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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尚还在其次,最让施静觉得意外的是,他居然能从琴声中听出了无花的身份。听出来也还罢了,竟然还这样大张旗鼓地道破——要知道,“妙僧”无花在江湖中,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知道无花还活着的人,只有那日秘谷中的几个人。
算起来,不过楚留香、胡铁花、琵琶公主、宫南燕、一点红、曲无容六个人。再有就是在外面照顾重伤昏迷的“石驼”和他师弟一直没进入秘谷中的姬冰雁和本就是石观音弟子的“画眉鸟”了。
其他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闭关的闭关,都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一点红和曲无容不知所踪;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似乎是去一道儿寻找他的那三个红颜知己去了;琵琶公主在龟兹国好好地做她的皇太女;宫南燕已经回了神水宫;“石驼”和他师弟已经回了华山,且不论是当时他们已经重伤昏迷,就算没有,以他们那种名门正派的行事作风,也不可能随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人知道的。
至于那“画眉鸟”,就更加不可能了。她算来是无花的大师姐,既然之前都没有说,现下说了也没有啥用了。而且她还有事情要施静帮忙,虽然无花的命并不是施静自愿留下的,但到底也是看了她和小白几分面子的,外人又怎能一一揣摩她的心思,加上小白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杵在那里,别人不知道,“画眉鸟”却最清楚不过,她要想跟无花完全扯清楚关系,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的,就连秘谷已经严密地封闭了起来,可以说,根本不存在走漏风声的可能。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又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呢?
施静正在这里微微走神儿的时候,却听得无花已经朗声笑着回应道:“昔日的‘妙僧’无花,琴声堪称天下一绝,区区又怎敢同他相比?”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巧妙,施静听在耳中,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恰好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倒也真实得紧。
看来昔日的声名,他也并不是能够完全放下,那“妙僧”的称号,实在也是他半生累积,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而对他办的那些事儿,也不是“一失足”可以概括的了的了。
施静默然不语,那少年便朝着无花朗声笑道:“在下许久未回中原,看来是孤陋寡闻了,只道‘妙僧’无花大师的琴技天下无双,未料到除了无花大师之外,竟也有人能奏得如此妙音,真真堪比梵音仙乐,让人心醉神迷。一时间错认了兄台,还望兄台见谅。”
得,这又是一位斯文人。
好似连这一点也跟无花有些相似,想必他们必然能够沟通顺畅、聊得愉快。
施静干脆站在原地微笑,完全没有船主的自觉,等着无花上前应答。
无花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却仍是上前了两步,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礼道:“兄台客气了,在下乃是无名之辈,些许微薄技艺竟然能同昔日‘妙僧’的绝技相较,也是幸运了,又如何会怪罪兄台。”
那少年微笑着还了一礼道:“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仅凭方才的琴音,便知道兄台乃雅达之士。”
无花笑道:“兄台此言客气了。依区区之见,兄台方才弹奏之曲,正如高山流水,才是世间难得一回闻的佳音。”
那少年笑道:“兄台过奖了,小弟观兄台亦是爽朗之人,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花笑道:“兄台但讲无妨。”
那少年拱手道:“那小弟便斗胆说了,既然兄台与小弟均好此道,不知可否登船一晤,切磋一番?”
无花听了这话,倒似完全不吃惊,只朝着施静看了一眼,微笑着道:“这个,倒是得请教我家夫人了。”
未料到无花忽然把话头抛到自己身上,施静微微一愣,却见那少年已经转过身,朝着施静躬身施了一礼道:“原来这位便是嫂夫人,小弟适才为兄台琴声所迷,竟忘记同嫂夫人见礼,实在惶恐,还望嫂夫人见谅。”
施静被他们俩这一堆文绉绉的对话弄得头昏眼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能地想要拒绝来着。但她看了那少年一眼之后,只觉得一提到琴,那少年的一双空茫的眼波中好似也露出了神采,知道他大约是真心喜欢无花弹琴。她虽然不通音律,也觉得听无花奏琴是件极美的享受,可见,这无花不论人品如何,这手琴技倒也真得当得起天下一绝了。
可是她虽然带着无花出海,却是因为有正事用得着他,并不是让他来这里休闲度假交朋友的。
