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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首领背后的几个大耳怪都耸然动容了一下。这次首领不等他们示意,立刻自己站了起来,有点激动的说:“不是,我说错了,我们要……要……五千个金币。”
阿萨皱眉。他看得出这几个家伙在见风使舵。但是如果只是看到眼前几个银币,他也许还会清楚地分辨出这些钱代表的准确意义,但是一旦上了他经验以外的大数目他就完全犯晕了。在他感觉上一百个金币和一万个金币都在共同分享一个‘很多’的单纯概念。想到公爵大人的身份地位,大概什么钱也不在话下,也就点点头了。
“决定了,我们要一万。”阿萨的爽快激发出了首领的雄心和斗志,猛然狮子大开口。
阿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已经发火了。首领立刻作出让步状,举起双手挥摆说:“就这个价钱,我们绝对不再加了,绝不再加了。”他看见阿萨又重新坐了回去,又说。“谁不会心疼自己的儿女呢?你想想,无论是什么动物都爱护自己的儿女,我的儿女如果出事了,我也一定会不惜代价地去把他救出来的。公爵大人一定也会是这样。和金币相比,当然是女儿重要了。他一定回出这个价钱的。”
阿萨皱眉说:“好了,那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我过明天把钱拿过来,你们就放人。”首领兴奋得两眼放光,很有力量地说:“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阿萨这才开始谈自己真正的目的,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家小姐还有一本随身的书,希望你们把书归还给我。”
“书?不知道在哪儿。”首领和身后几个大耳怪看了看,都摇头说。
“那对你们其实也没什么用,不值钱,只是很有些纪念价值而已。就在我们家小姐的行囊里,请你们去找一下给我。”阿萨小心翼翼地看着大耳怪们的神情。
“行囊?所有的货物都早就已经……处理……走了。”大耳怪好象很谨慎,说得很模糊,不过却证实了那个阿萨最担心的事情。
“那本书现在到底在哪儿呢?”阿萨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首领突然敏感地发起怒来,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我们可不是好欺骗你,你别想从我们这里套出消息。”对阿萨一挥手。“好了,快走吧,记得明天把钱带来。否则等着给你小姐收尸吧。”
阿萨几乎是被那些大耳怪赶着出来的,好几次他差点想一拳把把后面推攘的大耳怪的丑脸打稀烂,忍了又忍才没有出手。
果然是最坏的情况,那本书确实是被送到了那个兽人们的城市中。要怎么去取回呢?阿萨心头烦闷到极点,他突然发起火来。他从来没这样发过火,这种有火又没发泄的地方可以让怒气循环着节节高升。如果不是顾及克莉斯还在他们手上,他保证自己转身回去就把那伙绿皮肤的蠢货杀个精光。
这鼓闷气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布拉卡达的市政厅。他打算去找波鲁干大人把赎金的事情说清楚。
“一万金币?”波鲁干大人像被这个数字杀了一刀,直接就从那张大椅子上蹦了起来,张着阔嘴,那双大鼓眼直楞楞地看着阿萨。
“这是公爵大人事先给您说允许的数目吗?特使先生。”
看着波鲁干大人的反应,阿萨才发现自己好象搞出问题了。他摇摇头。
“那您知道一万枚金币可以用来做什么吗?”波鲁干大人的表情完全木然。
阿萨还是摇头。他对这个确实没什么概念。
“一个银币就可以让一家穷苦人过上一个月了。您知道吗?”
