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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的场地上游戏-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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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娜斯佳拿着票去车站,维克多·阿列克赛那维奇又给那个市打了一个电话。没找到熟人,便通过值班员转达出发的消息。娜斯佳不相信会有人接她。确实如此。 
  她痛得脸色苍白,迈着艰难的步子,好容易走到了疗养院的登记处。值班的管理员是个殷勤好客的女性,但一提到单人房间,她断然拒绝了。 
  “单人房间很少,我们只提供给残疾军人、老战士、在阿富汗作过战的军人。很抱歉,没办法帮助你。” 
  “请问,可以在这里直接买疗养证吗?”她问道。她准备不管用什么办法,反正要住下。 
  “当然。”管理员瞥了一眼娜斯佳,立刻去看登记簿。 
  “全明白了。”娜斯佳想道,接着说,“请再卖给我一张疗养证,那就可以使用双人房间了,可以吧?” 
  “请便吧!”管理员耸耸肩,显得有几分紧张,接着便打开保险柜。 
  娜斯佳取出钱来,放到打开的登记簿上。 
  “疗养证可以不填,”她偷偷地说,“只要在登记簿上注明‘不让人住到我那里’就行了。” 
  进了房间,她连衣服也不脱就扑倒在床上,暗自流起眼泪。背部痛得难以忍受,钱也剩得不多了,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感到受到了侮辱。 
  管理员收受了贿赂,但还算有良心。她看出了娜斯佳脸色苍白的样子。半个小时后医生就来到娜斯佳的房间。他一眼就看到了扔在房中间的大旅行袋,哭红了的眼睛,还有床头柜上的止痛片。 
  “您这是想干什么呀?”医生摸着脉,仔细查看她手上的青紫斑,以责备的口吻说道,“如果您知道有病,为什么还拖那么重的东西?您的血管不太好,吸烟吗?” 
  “是的。” 
  “很久了吗?吸得多吗?” 
  “很久了,也很多。” 
  “喝酒吗?” 
  “不喝。只喝苦艾酒,而且不常喝。” 
  “您叫什么名字?” 
  “阿娜斯塔霞,可以叫我娜斯佳。” 
  “我叫米哈依尔·彼得罗维奇。我们会熟悉的。那么,娜斯佳,现在您要决定,我们首先应治疗哪里:背部还是血管?” 
  “不能一起治疗吗?” 
  “不行。”医生摇摇头。他已头发斑白。“您的背需要进行治疗、按摩和承重训练,而主要方式是步行疗法和在游泳池中的专门训练。如果您不敷衍的话,每天应当进行5小时。我知道,您还打算工作,”他摆头示意打字机,“治疗血管疾病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您要选择。” 
  “治疗背部。”娜斯佳肯定地说。 
  疗养院的护理的确是上档次的:考虑到卡敏斯卡娅的病情,所有必须做的医检程序都直接在房间进行(在山谷疗养院不知为什么不按常规把房间叫做病房)。护士来采血样,给娜斯佳做了心电图测试。约两个小时结果便出来了,一位年轻、快活、爱哈哈大笑的姑娘——神经病学医生对她的血管旧疾病被“耽误”诊治感叹一番之后开了药方。接着来了个老一点的内科医生,最后在晚饭前主治医生米哈依尔·彼得罗维奇写了处方和医嘱,临走时说: 
  “今天您先休息,晚饭给您送到房间来。睡觉前护士给您打止痛针。如果明天早上能够起床,早饭后立即去游泳池,体操教练叫卡佳,您告诉她,您应该做第十套练习方案。练习时间不少于两个小时,清楚吗?我在病历中全写上了。” 
  于是,第二天娜斯佳按规定时间到了游泳池。她老老实实走完了医生规定的公里数,同时趁此机会梳理自己烦乱的思绪。她应该回答自己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母亲娜杰旧达·罗斯迪斯拉沃芙娜和丈夫,娜斯佳的继父的关系是否已彻底破裂?她自己又怎样看待?母亲在娜斯佳来疗养院之前曾从瑞典打电话来。她受聘那里的一所大学,已工作了两年,校方建议她延长一年合同,她也同意了。母亲好像并不想念丈夫和女儿。可是,继父列昂尼特·彼得罗维奇对这一信息的反应却相当平静并无反感。看来,他已习惯了这种有妻子如同没有妻子一样的生活。这个外表显得年轻、衣冠楚楚的美男子并不想念不在丈夫身边的妻子,娜斯佳了解这一点。她个人对事态的态度更使自己诧异:妈妈至少还有一年(至少或更长,如果继续聘她的话)离家在异国他乡,继父独自安排自己的个人生活,而她,娜斯佳,却无所谓,似乎本应如此,似乎一切都正常。她并不想念母亲,继父没有妻子也照样自得其乐。家庭解体了,她并不难过,为什么呢?难道她心里毫无亲情?难道她是铁石心肠?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她,娜斯佳本人不出嫁。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想结婚。但为什么呢?廖什卡最迫切的就是想与她结婚。他们的关系已持续了10年之久,但他们从没有住在一起,这使她很满意。为什么呢?不是很反常吗? 
