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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殿中央,手中的剑在滴血,几乎是居高临下而轻蔑地看着周围的人,对临死的人说,“不要怨我,轻敌的代价就是死亡。”
那个瞬间,我又是谁?
(那个……这一回和下一回有很大的连续性,本来应该一起贴出来的,但是十六回中有一个情景反复斟酌不定,又不忍大家继续等。所以先贴此回,等我修改一下,这几天就把十六回也贴出来^_^)
执子之手,莫问天涯归路
那天晚上,白月,静夜。
夜风拂过,隐约觉得空中传来骚动的因子。一种微妙的感觉,似乎外面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静谧中,只有风的声音,可是,冰凉的空气变得有些灼热,青烛燃尽,啪地熄灭了……屋里似乎并不那么黑暗。
窗外……那是火……
喧杂声渐渐冲远处传来,呼喝的,恐惧的,嘈乱的,像是逐渐煮沸的热水,不安如一个个气泡般慢慢浮起。
这样的夜,这样的火光,总会发生一些不寻常却有意料之中的事情。
宫晋若回来,可能看不到自己了。
离望着窗外隐约的火红,突然如此想。
……
清寒的早晨,阳京城东门,晨雾未散,十米外的景物都显得有些朦胧。如果再加上一夜未睡的话,再紧张的神经也会感到疲倦。
昨天晚上,城里传出太子府起火的消息,但不大,很快就被平息下去。似乎也没有伤亡的样子。
可是,收城的官兵却不由神经紧张。
清清冷冷的官道上,只有寒风刮过路面的刷刷声。
安平揉了揉困乏的眼睛,打个哈欠,准备回去休息。他原来是东门的守卫,现在已经升职为城门的总指挥使,不用再站岗了,只不过这几天情况特殊,他便亲自过来看看。
是太子的恩惠,他不用再干原来起早贪黑的守卫工作,安平很感激太子破格提拔,士为知遇而报之以忠诚。
高兴之外,似乎有一点点说不清的遗憾。
习惯性地向远处望了望,晓寒中,那条笔直陈旧的官道,笼着雾气,若隐若现。
几个月前,阳京刚刚入冬的一个傍晚,淡红色的晚霞,呼吸的寒气在斜光下,也是淡粉色的。一个让人感叹地美丽傍晚。
安平那天当值。
黄昏里,就这么看见远处驶近的马车,看到当今的二殿下,看见了车中惊鸿一现的人影。
雪白的衣衫,行云流水般的长发,慵懒的躯体,一瞬间怔住,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有惊诧,莫名但只是觉得美……
没有看见正脸,却在日日夜夜的梦里,一次又一次地幻想,是怎样一张绝世朱颜,才能配的上那种神韵。
多少次,梦里的人,风情绝代,却有一双寂寞的眼睛,如高山的万年不化的冰雪,浅浅淡淡的光影下,一点清冷。
……
很多次过往城门的马车,总要下意识地看上一眼,确定那惊鸿一瞥不是自己的幻觉。想看清梦里的容颜……
安平就要调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个梦中的人。
静谧的早晨,官道上再次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由远而近地,惊破了安宁。一阵踢踢踏踏,由远及近,一辆看起来朴素的马车缓缓向城门驶来。
安平警惕起来。
青色的帘帷,四周跟着的几个身形矫健的护卫,凛然的神色,这一切好像似曾相识。
“停车。”安平高喝,“阳京封城,没有太子手令,任何人不许通过。你们是什么人?”
车子在三丈外立定,为首一人上前,举起手中一面令牌,“我是东南军副督统,奉二殿下之令出发追赶大军。这是东南调军令。王上已任命二殿下为帅,各方听其调度。请立刻打开城门!”
战事期间,军务来往乃是举国轻重的大事,调军令是最高命令,不受任何人约束。不要说城门守卫,就是国家重臣也不能干扰。
众守军看到调军令,不敢有慢,转身就要去开城门,却被安平喝住。他想起宫晋临行前吩咐:如果有人持调军令,护送一个燕人去追赶东南大军,无论来人说什么,都给我先扣下来。绝对不准出城!
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安平无视于来人的震怒和手下的犹豫,正色道,“我奉命封城,上面吩咐,就是有东南军令,也不得出城。严令在身,还请大人恕罪。不仅如此,太子吩咐,检查所有欲出城向东之人,谨防有不轨之徒混入东南大营。”
一挥手,手下团团围住那辆车子,欲上前搜查,忽听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喝,“慢着,哪个敢乱来!”
帘帷轻晃,步下一人,锦服玉冠,从容优雅,眉宇间几分凝重威严。却是一个万万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安将军,好久不见了。”说话的人神清气闲,听的人却好像被白绫系住了喉咙,不知所措。
“二,二殿下!是您……您怎么……”
“正是我。难得你还认得。怎么,难道我去东南,也是不轨之徒么。”宫昱笑的轻松。仿佛东南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一个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出发的人,突然出现在阳京城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安平几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当然不,可是……殿下您不是,不是已经到东陵郡了么?”