阿萨点头。他也曾经为了十几个铜币去当过雇佣兵。
“一个金币就够一般的人家过上十年,五个就够他们过上一辈子。一万个就可以供两千户人家生活一辈子。两千户,一万多人,一,辈,子。”波鲁干大人脸上其余的五官没动弹,偶尔高昂的鸭子声音从那张大嘴一个一个地吐漏出来让阿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即使我把这城里所有的商队全部抓起来马上把他们的财产货物全部马上收缴变卖给您,再加上城里的所有资金,变卖所有的房屋,大概可以凑齐一万。大,概,而已。而且事实上这也不可能。”
阿萨用力吞了口唾沫。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波鲁干大人首先从椅子跳上了桌子对阿萨说:“特使先生,您坐下来对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了阿萨的讲述,波鲁干大人盯着阿萨摇头说:“我怀疑公爵大人是派错人了,您真的不适合处理这些事情。”阿萨有些脸红。
“那些大耳怪好象是穷惯了吧,没什么金钱的概念,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价钱?他们以为公爵大人掌管国库的么?”波鲁干大人那对扫帚眉毛又往中间立了起来。他没注意到阿萨的脸越来越红。
“我倒还不知道他们居然把巢穴搭在那样的地方。哼,如果不是驻防在这里的军队全部调去南边了,我手上的人还要去应付城里的盗贼和其他团伙的大耳怪,否则早把他们踩平了。不过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第一次做绑架这种事情,所以这样草率胡来。真的去付他们的钱是不行的了,或许我们可以想一下用我们自己的方法……”
阿萨并没有太认真去听他的话,他一直在恼火怒气还有些羞愧的情绪中打转。这是他这辈子没经历过的情绪
,他自己从来都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做不到就更用力去做,用力做不到就逼出杀气去做,像只动物般的直接。斗志毅力和机智他从来都不缺,但是却丝毫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更没什么处理自己这种复杂情绪的能力。但是就在这样的恍惚中,波鲁干大人的一句话突然把他的思想勾住了,再往这个方向一想,他的感觉豁然开朗。
就是这样了,早就该这样了。一下有了方向,原本还在脑筋里转来转去的怒火就全变做了斗志和力量。他抬头对波鲁干大人说:“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站起扭头就走了出去。
“喂,喂,您等一下……”波鲁干大人在后面追了几步,但只刚追出市政厅阿萨就没影了。
第二篇 人间世 第七章 不用谢
这是布拉卡达很常见的一所旅馆酒馆妓院混合式建筑,特有的大厅里面满坐着雇佣兵,商人和妓女。半醉的喧嚣妓女的撒娇聊天讨价还价浑然一体无分彼此形成这城镇中的独特氛围。
碰的一声,酒馆的门被一脚踢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一身脏兮兮的袍子把脸也搭住了一半,露在外面的下半截脸也满是风尘的痕迹。是这城市中很常见的打扮,但是却把全酒馆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尤其是雇佣兵们的眼光带着不少敌意,血液中的酒精催化着生活方式养成的暴戾之气让他们对这种嚣张的姿态很敏感。
‘叮’,一声并不是很响亮的声音让全酒馆的各种气氛和躁动静止下来。
发出这声响的东西是一枚有黄澄澄光芒在闪耀的圆形小东西,正在从空中翻滚着落入这个闯入者的手掌间。所有的人都可以一眼分辨出这上面的光芒,那不是铜的赤黄暗淡,绝没有任何其他金属可以具有这样有魅力的色彩,几乎所有的人在睡梦中都经常看到这种颜色。
“我要雇佣一个人。”闯入者坐到一张桌子上,很有点不耐烦的语气更显得嚣张,但是已经没人认为他张狂了。手指间的那个东西基本上是任何场所任何行为的通行证。“你们自己选一个你们之间最厉害的人,如果他再能够过得了我的手,我就雇佣他。一天,一个金币。”
只是一天,而且是一般月薪的一百倍。酒馆里有一小半的人原地站了起来,全部手里都捏着自己吃饭的家伙杀气腾腾地左右审视着竞争对手。互相评估了一番后,有一些人灰头土脸地自己慢慢坐下了。
“武器都放下,我不想再给地方官大人添麻烦,空手就可以了。”闯入者要了杯酒开始喝了起来,连看都没看这群人一眼。
商人和妓女所有还坐着的人匆匆忙忙地逃上楼去了,酒保和老板眼睁睁地看着,想上去阻止又没那个胆量。
剩下的求职者们开始把桌子凳子一一踢开,腾出一片空地。也不知是哪一个先动的手,立刻一场混乱之极的肢体大搏杀就开始了。
肉体和肉体撞击的闷响,偶尔还有骨头破裂和惨叫声在其间点缀,时不时还有呐喊助兴。几十个拳头,脚,手指,肘,膝盖,头,牙齿满场乱飞,所有可以用做攻击的器官都充分发挥作用争取在对方的肉体留下自己的印记。这绝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壮观场面。但是这个场面的始作俑者却好象没什么兴趣,仍然在门边的桌子上坐着,拿着个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偶尔抬头看看,又立刻皱起眉头,好象很不满意。
这已经是第十三家了,每家重复同样的话。从第四家开始他要上一杯啤酒,现在他自己都有点喝多了。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让布拉卡达的雇佣兵行业崩溃。正担心,他突然发现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
肉体的碰撞声逐渐在减少,终于又和前面十二次一样,最后在同行们躺着的躯体间歪歪斜斜地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冠军。
“我最强!”冠军抹一抹自己流个不停的鼻血,很有成就感地大喝一声。
“为什么你最强?”金币还在手指间弹动着,弹动着金币的人好象有点醉醺醺的了。
“因为只有我是最后站着的人,所有的对手都倒下了,所以当然是我最强。”冠军很骄傲,还在不停地流的
鼻血就是他光荣的见证。
“是吗?”这个疑问声调拖得很长。
“是啊!”冠军很肯定的最后一个词还没有吐得完全,立刻就听到自己下颚传来的‘坷拉’一下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有五颗牙齿脱出口腔之外三颗进了肚。最后才是疼痛撞击而来把他打晕过去。
“看来是你最强了?”醉醺醺的颁奖人问。他从开始就看着这个最后的胜利者,看着他从刚一开始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