  最后,第三个问题。昨天她行贿。是的,是的!要是把事情说穿了,就是她干了一件从某种程度上说要受惩罚的事。怎么,她感到羞耻吗?一点也不,只是非常反感。她,阿娜斯塔霞·卡敏斯卡娅,刑事侦查一级特派员,受过高等教育的法官,少校警官,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她变成什么人了! 
  “我——精神上的残疾人,”娜斯佳走在步行疗法规定的小路上心烦意乱地想着,“我是个怪物,我需要正常人的情感。” 
  山谷疗养院所在的城市祥和、宁静、秩序井然,个体商业繁荣,商店里价格适中,犯罪率从整个俄国的背景上看显得很低,让人感到奇怪。交通运转良好,道路保养得不坏。市长向市民做出的承诺得到切实兑现。保障这种安定祥和的局面的是一位非常强有力的人物——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杰尼索夫。 
  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早就意识到,发展商业活动需要稳定,如果不是在经济上,那么起码在政局方面。为此,他首先集中自己的精力保持市政府的稳定和不轻易更迭,其次是使刑事侦查机构统一并完全服从指挥。 
  杰尼索夫善于等待。他耻笑那些妄图花上一个卢布一夜之间获取千倍利润的人,因为他知道两天后的情况就变了,利润全被花掉,而新的再也得不到了。他也打算把钱投资到最初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但有稳定保证的事业中去,因为他相信以后将经常地、定期地获得利益。 
  为帮助市政当局赢得公民的信任,杰尼索夫同时与试图分裂城市、各霸一方的犯罪集团展开尖锐、残酷的斗争。收买一些人,对一些人约法三章,把一些人送警察局,把一些人毫不留情地消灭掉,终于使他成了这座城市的全权主人。这之后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便邀请一些最精明能干和善于钻营、具有相当可观数目的黑钱的人物来市里做客。 
  “我的朋友们,”杰尼索夫用手掌暖着白兰地酒杯,热情而文雅地说,“如果你们没发现什么好的方面,我建议你们钻到城市里去。目前它最适宜发展商业活动。市政当局的地位相当巩固,会千方百计支持我们。居民们热爱自己的政府,因此不管发生什么动荡,重要的职务将由像现在的那些人或是和他们同样的人担任。他们会相应地保证适合的人选在其他位置上,我还要提醒你们:建议你们从事纯粹的经济活动。任何卑鄙行为、刑事犯罪、走私活动、贩卖毒品、盗卖文物都是不允许的。今天的法律保卫部门虽然也是我们的,但如果……千万不要!一旦发生什么事,明天这里就会出现俄国内务部的人。谁知道他们会在这里挖掘出什么来?如果把警察局、检察院和法院的现任领导人换掉的话,我不相信我一定能再对他们施加影响。为组建一个稳定的政权,我耗费了不少心血,因此我不允许任何人使它受到威胁。其他方面的行动完全自由,但不许相互争斗。因为争斗是暴力方式,甚至是刑事犯罪,正如我说的,是绝不允许的。只有在我允许的时候,在有限的范围内,而且是为了你们的利益,才能这样做。谁准备接受我的邀请,应当首先在这里,在这张桌子上达成协议,而且诚实地履行自己的诺言。” 
  “嗯……那您的作用是什么呢,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肥胖笨重的阿赫塔姆江边扶正眼镜边问道,“您为自己选定范围了吗?” 
  “没有,”杰尼索夫呷了一口白兰地微笑着说,“我不参加瓜分,我保障你们在这里的安全,而你们为此要维护我和我的机构。” 
  “可如果我们谁也不同意呢?”好吵闹的阿赫塔姆江追问一句,“那时你干什么呢?” 
  杰尼索夫明白,阿赫塔姆江想探听市里哪个领域的利润最丰厚。他笑了笑说: 
  “我哪里也不涉足。那时我就会请另外的人来,还是那些条件。” 
  从那时起差不多过了三年时间。杰尼索夫超脱商业活动,正如他所说,出色地维护着生活空间的秩序。他又向被他保护的人提出一项参加慈善活动的要求,以此作为加强市民对这个城市父辈的崇敬和热爱的有效手段。起初商业家们大都反应冷淡,但过了一段时间,他们都相信了他们的指挥官是正确的。 
  最复杂的问题莫过于防备外来人对城市的侵扰。私人企业的成功,高额的、丰厚的利润让各种集团的人,还有那些谋财害命之徒对城市垂涎欲滴。有些人试图瓜分烤好的馅饼,有些人谋划开拓自己的事业,有些人妄图敲诈勒索捞一把。杰尼索夫有自己的侦查和反间系统。侦查机构监视、维持各个机构的成员遵守确立的规则的情况,反间体系专供与外来人作斗争。 
  早在几个月前杰尼索夫就预感到一些不妙的情况。他也说不准问题在哪里,只是嗅到了。一天早上他醒来后对自己说:“城市里要发生什么事。”几天来,他一直分析自己的这种感觉,没得出任何结论,便召见了侦查和反间机构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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