她这一犹豫,其实已经存了拒绝的意思,然则再看那少年,却仍是恭敬地等着她的回答,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聆听老师的教诲。
因着这一眼,施静终于微微心软,只是,在这茫茫海上,放无花出去,却是断无可能的,故而她微微一笑,朝着那少年道:“公子客气了,只是方才那人并非我的丈夫,他也不能离开这条船,若是公子不嫌弃我们这条船粗陋,可劳动大驾到我们船上,与此人一叙。”
那少年道:“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那位兄台的琴技实在让小弟仰慕不已,若蒙夫人不弃,在下便叨扰了。”
施静笑道:“好说好说,公子既然有此雅兴,便请上船罢。”
她说完,便吩咐神水宫的姐妹将船板放下,那边那少年的船上也将甲板拼接好,于是两船相连,那少年捧着琴款款走了过来。
施静带着无花在自家船上等候迎接,双方厮见毕,无花便将他迎进了舱中。
施静本想等他们琴友自家切磋,偏偏小白此前看见无花弹琴,已经大为感兴趣,缠着无花学了几天了。此时看见他们两个人都要弹琴,更是好奇得不行,非要拉着施静围观。施静拗不过宝贝儿子,只得抱了他在一旁坐下,看着那两人弹琴。
早有神水宫人奉上茶来,那少年恭敬地道谢,举手投足均是大家风范,显见得家教十分好,大抵是出自武林世家。
无花以前大约也做过不少这种“以琴会友”的事儿,所以把人迎进来之后,立刻净手、焚香,全套儿活计都上齐活了。
那少年显然也是个讲究的,立刻也照做了一番。
然后,两个人方才静静坐下,凝神屏气,良久,终于齐齐抬手,开始抚琴。
最神奇的是,直到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互通姓名,想来这琴为心声,大抵是到了一定的境界,是以不必拘泥于俗礼了。
气氛一时相当肃穆,连小白都停止了闹腾,瞪大了眼睛静静观看。
只听得“琮琤”一声,无花已经抬手抚上了琴弦,那少年紧跟其后,也拨动了琴弦。这一曲琴音,时而婉约、时而激昂、时而暗哑、时而高亢,细密时如雨落荷塘、稀疏时若风卷旗帜,说不尽的优美动人、感人肺腑,道不完的绕梁三日、回响不绝。
施静和小白几乎听得呆了,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响,好似波涛都为此音而静止,海浪都为这乐声而平息,风儿都为此停步、鸟儿也不再歌唱……
忽闻“铿锵”一声,两人同时收手,相视一笑。
无花起身拱手施礼道:“绝好琴音之中,隐含雅达无争之意,不知公子是否出身‘无争山庄’?”
那少年微微一笑,也起身还礼道:“兄台琴技堪称一绝,未料到耳力、眼力也如此之佳,小弟正是无争山庄,原随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乃们要的。。正脸。。【泥垢了
第66章 〇六六缺憾
虽然从跟冷秋魂接触起,施静便已经抓紧各种机会补课;但她对层出不穷的江湖人士的熟悉程度自然还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远远比不上无花。所以她对这所谓的“无争山庄”是何来头并不甚了解,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无花的表情上看出来了,这个山庄,想来是大有文章的。
无花微微惊叹之后;便淡然一笑;缓缓道:“原来兄台竟是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这就莫怪乎会有如此风骨姿仪了;真是失敬失敬。在下乃乡野山民,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若是原公子不弃,便称呼区区做‘吴名’吧。”
这种明显是搪塞之词的言语和这个明显是假名的名字,其实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原随云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变化,仍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礼仪完美地道:“吴兄客气了,小弟虽目不能视,但正所谓琴心如人心,吴兄既能抚得如此仙乐,必然是风采过人的翩翩佳公子,可惜无缘一见,甚为遗憾。”
他这一番话,得体异常,不但轻轻将对无花身份的纠缠一带而过,还顺带将他夸了一夸,这种涵养实在是让人敬佩赞叹。
果然,听了这话,就连无花也忍不住肃然起身,拱手施礼道:“原公子过奖,若蒙不弃,吴某愿烹茶以待。”
施静却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风度翩翩、教养甚好的原公子,居然是个瞎子。
看着无花方才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若是这原随云自己不说明来历,他也万万看不出,此人是看不见的——只因从他们与他初见时候起,这位原公子的言行举止表现得都再正常不过,他不但能从无花的琴音中辨别出他的身份,也在他掩饰不说时并不死缠烂打,如此风度教养,倒也担当的起这“与世无争”的世家风范。
然则,直到片刻之后与人闲谈时,她才知道,这无争山庄的“无争”可并不是“与世无争”的“无争”,而是“纵横天下,无人可与争锋”的“无争”。
据说原随云的祖辈在山西太原建立山庄时,武功造诣已登峰造极、人品家世也一时无两,故而其时江湖人便奉原家这山庄为“无争山庄”,意思就是江湖以他为尊,无人敢撄其锋芒。连当世最有名的剑客“血衣人”薛家老爷子,在最出名的时候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