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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是如此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我唯有赤红了眼睛看着我那五个虎狼卫在他们的包围下，齐齐飞快利索地拔剑抹了自个儿的脖子，那决绝而壮烈的气势，让我几乎咬碎了银牙。
死也是死在自己手里，绝不在敌人手中受辱。
我凤飞飞何德何能，有他们这样的手下誓死跟随。
“主子，属下……无能……”
他们五个终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像是泼墨一般洒在地上，赤红的颜色，腥而残忍。
这个过程中，我始终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中的痛楚与愤怒几乎强大得让我喘不过气来，可我强迫着自己将眼眶中懦弱的泪水逼了回去，然后仔仔细细地将这一幕一点不露地看了个清楚。
这个场景，与三年前那日凤落落逼宫血洗我亲信之人的场景重重相叠。满目的鲜血在这一瞬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他们，都是为我而死。
这一刻，我的无能，他们的牺牲，凤落落的残忍，我都将永生铭记。
我本是不愿与人争斗之人，之前答应要夺回皇位也只是情势所逼。但如今，既然她选择再一次杀害我在意的人，触我逆鳞，那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一再犯我，忍无可忍之时，我定加倍还之。
若此次不死，我定要她凤落落，为这两个鲜血淋漓的画面，付出惨痛的代价。
“现在就杀了我吧，否则，你定会后悔。”
收回视线，将眼中的泪水生生地逼回去，我憎恨地看着凤落落，冷冷地说道。
“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机会。”凤落落见此，心情大好，笑得张狂得意。
我不知道她不杀我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她错失了这次机会，必定会终生后悔。
我相信，阿祈和阿焰他们，定会很快就来救我。而那时，凤落落，我要她承受我加倍的报复。
*****
我被凤落落带回皇宫软禁了起来。
闭着眼躺在床上，我急速地动着脑袋，想着脱身的方法。可这寝宫外面早已布下多层防护，我根本就是插翅难逃。
我心中焦急，但却知道自己不可以自乱阵脚，唯有努力冷静，再想办法了。
就在我沉默思考之际，突然门外响起太监的尖叫声：“皇上驾到。”
我心中一凛，但仍是自顾自的躺在床上没有起身。
反正知道凤落落因为什么原因不能杀我，我何必要委屈自己对她卑躬屈膝，何况，她若是要杀我，就算我卑躬屈膝了，她也不见得会放过我。
转眼之间，凤落落已经走了进来，在我的床边站定。
“凤飞飞，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朕来了还不起身跪拜！”
我没有动弹，只是斜眼睨了她一眼。
本想以此表达自己的不屑的，谁想却因此傻愣在了那儿。
凤落落不是单独来的，她的身侧，还跟着一个人……
“飞……臣叶景析参见公主殿下。”他施礼，神色肃穆，眼中却是微微带着担忧。
我心下一紧，慢慢地起身坐了起来，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哼，看来皇姐和那些逆贼混在一起太久，连宫中的礼数也忘了，不过朕今儿开心，不会与你计较。”许是见我依然没有反应，凤落落冷哼一声，伸手挽住叶景析的胳膊，勾唇得意地笑了。
“朕今天来是和你宣布一个好消息的。朕已经正式下旨封叶将军为皇夫，月底就要与叶将军完婚了。”
说到此，她扭头看了叶景析一眼，那向来冷傲的脸上竟闪过了一丝的明朗的喜悦得意。
我惊诧地看着叶景析，却见他微微别开头，略显苍白的冷硬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是吗？那真是恭喜二位了。”我突然启唇，淡淡地笑了，看向叶景析的时候，却是升起了满心复杂。
原来我的命得以留到现在，是托了叶景析的福。想必，为了求凤落落不杀我，他费了不少力吧。
思及此，我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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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凤落落有事先行离去了，留下了叶景析独自在此。
她倒是放心得很，估摸着是在向我炫耀吧——以往我与叶景析感觉甚好，亲若兄妹。如今，我那般信仁的人再次为了她背叛我，她心中该是无比得意吧。
不过，我没空理会她这些小心思。于我来说，叶景析面上的痛苦之意与苍白的神色更让我奇怪。
“是你求她别杀我吧。”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别过了头，“何必呢？”
