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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正面对来意不善的枪口后,又眯起眼睛。
他也许是看见她眼中的决心,所以小心地不敢乱动,
最后终于说:“我到底能不能先喝点咖啡,或者你要趁失去
勇气前赶紧开枪?”
“我正在考虑!”她镇定他说,语气透着掩不住的怒
意,“我可以现在就让你死,也可以让你受重伤,慢慢地死
在沙漠里。这也是你罪有应得!”
他眼中没有她所找寻的惧意,只是审慎地打量着她。
“很难决定是吗?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先想一
件事,例如你自己怎样求生的问题。”
“我绝对能照顾自己,这得感谢你的教导。根据某些
迹象,我知道我们距离村落或城镇已经不远了,那里会有
法军……”
“亲爱的,我会傻到去接近法国人吗?这儿当然是华
瑞兹派的地盘呀!我没法让你不杀我,不过他们抓到你后
会对你怎么样?他们当然会听到枪声,然后出来调查,这
些游击队对待女人的态度,我可不敢恭维哟!”他自在地把
手枕在头下,不在理她,“快决定吧,,我饿了。”
她焦躁得几乎想哭,他为什么不害怕?他就真的那么
有把握,认为她绝不可能有勇气杀他?然而最重要的是,
他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噢一一可恶!谁叫你睡那么熟的!”她怒哭出声,将
枪一扔,差点没打到他,咬着唇转身去倒咖啡。意外的
是,他竟像未曾发生过什么事似的,收好枪来到她身边接
过她递来的咖啡。
可是他们上马前,他却从鞍袋中拿了一把两发子弹的
小手枪交给她,她不相信地瞪着它。
“收在口袋里,”他简单他说,“千万记住它可是实弹
的。在这种荒郊野外,难说你什么时候会需要用枪,即使
我的朋友看到陌生人有时也是先开枪才问话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该想什么,只依言收下,再抬头
他已转身走开了。
愈深入墨西哥中部时,斯迪的行动就愈加谨慎。他说
这片又热又平比山区更荒凉的地区是全墨西哥最好的畜牧
地。
“可是牛群在那里?还有人呢?我几乎要觉得墨西哥
好像是一块到处是土匪和鬼魂的土地了。”
“仗打到这种程度,无关的人想必都尽量躲起来了,
牛群也必定关在牧场里面。这年头,所有的人,连法国佬
都在内,饿得惨兮兮的。”
她想起前几天他们碰上的一群邪恶的人,斯迪跟他们
领队大声争吵时,她只能怕得浑身僵硬地坐在马上,忍受
他们的眼光。最后,斯迪从靴子里拿出一张拓起来的纸,
气氛才友善下来,几个已经向珍妮欺近的人才不情不愿地
听令退开。
他们的谈话她只懂得一点点,似乎是在讨论法军的从
本地区撤退的行动。法军已分批离开,回返皇官所在的济
华花,华瑞丝麾下的柯毕度将军是所向无敌的——珍妮几
乎无法相信!”
她也不信后来斯迪说的话,他说,麦西米伦皇帝在法
军元帅贝占尼的敦促下,下令所有有华瑞兹党徒之嫌的可
以不审即杀。她只听说用刑的是华瑞兹派,法军反而更残
酷的说法。她是绝不相信的。斯迪耸耸肩不曾与她争辩,
不过下午却强迫她骑马到俯视一座村落的小山上。
“这儿刚蒙你的朋友拜访过,仔细看吧!”他把望远镜
交给她。眼中中所见虽使她脚颤心虚,但却不能不看。散在
破屋前、广场上的形体,的确是包括小孩在内的男男女
女,她还看到一具无头的婴儿尸体,另一个的头部一片
血肉模糊。秃鹰群在树枝上长鸣,尖椽上挂着肉片。
“想像得出那些妇女死前所受的待遇吗?只因为她们
涉嫌给华瑞兹党食宿。”
他强迫她看的一幕一直到第二天深夜他们谨慎地进入
一座小城时,仍在她脑中徘徊不去。
一片漆黑中珍妮根本看不出它的样子,叫她震惊的是
那股黑与静。没有街灯的曲折马路极为破败与肮脏,所谓
建筑大概就是杂乱的蹲踞在旁的黑影。
珍妮很累,但她不敢抱怨,只在他以手势要她下马时
依言而行,拉着马紧随他身后进入两栋屋子之间的小巷。
腐烂的垃圾和蔬菜味,使她不得不伸手掩住口鼻,幸好黑
暗免去了看见那些脏秽之物的痛苦,但愿他走快一些就好
了。
斯迪已找到他所要找的门,手指轻轻在门上敲出一串
信号。不过开门的胖女人仍极谨慎,不曾点燃任何灯火,
因此珍妮也只依稀看见一个庞大的身影。
“不必找枪了,我是维特。”
“维特?艾维特?起初似乎不相信,后来变成轻柔的
笑,“还是这样淘气,喜欢给人惊喜嗯?不过跟你上起的是
谁?你带朋友来了?”
