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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燃用手捂着喉咙,那里像火烧一样痛。
郑超的人都离开了,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明天早上还有一场交易的话,他们是暂时躲起来还是离开了再回来?
搞清楚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他们离开,那自己脱逃的机会就会变大。
任燃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受的打击太大,越想清醒越觉得头晕,好像血液在身体里阻塞了,氧气也渐渐稀薄。他只保持了极短暂的清醒,之后就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一阵音乐声。
熟悉的音乐,以前每次听到都会有难以抑制的高兴和满足。
是什么音乐?
任燃猛然间睁开眼睛,是他的手机在响。
一时间他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声音那么近,简直像伸手就可以拿到一样。
当他抬起头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屏幕清楚地在眼前亮着,上面跳动着一维妹妹几个字。
“好像有人很担心你。”
冰片一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冷冷地洒满他全身。
“一个晚上打了那么多电话过来,这个叫一维的是你妹妹?”
任燃紧闭着嘴,他不希望被对方看出自己的担心和恐惧。
郑超的手下倒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挂断了电话后开始翻他的短信。
“你要看么?发了好多信息过来,都快存不下了。”
男人叼着烟,好像无所事事特地过来逗弄他一下,打开一条短信把手机送到他眼前。
21:19,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方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大概发现任燃半阖着眼睛,以为他看不清。
他把手机拿回来,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念:“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边读一边觉得好笑地哼了一声,又翻出一条。
“出了什么事?”
“已经十一点了,你在什么地方?”
“……”
那人读着读着忽然嗤嗤地笑起来,忽然间电话铃又响了。
“她真是锲而不舍,你要听么?”
任燃看着那跳动的屏幕,恨不得立刻抓过来听,可一旦他那么做,后果会怎样谁也不能预料。
“我不要听,你快拿开。”
“为什么不听,难得有人这么关心你。”
男人说着把手机送到他耳边说:“不过你只准听,敢说一句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按了一下接听键,几乎是同时,里面就传来路唯一急切的声音。
“任燃!你在什么地方?”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任燃忍不住要说话,可是那个男人警告的目光又让他沉默。
“任燃,你说话,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的声音几乎可以从外面听到,任燃看了看眼前的人,对方好像有些诧异打电话的竟然是个男人。
任燃忽然把脸转开,躲开了贴在他耳边的手机。
路唯一焦急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任燃却不想再听,他装作很累,慢慢闭上眼睛。
可能觉得他的没反应实在很无趣,男人挂断了电话站起来,随手把手机扔在那堆破木头里。
音乐一直响,可是再没有人去接通它。
凌晨到来的时候,周围是安静的。响了很久的手机也累了,不再发出响声。
任燃不清楚时间,外面的天空仍然一片漆黑。
他动了一下,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几乎立刻把他击溃,可是等到稍微可以忍受的时候反而比之前更清醒。
要是能够打电话出去的话……
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可却马上和刚才被扔在一边的手机联系起来。
不远处的角落,被遗弃的手机露出小小的一角,可那点距离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的,比刚才勾到木条更困难得多。
任燃摸着被捆住的右手,锁链在手腕上勒出一道深红的印记。
他贴着墙壁站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抬起脚踩住水管双手一起用力。
手腕好像要断了一样,可是任燃却不敢放弃,他知道一旦自己放弃,就没有勇气重新再来一次。
水管和生锈的龙头发出轻微生涩的磨擦声,慢慢有了一点活动的迹象。
任燃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腿上猛然用力,一下把水龙扳动了。
他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手转动着龙头,把它从水管上拧下来。极轻微的金属声在这寂静的黑暗中听起来那么惊心动魄。
把固定住手部的金属头卸下来,铁链却延伸到墙角地面的铁钩上,一端锁着铁锁,也是锈迹斑斑,很久都没有打开过。
虽然还是无法逃出去,可是能够扩大活动的范围就已经足够了。
任燃活动一下被勒得发紫的右手,提起链条不让它掉在地上发出声响,然后轻轻走到木堆旁。
他几乎站不稳,脚踩在地上随时会摔倒。
走到门边时,铁链绷直了,他伸出左手去够木堆里的手机,指尖只差一点就能碰到。
任燃挣扎得满头是汗,又把右手上的铁链往手掌上压了一下,手臂上青筋叠现,回过头来才好不容易捡到想要的东西。
他如获至宝地把手机攥在手里,跪在地上先换到无声。
从这一刻开始的每分每秒都是靠着仅有的一点运气,任燃用几乎麻木的手指发抖地打报警电话,但是手机电量低,只怕打到一半还来不及说清情况就断了。他想了想最后按着按键拨通了林扬的电话。
凌晨三点,大概那人还在睡梦中,可是没想到铃声只响了一下就立刻停了,从那一边传来林扬清醒的声音。
“喂,任燃?”
