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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任燃听出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而对方的声音却强硬起来。
“他死了。”
再也没有比这三个字更加锐利的凶器,可以一瞬间就把他刺得鲜血淋漓。任燃只觉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四肢冰冷,呼吸几乎停止,眼前明明阳光灿烂却忽然变成一片漆黑。
“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
黎杰平静得有点异常,但却让任燃感到害怕,露出难过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用他的死来骗你,这种事,你只要回去证实一下就能分出真假。”
任燃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支撑自己继续听。
“他被打得不成|人形,就在我碰到你的第二天晚上被人送回来,而且还……”
“……还怎么样?”
任燃嘶哑着声音问,脑中反复告诉自己那是黎杰的谎话。实在是很愚蠢的谎话,就像吓唬小孩子的把戏,郑超的手下没人有那种爱好,甚至也当面骂过他恶心、变态。更何况有警方的人在保护,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一定是假的。
可是所有理智的反驳在看到黎杰猛然掉落的眼泪时瞬间崩溃,支离破碎,消失于无形。
他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五十四)
“阿唯死了,是你害死的。”
任燃用手捂住嘴,飞快的车速让他感到一阵恶心,伸手抓住了窗边的把手。
“停车。”
车子猛然停下来,黎杰也看着车窗外。突然而来的静默加深了对现实冷酷的描绘,任燃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阳光照在身上也是冰冷的,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被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袭击,失却自我,丧失信心。
虽然还抱着一线希望,但是被黎杰出人意料的反应打破,反而变成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慢慢往前走,身无分文,但却完全没有想过坐车,只是很自然地向着熟悉的方向走。
黎杰没有追上来,他好像是特地来告诉他这个噩耗,和他一起分享痛苦。
痛苦在增加,比那更快增长的却是恐慌。
任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甚至惊讶于自己还记得回来的路。
才只有一个多月,住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房间里空无一人。
所有东西都被掀翻,乱成一团,摔得粉碎残破没有完好的。窗帘被割破,墙上乱七八糟地涂满了不知是什么的颜料。
好像台风席卷过一样,一地残骸,看起来凄惨可怜。
任燃走进去,床上的被单也被撕破了,他坐下来,从身边抓起一块碎裂的白布。
毫无疑问,这是他和路唯一离开这里之后,郑超的人来找过的证明。
既然他们可以在楼下等着他,当然也能找到楼上来。
但是让任燃深受打击的并不是整个房间的凌乱破败,而是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人来过的样子。
路唯一没有来过。
黎杰说的是真的。
床单上有灰尘的味道,任燃把它压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一瞬间流下来浸湿了布料。
毫无顾忌地把自己埋没在那脏乱破旧的白布里,直到眼睛都承受不住摩擦而开始变得疼痛。
那些寂寞的夜晚一起喝酒的事,失落的时候互相安慰的事,热烈的Zuo爱,温柔的亲吻都还那么清晰,好像昨天才发生过。好像只要抬起头,就又能看到他站在面前微笑,或是说出什么不好笑的笑话来一样。
再说一个,如果哪一天我忘记了微笑,只要想起这些笑话也不会太难过。
外面传来转动门锁的声音,但那一定是幻觉。
郑超死了,他的手下和许飚在监狱里,有谁会继续对这个一片狼藉的地方感兴趣。
“任燃……”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门口,然后用力伸手擦眼睛。
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任燃用手掌拼命擦着,却无法阻止液体涌出。
“任燃……”
眼泪越擦越多,妨碍了他的视线,但是那熟悉的声音却更清晰。
有人走近,越过重重障碍来到他身边,用力抱住他的肩膀。
“你回来了。”
紧紧的拥抱已经让他无法再举手擦拭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把脸压在对方的肩膀上畅快地哭出了声。
不想控制,不想擦干眼泪,就那样痛快地哭着。
任燃感到背后的手轻轻拍着他,安慰似的动作,没有打扰他,没有说话,非常安静。
他用力地抓住对方,好像生怕他会消失,过了一会儿哽咽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维妹妹……”
“嗯,我在这里。”
路唯一轻轻地说:“我去戒毒所接你,可是那里的人说你已经走了。”
“我以为你……”
“以为我怎么样?”