“飞飞……”叶景析一愣，突然靠近我攫住我的肩膀，苍白灰败的神色看来竟隐隐有些崩溃的趋势，“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你怎么了？……你……喝酒了？！”一阵酒气迎面扑来，我一愣，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据我所知，叶景析不喜喝酒，从不曾有过这样酒气浓重的时刻。
“……若是不喝，便痛呐……”他突然大步一迈退离开来，瘫坐在了一旁的红木扶手椅子上，自嘲地扯唇笑了笑，捂着胸口喃喃自语道，神色有些颓败。
“你受伤了？”我讶异地看着他失态的模样。
“伤……”他点点头，一把拉开衣襟，温润的眸子突然迷蒙起来，布满了恍惚的痛楚。
我顿时震惊地傻住。他的胸口……
竟遍布许许多多交错着的狰狞的鞭痕！
这……
叶景析武功奇高，谁有此能耐，伤他如此？！
“你……”
“你想知道是谁打的吗？”蓦地，他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冷硬的脸上笑容似哭。
我有些心情沉郁地看着他，心中突然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压抑。
“是我爹。”他抬眼看我，眼神空洞地笑了，“因为，我不听他的话拒绝娶凤落落为妻……”
“你爹？不答应？”我顿时惊讶看他。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当然，我后来还是答应了……他和凤落落一起威胁我……你知道吗？他是我爹……从小，我便接收着他军人式的强硬教育，我唯一学会的，便是军令如山和无条件服从。”
我皱眉，却还是静静听下去，我一直无法恨他，尤其此刻他这般失常的模样，我更是狠不下心里冷眼相对。对我来说，他在我心底一直犹如哥哥一般重要，我自然气他怨他背叛我，但恨不得杀了他这样的情绪，我却是一直没有的。
“就是因为只学会了那愚蠢的服从，所以……他要我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与他一起帮助凤落落谋朝篡位，我心中痛苦万分，却依然还是顺从了他的命令……就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我虽然以死相拼从血海中救下了我心爱的女人，但却被迫着换去了她的记忆，只能以哥哥的身份守着她，最终却还是没有守住……就是因为我无法抗拒他的命令，我……我终于还是答应了娶一个自己不爱的，甚至是我爱的那个她的仇人为妻，再次伤了她……我该死……为什么我不能对他说不？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叶景析几近奔溃的模样。他素来是刚毅冷硬的，对我最是温柔，却也不曾这般失态过。在我的印象中，他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那种英雄。
我看着他捂着脸，男儿泪从指尖奔涌而出，低声压抑地啜泣的狼狈样子，心中宛若惊雷四起，让我震惊地傻在了那儿。
我又想起了那日我问他要再生丸的情形。他说他会背叛我是“一时糊涂”。我心中不愿相信，但终究是敌不过他语气中的懊悔和坚定。
如今这么看来，他说的一时糊涂，并不是为了财富和权力，而是……一时糊涂，没有拒绝父亲的要求？
我看着他，突然喉咙一阵干涩。
我与他自小一同长大，自然是知道他对他父亲的敬畏与服从的。所以，其实他没有背叛我，只是身不由己吗？
“飞飞……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双手抱头，语气中是满满的痛苦。
看着他失去小拇指和无名指的手，我突然想要原谅他。
叶景析对我的情意，我一直知道，但我的心早已给柳月祈。我不能给他同样的深情，但就凭着他对我的满腔情意，我也不愿再去怪他了。
夹杂在父亲和我之间，想必他早已伤痕累累，而此次，是因为终于无法再承受了，所以才爆发了出来吧……
随即我便想到他刚刚说的他父亲和凤落落一起威胁他……想也知道，那个筹码自然会是我了——难怪凤落落恨我入骨，却并未杀了我。
看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我心中一紧，一个念头闪过。
因为自己的无能，我害得我那么多亲信枉死，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我也绝对不会让叶景析娶凤落落——我不能让他牺牲幸福去换来我的苟活。
*****
叶景析后来是逃着离去的。
兴许是倾吐完一切之后，渐渐地酒醒了吧，他甚是尴尬地狂奔着离去了，期间还险些被门口的门槛绊倒。
我想笑，但却又为他感到些难过。
自那日之后，我便没有再见到他，听说是在忙着大婚的事儿。
我依然被圈禁在这我以往身为公主时的寝宫里，独自无聊数蚂蚁，顺便调戏伺候我的小太监，荒/淫度日。
“美人儿，快给本宫笑一个！”我一手猪蹄啃了一口，一手勾着身前这个小太监的下巴，坏笑调戏道。
他不语，似笑非笑地瞅了我一眼，就势拉过我入怀，重重地咬了一下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