任燃用手握着喉咙,努力想让自己能说出足够清晰的话来,可是从喉咙里传出的声音还是让他自己吃了一惊:“……林警官,救我。”
“你在哪里?”
任燃用几乎听不见的嘶哑声音说了地点,在近郊的某个工业区附近。
“一个小时后郑超有一笔交易……你来……”
林扬没说什么,也没有立刻问他详细的问题,只说:“好,你当心,我马上过来。”
任燃立刻挂断电话,无声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颤动,屏幕上出现一个小小的信封。
他按下阅读,是路唯一发来的。
但是他来不及看清内容,屏幕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三十七)
手机没有电了。
响了一个晚上,没电是必然的。
不幸中的大幸是终于替主人完成最后一项使命,带来最后一线希望。
任燃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的潮湿,退回到原来捆绑他的地方。
重新将锁链绕过水管,又象征性地把生锈的龙头拧回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蜷缩在角落里。
真冷。
不过有一个地方是暖和的。
他把耳朵贴在手臂上,从脉搏传来的跳动声令他安下心来。
静静地数着心跳,凝神倾听周围的动静。
忽然间,好像有什么人走过来。
任燃身体一僵,听到郑超冰冷而带着讽刺的笑声由上至下地落到地面。
“打完电话了?”
地面上升起的寒意立刻贯穿全身,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任燃一动不动地蜷伏着,郑超继续说:“给你的好主人通风报信过了?回去是不是赏根骨头给你?”
话音刚落,下一秒钟就迎来了一次重击。
郑超的脚踢在他的胸口,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了口冷气不停咳嗽。
“你以为我这么蠢?被你卖了一次还等着第二次,什么交易全都是骗你的,你等那些条子来给你收尸吧。”
任燃说不出话,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刺痛的。
郑超用脚尖抬起他的头,看看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你真有本事,把水管都拆了,不看好你倒怕被你跑了,你去下面去给K仔磕头吧。”
他挪开脚,让身后的两个马仔过来重新绑好铁链,这次连左手也一起锁紧,再也没办法轻易活动。
任燃靠着墙看着他。郑超好像想起了什么,过来说了一句:“那个一直打电话的小朋友,我很有兴趣见见他。”
任燃的眉间一皱,痛苦消散,转而浮起一丝焦躁。虽然他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但是那转瞬即逝的眼神还是被郑超看在眼里。
眼前那张始终只有冷漠嘲弄、又显得平凡普通的脸上忽然露出笑意。
郑超用两根手指捏住任燃的下颌,抬起来又放下,仔细地看了看说:“喜欢搞男人啊?真他妈的恶心。”
任燃挣开他的手指朝那张充满鄙夷的脸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液,郑超也不客气地回他一个耳光。
在那被汗水和泥污弄脏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指,郑超抹着脸站起来对旁边的人说:“手脚干净点……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知道了超哥,你放心。”
郑超点点头,往外面走。门外仍然看不到一点曙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扬什么时候来?
他要是来了,是不是真的只能替自己收尸。
任燃默默地看着几个人提着汽油桶进来,从墙角开始泼洒。
浓烈的汽油味飘散开,冲进鼻腔就有一种置人晕眩的效果。
到了这一刻,他反而平静起来。
前所未有的平静,连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想着这个时候有谁会像电影里那样突然闯进来救他,可是谁都不可能。
现实本来就比任何悲剧故事都要残酷。
以前无聊的时候,他也推敲过自己的生死观,认为死亡只不过是消失,没什么好难过的。每个人都会消失,特别是自己本来没有牵挂,有时心情低谷甚至会想死了也好。
但那纯粹只是一种把自己置身事外或是无病呻吟的观点,真正死亡来临仍然会有无法克制的恐惧。
“慢慢享受,一时半会儿还烧不死你,运气好说不定能活,只不过像不像人我们就不敢保证了。”
任燃看着他们走出去关上破败的门,从窗户看去可以看到他们互相点了烟,然后把烧着的打火机从窗口扔进来。
一维妹妹。
我跟你说啊,我小时候总是去邻居爷爷家的天台晒太阳。
冬天那里一点也不冷,所有盆栽都是绿色的,也有粉红的月季花。
我就坐在那张大藤椅上,一坐上去腿就碰不到地面。
牛奶是热的,咖啡很苦,可是闻起来很香。
一维妹妹,那个时候你几岁?你在什么地方?
我有时候会想,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相距那么远出生,最后却能碰在一起。
所以说这种事是冥冥中神灵在显灵。
还有几天,我们就认识一年了。
本来想好到处玩的,可是太热了。
对不起,真的很热。
……
任燃低着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好像失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