“哦?”宫昱还在笑,意味深长地说,“安将军,你身为城门守将,却对我的行踪如此清楚啊。”
“啊,那是……”
“王兄还告诉你什么了?”语气突然加重,有几分危险,“说会有人持调军令追赶东南军,叫你把他们拦下来?”
“即使有太子命令,你们却当真敢不顾调军令,拦截东南使者!罔顾国家安危么!”最后已是高声喝问了。
严厉的口气,让人心中一哆嗦。
安平的印象里,宫昱一直是很温和的脾气,虽然身为王子贵胄,却很少露出威严的神色。但此时,双目凛然,咄咄逼人。想起太子平时不怒自威,让人害怕的样子。再看此时的宫昱,突然明白,他们毕竟是兄弟。
宫昱眼角扫过周围的兵士,凌厉谴责的目光看得他们后退一步,喝道,“还是说,你们打算把我也拦在这里,把二十万大军晾在外,等着和魏国开战后,大军溃败,你们再去向太子请功呢!”
几句话的份量极重,众守卫兵士听从安平的调度,不顾调兵令已经是有所不合了,如果再敢把身为一军统帅的宫昱拦住不放,那是形同叛国的大罪了。
军士们纷纷后退到城门边,让出一条道来。
只有安平不敢忘了宫晋的话,猛吸一口气,再次拦住他,壮着胆子道,“殿下您要去东南,我们不敢阻拦,但是太子严令在上,您马车中还有什么人,请让允许我们查看一下。如果有……不合适的人,则必须留下。”
宫昱眼中怒色一闪而过,神情不定地看了他好久,直到对方额上出了一层冷汗,才突然一笑,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大方地说,“安将军克尽职守,果然是好样的。既然如此,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车后,宫昱轻轻一指,示意他可以上前查看。犹豫了一下,安平伸出手,缓缓掀开了帘帷……
……
首先进入眼帘的,还是黑色的,行云流水般的长发。
是他……
垂散在白色的衣衫上,零乱而慵懒,比之此刻轻笼的晨雾,更多几分繁缈。几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丝丝发缕,如夜晚的溪水,漆黑到透明。
比想象中瘦削的身躯,靠在车壁上,带着几分倦意,如繁华外的一弯冷月,憔悴。
苍白皮肤,和发色一样的漆黑的清瞳,和冰雪相反的颜色,却有着一样的冰冷。清泠泠地看向自己……
然后,安平听到身后刀出鞘的声音,颈部微微一凉,整个世界慢慢染上一层鲜红……血色中,他还在看着自己,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一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只有那双冰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冰凉的怜悯。
安平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傍晚,也是这个白色身影,飘逸,雍容,清冷,让自己一下子就认定为绝代佳人的人,魂牵梦系……原来,竟是这个人。
可是,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美丽佳人啊,甚至没有一丝称的上美丽,气质如此冷漠,疲倦而沉默的样子,而且还是男人!
但为什么,为什么,却仍然让人有如斯惊艳的感觉……
安平到死都直直地看着那双眼睛。
他最后听到是宫昱的声音,“你们谁还有异议?马上把城门打开……”
血,流了满地。
……
……
出了城,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身后青灰色的城墙逐渐隐去,九重宫阙尽在浓雾中,几分巍峨,几分萧瑟。
宫昱没有了刚才的凌厉,看着巨大的城楼,心中泛起微微酸涩。
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大胆的可以。一系列的安排,连续骗过宫晋,几番周折,终于把离带回了自己身边。可是,这毕竟是出其不意罢了,从此,自己将面对的,是一条没有归路的路。
身后阳京,这座生他养他,倾注深深眷恋的都城,紧闭的大门,是否还会为自己打开?
庄严肃穆的重华宫,五光十色的秦河畔,热闹的街市,还有那闻名天下的阳雪。这充斥了他二十六年记忆的一切,都关在那扇城门后。
若要再回来,不是坐在重华宫的大殿上,就是躺在是西山下的王陵里。
没有了后路,前方,二十万军队,一场艰难的战争,茫茫未知的命运……
巨大的都城渐渐在雾色中隐去。像是告别了一个年少轻狂,潇洒无忧的岁月。
回过头,冲身边的人露出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微笑。离安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被他的微笑欺骗,暗淡的,丝丝惆怅的眼神,无声无言,眉间皱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有雾,带着雪的影子。漆黑的瞳眸清亮的光芒,沉默得他其实总是知道着一切。一夜未睡,暗哑的嗓音,“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些责备有些无奈,又或者都是听的人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