“进去后你就知道了。”他反手关上门简洁他说道,油
灯突然照亮了室内;
珍妮拖着疲倦的脚步随斯迪入内。胖女人经管着一个
混合了沙龙、旅舍和妓院的地方,楼上的简陋小房间还谈
不上舒适,不过比起粗糙的地面,那张小床已算得上天堂
了,而且木制百叶窗也稍能阻挡一下屋外的臭味。
脱下满是尘埃汗渍的衣服后,珍妮只洗了手脸就瘫在
床上,进入无梦的睡乡。
…………………
九 血之恋
阳光穿过了空气中厚厚的尘埃射在她脸上,把她晒醒
了,她惊慌了一阵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切都想起
后,她本能地回头找斯迪,但举目皆无他的人影。她掀开
床单跑到门口,惊讶地发现门竟然没锁。她皱起眉头想了
一下,他是决定信任她了吗?或是深信她根本无处可逃?
房里很热,她则因长睡而昏眩,甚至无法清晰思考。
她耸耸肩离开门前走去水盆边,用斯迪的头巾擦洗身子。
她发觉自己瘦了,加上原本就不特别大的胸脯和臀部,她
扮起男孩来一定没有问题。她凑近水盆上裂痕斑斑的小镜
子,颇觉自己愈来愈象流浪成习的吉普赛人。
街上突然来的骚动使她忘了正在做的事,而跑到窗口
打开木片窗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至少五个以上和她一样
惊慌的法国士兵和他们手里的长枪。他们的红蓝制服令她
想家,而当那个慌乱的上士以破西班牙语向她解释他们以
为突然打开的窗于会有麻烦的本意后,受了一肚了委屈的
她不由得对他们说出法语。
士兵们任马儿在地上掀起团团灰尘,忘形欢呼起来,
一直到挂着中尉阶级的一个年轻人过来查看何事使手下喧
嚷不前时,珍妮从他盯着她的眼光才发现自己仅有一头长
发披在身上。烧红了脸颊的她赶紧退开,关上窗不理他们
爱慕的呼唤,她突然不服气地想,也许那个小村并不是法
国人摧毁的,华瑞兹党也可能下毒手,如果这些法国军人
能救她,他们一定会的,她就可以跟他们去墨西哥城,看
摩斯迪有多大的胆于敢阻止她,身为华瑞兹党徒。他不会
敢的……她赶紧跑到鞍袋旁边,从里面抽出仅有的一件薄
棉内衣套上,就在这时斯迪进来了,她抬起下巴瞪着他。
他膨地关上门,人则靠于其上,脸上一片阴霆,他们
一起旅行的这几个星期,他开始蓄须;那使他比任何时候
更象海盗。
“你的军人朋友们,正在楼下缠着胖女人找一位新来
的法网妓女,”他的声音象只冷酷的秃鹰,“要我让他们上来
吗,。”珍妮?”
她没想到他们一下子就认为她是胖女人手下的女孩,
其实她能要人家怎么想呢?
“你太傻了,你可知道这些法国人可能己有几个月没
见过一个白种的妇女了,你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吗?”
那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跟你一样?她从鞍袋中抽
出一件丝质衣服按在胸前,“不必那样看我,现在你也没法
阻止了,摩斯迪,而且等我跟他们的中尉解释后,他会保
护我的。”
“天哪,你真的还那么天真?他们要的是一时之乐,
而非要花几个月时间才能证实的落难故事。你打算供他们
享乐吗?”
“你总是歪曲事实!”她嚷道,“别以为你能吓得住我!
我宁可下楼去冒险一试,也不愿继续当一个被你羁囚的妓
女!”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只耸耸肩放下手。“好吧,珍
妮,如果你真想那样做。不过容我劝你先把人服穿好,以
免你下楼时引起误会。”
想不到他竟然那么轻易地屈服了,她惊疑地看着他。
直到楼下响起狂喊才使她跳了起来。
“你的朋友不耐烦了”,”他轻轻地说“快吧,否则他们
就要找上来了,看到那么方便的一张床,他们可能不愿意
听你解释了。”他上前一步,她则本能地后退。”不必怕,你
有那么多朋友在下面,我敢怎么样?我只是帮你把衣服穿
好。而已,你这头发也该梳理一下,不是吗?”
他不由分说就把她推到梳妆台前,抓起梳子不理她的
痛叫迳自往下直梳。“你干嘛?她生气地问道。“你已承认无
法阻止我下楼,更不能禁止我向那个好心的中尉道出实
情,如果你有你假装的一半聪明。现在就应该赶快逃
命。”
他丢下发梳抓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对他。”现在要逃
太晚了”,而且我从来不喜欢逃避。事实上我打算护送你下
楼,这或许也是挺刺激的一件事。”
“你疯了!”她象耳语般说出这几个字,‘他们会杀你
的!”
“我也会抓几个垫底,再说那比面对刽子手或拷问好
多了,虽然我相信那是你的希望。,’
“我不会接受你的威胁而保持沉默的,摩斯迪!我们
要算的帐太多了。”
“那就算吧!告诉他们,你是被我绑架的——但别说
我与华瑞丝党有关系,那只会害死这儿的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