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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我一眼,“干吗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我笑,“难道不是吗?”
“在过去的那段日子里,我很愿意相信,你是爱过我的。你一次一次的选择离开是想在我身上寻找永远,用离开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是吗?”
他做了个近似冷笑的表情,轻叹了口气,“也许吧,不过真正的,我是想离开去寻找比你更爱我的人。”
我倒是微微一愣,是我自做多情了。
我捏了一把藏在我大衣袋子里他的手,对他开玩笑“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句话安慰我?”
他有点奇怪,“我说谎,你会信我?”
我所问非所答,“你从来不说谎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半天像下了决心似的说:“我们,都不要回头看了。”
平淡的一句话让我整个人心惊肉跳起来。他这句话意义太浓重,我消化不起。我转过头看他。
他也看着我说,很认真的口气:“我们过去都太刻意了……”
海浪一波一波哗哗拍打着海岸,海风啊海浪啊脚步啊,所有细碎的声音拼凑在了一起在耳边形成了海特有的声音。
太刻意了,大概吧,年轻的时候总是要求很高,有理想有追求,鼻子扬得冲天,惟我独尊的感觉。把“宁缺毋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挂在嘴边。谈个恋爱也要十全十美,专一而永恒。身边找不到就直接往前走,总以为前面还有更好的。
直到很久以后才发现,原来没有一个夏天比得上那个我们初遇的夏天,那个我们在场上用篮球对话,用汗水相识,用各自好强的心面对面的夏天。我们付出的是最最真挚的东西。那才是某种意义上的十全十美
那个夏天是最美好的,只是我们当初没有珍惜,如今也回不去了。
我点点头,“是,太刻意了。如果有未来的话,我希望你能珍惜。”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冷静的口气:“后天我要回去了。”
像是被迎面猛击了一下似的,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战,又开始说后天了,他一说后天就总让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狠敲着,却不肯碎掉,然后持续的绞痛。他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回美国?”我问。
他点一下头,“不能耽误比赛。”
哦,明白明白。对了,他还有篮球呢。
其实我很怕执著一词。
死盯着一个东西不放手,得不到就永远不甘心,永远向它冲击。我最怕这样的人了,跟他们在一起会喘不过气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年来,我又苦苦执著着什么呢?执著着神奈川海中那条怎么也钓不上来的鱼。坐在海边等待它随着某一波海浪涌来,又眼睁睁的看它随海浪而去,然后就是继续的等待。
我也是这样的人啊。
可直到了今天,这条鱼还是要从我手里溜走。
一阵凉风吹过,他打了个喷嚏,把手从我大衣兜里抽走,翻手纸擦了擦鼻子,我的心就像大衣兜一样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张一张嘴没有言辞,闭一闭嘴又喘不过气来。
“走吧。”他说,转身走了。
我没有马上跟上去,只是看他没有回头,看他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串脚印……那脚印太坚定太实在,他踩过的地方,跟不过去。
他直接从神奈川坐飞机回美国,去训练和打比赛,那是他最基本的生活,是不可缺少的,没有了篮球,他好像就不能被叫做流川枫了,可是没有了仙道,他依然是流川枫,至于离开我,对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损失和怎样的伤感,我就不得而知了。
临走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瞥我一眼,弯腰把箱子盖上,平淡的吐出:“夏天。”
“夏天我可就不一定在了。”我的口气竟然也平静的像他一样。
他站直身,张嘴要说什么,屋子外面有司机催他的喇叭声,他就拿起箱子出去了,我把他送到门口,看着那个老司机帮他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里。
他站在车门口看了我一眼,说:“再见。”
我沉默不语,温和的看着他,斜靠在门口,微微歪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双眼含满水气,头向左歪,左眼不堪重负,要落下泪来,向右歪,右眼又泪凝于睫,于是我站直了,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不知道我的目光传递了一种什么讯息,他皱了下眉,仔细的打量我——他常做的事情。然后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放进一个东西。
然后我的双眼都不堪重负了,水气终于幻化成了眼泪。
他冲我轻轻一笑,“如果,吃不到那个苹果,我也会记得的。”
转身上车了,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呆呆的看着汽车的背影卷起阵阵烟尘,低头看他放在我手里的东西,那只丑陋的纸鹤被汽车卷起的风烟吹得在我手中萧瑟的抖动着………
十三。
他走了还没两天,越野就过来了,要把我捆回东京。
我打着哈哈,“你真是阴魂不散。”
他哇哇的叫起来,“你来神奈川都快两礼拜了,还不回去,会耽误手术的。流川枫也真是的……”
我用手枕着后脑,“这回他会拿到总冠军,夏天会回来度假。”
越野微微一愣,“仙道……”
“而我会在这边等他……”
越野就没有继续说话,我们一起到神奈川那面目全非的街道散步,走那条过去上学常走的路线,还坐在去陵南的公车上晃悠了半天。
越野一直在说话,他说:“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有四个人家离学校都很远,就一起坐这趟车,训练完了回家,车上人很少,我们就玩牌,谁输了就冲着车外大喊,由赢了的人规定喊什么。那时候你是基本不输的,总是出怪话让我们喊……”
是了,我当然记得,记得我们年少时无聊的行动。那时越野他们把头伸到窗外喊什么“***,我爱你!”“田冈是个死老头。”之类的无聊话,声嘶力竭得把骑车的人震到摔跟头。
越野开始笑,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当时把街上和车上的人都吓个半死呢。”
他脸色很难看,“我们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横流。你没有喊过吧,其实那是遗憾,把胸中的怨气都喊出去了呢。”他转过头看我,“你知道吗?我们背地里说如果你输了牌就让你学流川枫的口气喊‘仙道,我要打败你!’”
