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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你这种人真该下地狱!你这油嘴滑舌的猪,
我看你比我更像野人!”他想着,如果她知道他们的目的
地,一定会咒骂得更厉害。他自己也考虑过,不过莉莉是
他在厄尔巴索唯一信得过的人,他们相识多年,而且他用
过她的地方藏身。她经营着厄尔巴索最时髦、最贵也最高
级的店,位于偏街,楼下是酒吧,楼上是妓院。莉莉经常
夸口说她手下的女孩子是这一行里最好最漂亮的,不知她
看到珍妮后又该怎么说。反正今晚他就会知道了,而珍妮
必定大为震惊。俯看静静生着气的她,他不禁猜想梳洗干
净、头发闪亮的她又该是什么模样。
深夜进入厄尔巴索的珍妮早已又虚又饿地倚着摩斯迪
沉睡了,根本没注意到突然向他们掩盖而来的屋影。附近
的灯光很少,莉莉的后门更是黝暗,这是为了某些不欲为
人知其行踪的客人所专设的。但为了“保证善良的人”,门
房的小窗口一定有一个持枪的人守着,以过滤一些不受欢
迎的人。
摩斯迪大胆地直驰后门,将黑马系在栏杆上,待会莉
莉会让人将它送人她私人的马厩喂料过夜。他仔细研究另
外两匹马上的烙印,、都不是他已知的什么人的。
他紧抱住珍妮让她下来,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敢
乱嚷,我就打断你那道俏鼻于。”珍妮知道他不是在开玩
笑,乖乖地咬住了嘴唇。
他还来不及敲门,板门已向里开去。“嗨,老马。”斯迪
好像一星期前才来过一般地向守门人亲切地打招呼,其实
他已将近一年没来了,但臂下夹枪的胖男人马上认出他,
带着笑退后。
“维特少爷!好久不见!您等一下好吗?我得赶快去
告诉夫人,否则她会骂我的……”
他匆匆掀开绒布帘走掉后,珍妮怒道:“我们现在在哪
里?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要——”
“闭嘴!”他突然对她的质问口气感到极为不耐,抓着
她手臂的手用力之猛,逼得她必须咬紧牙关才能不叫出
来。
“弄痛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还需要证明你比我
强壮许多?”
他有些惭愧地放开她时,莉莉已提着裙子走了进来。
身上是金光闪闪的缎子,头发是经过染色的,香水味几乎
使处于小小空间的人无法呼吸,她张开手欢迎他。
“斯迪,想不到会看到你回来这里!你这个小坏蛋。
好多人说起你的事哟?”
珍妮微觉恶心地看着他们彼此亲热地拥抱,久久才分
开来。他看见莉莉要开白,便先发制人他说:“莉莉,我替
你带来一位客人,希望你有空房间容纳她,别被她现在的
外表骗了,她是个女孩子,而且梳洗干净后还可能非常漂
亮。”
珍妮满心屈辱地忍受这位中年女人的小眼睛在她身上
四处打量。
‘哦一一一原来如此!好吧,最好趁别人都在前厅忙碌
的时候赶快跟我上楼吧,照说应该是愈少人看到她愈好。
对个对?”
话声未了莉莉已转身领路,斯迪不顾珍妮的挣扎硬架
着她随行,她既惊且怒,而且好尴尬。他怎能那样说话?
好象她不在场似的。而且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莉莉又是
什么人?铺着地毯的走道和走道两旁的房间看来有点像是
旅馆.而莉莉的衣着让她想起某一个人…·
她被押进去的房间有张大床,一座琳琅满目的三镜妆
台,上面堆满瓶瓶罐罐,珍妮扭头不看镜中自己那狼狈的
样子,莉莉搂着斯迪对她说:“小妞儿,你别着急,我马上
派人送洗澡水和衣服来。至于你嘛,斯迪,我相信早已有
人等着要替你擦背了,你这英俊的魔鬼!等你分得开身就
人敲敲底端那扇门,你就知道是准了。”
她很不喜次看到他们亲热的样子,可是她更担心等会
儿跟摩斯迪单独相处时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他却在女佣送
来洗澡水和食物后,抱着她脱下的衣服锁上门走了。她不
得已只好抓起被单披上,数次拍打房门期望人家来救她,
都失望了后,决定把自己灌醉算了。依她过去所见,醉酒
应该是件很愉快的事。她拉了张椅子在炉火前坐下,突然
非常地想念起法国的家,伯特姨丈和比耶表哥的许多趣事
像一把刀样刺人她的心。用杯子倒都嫌太慢了,她干脆对
着瓶口喝起来。炉火突然变得旺盛而明亮,整个房间开始
旋转,可是她为何仍不觉得快乐?她用手臂遮住眼睛看着
天花板,心里在怀疑酒里是否被下了药一一一一定是的,这
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结果她却发现自己哭了起来,她觉得非常伤心也非常
困倦。她抓掉捆在身上的床单,用力向紧锁的房门扔去。
这儿太热了,而且只要他愿意,任何衣服还不是会被他剥
掉?她哭着横趴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摩斯迪很晚才回来,炉火将熄,室内只剩五屉柜上的
一盏油灯暗朦胧地点着。他悄悄地脱衣服,低头就看见珍
妮脸上的泪痕。她哭过了?当然不是想念他,这点绝对可
以肯定,然后又瞥见躺在椅旁的空酒瓶,这个小女孩原来
是醉了。
他俯身闻到她呼息间的酒气,以及她毫无知觉的裸体
所散发出的体香,觉得有些遗憾。今晚他是该陪她的,可
是他得去跟莉莉商量和安排一些事情,还有刚才陪他洗了
个香喷喷的鸳鸯浴的苏西也在等他。今晚的他不想迎战一
个总是在诅咒挣扎并且假装憎恨这一切、其实每根神经都
在渴望他的女人,他需要放松一下,而苏西是最佳人选。
她开始憎恨这间拘囚住她的房间,总觉得自己像苏丹
后宫的禁脔似的,尤其这个花俏的粉红色房间时时在提醒
她目前身在何处,以及她已沦为他的玩物的事实。偶尔她
会责怪自己是咎由自取,便也想到如果他厌倦了自己以后
会怎么样?我知道得太多了,他不可能放我走的,可是其
实我又知道些什么?他在此停留了一个星期却毫无动静的
原因何在?
