展开了激战,还在京都放了火,一时间哀鸿遍野。医馆上下都在疲于奔命地工作着。
攘夷还是开国,雪见并不清楚哪条路才是正确的,眼见越来越多无辜的生命卷进这场纷争,她只是越来越觉得无力。就算是医术再好,可能自己的力量依然渺小得连身边的人都没办法保护。
第4章 漩涡 牵连
快要入冬的时候,雪见又见到了阿巴和绯村桑。
绯村背着一个制药的背篓,手里拎着蜡烛之类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物,而阿巴则捧着一包食材,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普通的乡野夫妇。
正寒暄,绯村忽然将头上的斗笠拉下来些,遮住自己的脸,阿巴见状拉住雪见的手:“我们进屋喝杯茶吧。”说着便将她拉进了身后的一间茶屋。绯村也一同进了店。
雪见从窗棂间看出去,新选组巡查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从街上走过。
等那些人走过片刻,绯村对阿巴说:“你且与雪见小姐说话,我去把剩下的东西买完,天色不早了。天黑了赶路不安全。”
看见绯村背影消失,雪见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阿巴姐姐同绯村桑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巴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手中的茶杯出神。
“以前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你还记得吧。”
不等雪见回答,接着道:“女子终于见到了那个举刀的人,确实是个令人恐惧的双手染满血腥的人。可是……在没有拿刀的时候却是那么温柔。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温柔得让人心疼的人夺走了女子的幸福呢?”阿巴的脸上现出一种迷惘,眼神复杂,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泛白。
“呐,雪见,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会怎么办?雪见哑然,阿巴姐姐是温柔的人,她喜欢的人应该也是个善良的人,她说绯村桑也是温柔的人……为什么这些温柔的人之间非要刀剑相向,互相折磨呢?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啊!
雪见给不出任何答案,而阿巴似乎也并没有指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只是纯粹地想找个倾诉的对象。
不一会儿,绯村折返,雪见便同二人道别了。
原来温柔的人在这个时代也能毫不犹豫地的夺人性命,大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向不知道前路的方向走去,身不由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一变成斋藤那样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雪见这样想着,一阵冷风吹过,只觉彻骨的寒意。
啊,下雪了。
十二月的一天,雪见独自守在医馆。
新年将近,喜气还是将不安的气息驱散了很多,医馆的工作比平日显得清闲了很多。
因为战事,回江户的旅途变得更加不安全,她不得不放弃了回甘道夫家过年的打算。
冬日的暖阳很快就落山了,雪见正打算锁上医馆的门,回住家去,门口却传来响动。
这么晚了还来就诊应该是很急的事情吧,她忙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人让她很是吃惊,竟然是绯村。
“绯村桑?!”
“雪见小姐,找到你太好了。”绯村脸色肃然,“事态紧急,长话短说,雪见小姐能跟我去救一个人吗?是枪伤。”
“是阿巴姐姐吗?”雪见急道。
绯村脸色一白,但却摇头:“不是。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那样对你最好。来找雪见小姐也是情势所逼,但现在能救他并且能信任的人我只能想到你了。”
绯村语气恳切,神情焦急。
但他话里的隐讳却让雪见心里一阵混乱。
要跟眼前这个人去吗?又想起上次绯村见到新选组时的躲避……
这个男子身后仿佛有个巨大的漩涡,一旦卷进去便粉身碎骨。
“拜托!那个人对我来说是和阿巴一样重要的存在,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死。”绯村加重了语气。
…………
雪见一咬牙道:“请等一下。”返身回屋收拾好诊匣,跟着绯村向暮色中走去。
在一户人家的后院,雪见见到了那个中枪的男人。
中枪的位置在大腿上,所幸偏在外侧,并没有引起大出血,只要将子弹取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现在必须将子弹取出来,但是会非常痛,先生要有准备。”
男人笑一笑,“有劳医生小姐,下手吧!”
那潇洒自若的姿态让雪见不由得心生佩服。
一切准备就绪,递给男人一卷纱布咬住,雪见拿起请刀匠特制的柳叶小刀。
良久,子弹终于取出,男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布满额间,但始终保持着清醒。
缝合好伤口,雪见收拾好一切,同绯村走出屋外。
“这是止血药,三日换一次外敷,每日3次内服。如果没有持续发热也就没事了。”她将药粉交给绯村。
“感激不尽!”
“绯村桑,阿巴姐姐还好吗?”
绯村停住脚步,一手抚上左颊。
月色下,雪见看到,那里原来的刀疤上又多出了一道新的伤痕。
“阿巴已经不在了……用她的命救了我……”哀伤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雪见脚下一浮,扶住墙壁才稳住身体。
果然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了。
尚来不及伤心,一黑衣人风一般的跑进来,沉声道:“绯村桑,不好了,幕府的鹰犬们来了,快撤!”
绯村瞬间已经换了一副神色,仿佛方才那个哀恸欲绝的男子只是雪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