他大笑起来,“可你一直没有输……”
我想起17岁的夏天,流川一双明眸,一口的坚定,“仙道,我要打败你!”炽热如阳光。
我酸涩的眼睛突突的疼。
果然是年少轻狂啊,我把窗户打开,觉得胸腔里被压的沉重,如果能喊点什么或许会舒服些,可却提不起一口气来,浑身乏力,喊不出来,没有力气了。
烂掉的不光是爱情这个苹果。
苹果好的时候谁也不会好好珍惜……
17岁的夏天,17岁夏天的海边,本来留满了我们的足迹,现如今早就被一波一波的海浪带走了。
其实我们本不应该回头看的,回头看容易让脚步停滞。流川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说:“我们,都不要回头看了。”所以他说:“如果吃不到那个苹果,我也会记得它的。”他倒是明白的。
我做不到。
车到了总站是陵南的大门口,不过我和越野都没有进去。
汽车转弯的时候恍惚听到里面有“咚咚”运球声,伴着这声音,眼前出现了16岁的流川带球进攻,“这一切都是为了打败你,你觉悟吧,仙道!”他说。
意气之争的年轻。这样的年轻,我愿意回头看。
如果还有机会,我愿意回到从前,重新来过,我也要冲着神奈川的街道大喊几声,和流川一起坐这趟车,如果还有机会。
如果还有机会,我愿意再和他过一个年轻的夏天。
回到东京,神大夫给我安排了手术时间。
他来病房看我,“紧张吗?”他说。
我气定神闲的笑,“结局总在意料之内。”
“难得你这么潇洒。”他把手插进大衣兜里,“你和你母亲还是有些不同的,你要相信我。”
我点头,“我相信你。”
他考虑了下,“那个,你那个朋友……”我一扬眉毛,他就犹豫着,“流川枫是不是?你们关系不错吧?”
他话语之间抱有怀疑的态度,又有点担心我的答案。
我直接说:“他是我的爱人。”
神大夫绷住了,他看我良久,“他要你做手术的吧?”
我笑,“他要我活下去。”
他释然的说:“如果这次手术成功的话,大概到今年夏天你就会基本恢复的……”
他的话语带着一个夏天,带有极大的鼓舞性。我眉开眼笑……
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刚刚剔了头。到这里也该搁笔了,如果明天能生还的话,或许还能拿起笔继续写,继续过夏天。
刚刚,越野的女朋友送来她煮的粥,有点生硬的说:“等你好了,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她对同性恋有偏见,不过这句话讲得极真诚,我欣然接受,“那自然。”
越野加了夜班匆匆过来,“我呆会就走了。哎,明天手术完想吃点什么?”自信满满的认为我手术一定能成功。
我笑,“柠檬。”
他骂我,“没出息。”
他临走给我盖上被子,我看他一眼的担心,就对他说:“你知道吗?我有预感,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
他一愣,低头看看我,“是吗?为什么?”
我笑而不答,闭上眼睛睡觉了。
为什么,因为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无比耀眼的阳光在面前闪着,金黄色的,晃眼的,极为灿烂,不像是真的。一如神奈川中午的海边,炎炎夏日毫不留情却是最为痛快淋漓的。一如流川枫的眼睛,明明冰冷却在中央烧起一堆火焰,绝对的突出,冰凉中并不冲突的火热,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前方一片阳光灿烂。
黑眼睛的流川枫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