起初她常哭,后来也麻痹了,房门锁得很牢,窗上不
仅有栅栏而已重帘深垂,她的三餐都是老马持枪护着女佣
送上来,她歇斯底里的火爆脾气只得到相应不理的待遇,
有一次是莉莉亲自上来教训她:“亲爱的,我请你务必了解
自己有多幸运,你只需伺候一个人,我是受不了任何麻烦
的,你这样闹会变成坏榜样,已经有好几个女孩来抗议
了,所以,如果你再不检点……”
带着双重恐惧的珍妮无法从神情冷淡的摩斯迪得到任
何同情,害怕与寂寞使她开始跟因好奇而来探望她的“女
孩”交朋友,其中有一位名叫茹兰的法裔加拿大女孩跟她
最投缘。珍妮常害羞又情不自禁地倾听她以坦率的口气谈
她与客人之间的关系,从而知道许许多多闻所未闻的事。
连她也说珍妮幸运。
“可是你明知我是被迫的还说我幸运?我恨他,而且
我好害怕将来他会对我怎么样。”
茹兰耸耸肩:“生命是未知的,谁敢说任何人会怎么
样?不过我觉得他其实很喜欢你,只是他不肯承认,喜欢
得甚至连你都想像不到的深。否则他何必带着你到处跑
呢?谁知道,也许你们将来真会结婚呢!你说他是你的第
一个男人,这对他们是很有份量的。”
茹兰走后,珍妮自嘲地想到,结婚!怎么可能,斯迪
以为他后面还有凯尔,甚至马克。而她才不会把真相告诉
他,让他朝最坏的地方想吧,让他以为她认为别人都比他
好!至于婚姻,他曾说过:“那是女人为男人设下的陷阱,
用爱来把男人套上枷锁,把他固定在一个地方,像我这种
浪子,嘿,是永远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久待的。”
珍妮在心中发誓,即使他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即
使他跪下来哀求我,我也不会跟他结婚的。她相信自己在
这种事发生前应该已经设法逃掉了,她一定要回到父亲的
关爱和保护之下,他必定有办法把一切纠正过来。也许他
会让她再去法国,她将在那儿凭自己的本事过活,即使要
凭女人的本能维生,她也要当一个高级的交际花而绝不让
他把她变成一个普通的娼妓。
这一天他又铁青着脸,浑身征尘地回到房里,再度拒
绝说明他去了哪里或去干什么。
已经一个星期过去,珍妮发现自己已忍无可忍,不可
理喻的烦躁使她的神经趋于崩溃边缘,逼得她想尖叫,抓
剜那紧闭她的墙、捶打那锁住她的门。斯迪却意外地在早
上回来了。
她对着他狂叫:“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你难道看不出我
正一点点地死去?天老爷。斯迪,我快疯掉了一你就是
要我那样吗?”
他抓住她,对着她涕泗纵横的脸冷冷地说:“克制点,
珍妮!我必须马上离开,如果能及时赶回也许晚上可以带
你出去骑马。”
“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去?”
他冷冷一笑:“承你这样看得起我想陪伴我,我该觉得
很荣幸,可是今天不行。有人已经追得很近了,所以我要
出去布些假的路线引他们走入歧途,也好让我们今晚安全
离开。
她睁大了眼:”真的那么近了?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呢?她拉住转身要走的他,“求求你,噢,求求你,只要你
放了我,我会要我父亲付出你要的任何赎金!我也会阻止
他再派人追你,那时你不就自由了吗?”
他摆脱了她的攫握,手指像铁钳似地扣住了她的肩:
“对不起,珍妮,你是我最后关头的王牌,我不会随便放
你走的。再说,追兵是由美国警方领导的,现在连你父亲
也阻止不了了,他们以为我们正用许多黄金在换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