任燃不说话,手指压着他的脖子抱紧。
“不要动。”
他把脸颊埋入他的颈窝,然后在那里又一次忍不住发出哭泣声。
“我以为郑超杀了你。”
“怎么会。那天晚上之后,郑超想把我转到别的地方去,张警官和上级商量后,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决定让我退出行动,于是制服了郑超的两个手下,把我送回来。”
路唯一抓住任燃的肩膀,从正面仔细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比以前消瘦得多,眼睛因为流泪而红肿起来,脸色也苍白得可怕。伸手摸到他的骨骼,很明显地瘦了一圈。
“我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是你受了重伤,而且还被送去戒毒。我去过医院和戒毒所,但是那个时候郑超的案子还在审,未经允许不准探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先回到这里来,所以就顺路过来看看。林警官说案子没结束最好不要来这里,以免有漏网的找上门。”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任燃,眼睛开始湿润,但是却带着微笑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忘了。”
路唯一笑起来,伸手按住他的颈项,轻轻吻了他的嘴唇。
任燃感到自己干涩的嘴唇一下湿润,眼泪又不争气地滴落弄湿了对方的脸颊。
在那段痛苦焦虑的日子里,他无所适从,所想的事也毫无脉络,时常陷入无以名状的恐怖之中。
路唯一感到他身体微微颤抖,于是更用力地抱紧他。
“都过去了,下一次换你来体验我的生活,我有很多朋友介绍给你认识,洪洋、叶子、春少……都是很好的人。”
“……你怎么介绍我。”
“就说是比他们都重要的人。”
阳光铺洒在凌乱的房间内,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门铃声。
突如其来的铃声响彻整个房间。
任燃一下抬起头,看着路唯一。
“我去开门。”
路唯一松开手,但任燃却不肯放,他猜不出这个时候谁会来造访,更不想让路唯一离开身边。
门铃一直响,大概感到他的担心,路唯一回过身来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因为爱得太过小心翼翼,反而感觉不到应有的快乐。
他拉起任燃的手,邀他一起去开门。
路翎出现在门的那一端,她没有化妆,看起来清爽自然。
一看到站在门里的路唯一和任燃,路翎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你看,我就知道他们在这里。”
她向着身旁说话,表情柔和,展现出相当吸引人的谜样笑容。
站在房内无法看到的门边,林扬略显严肃的脸刚好与之形成微妙的对比。
“林警官……”
“嗯。”
林扬很少见的显得有些拘谨,问:“能进来坐么?”
“当然,只是里面很乱。”
“没关系,我们来帮忙整理。”路翎比任何人都高兴,伸手拉了林扬一把,手指绕在一起。
“真是的,怎么乱成这样。”
刚才还弥漫在房间里的悲伤和紧张,因为路翎的进入而迅速烟消云散。
她就像现实中最真实最幸福的写照,从不会带来阴霾。和林扬握着的手虽然松开了,可是两人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温柔地交错着。
就连任燃也看出了他们之间与以往不同的关联,即使没有更露骨的表现,也能从那种眼神交流看出些许端倪。
可能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充满探究,路翎反而相当洒脱地笑了。
她看着任燃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更明显。
“是个好结局。”
任燃一愣,鼻腔顿时又一阵酸涩。
“今天晚上我来做菜吧,这里太乱了,到我家去,就当庆祝一下。我和林扬正在恋爱,以后可能会住在一起,将来就是一家人了。”
被她这么热情直白地说出口,林扬反而不那么拘谨。
路唯一看着任燃笑,大家一起开始动手整理房间。
大多被破坏的东西都不能再用,任燃越过储藏室,看到那个曾经用胶水粘好的咖啡壶滚落在地上,碎片像一堆晶莹的宝石闪烁着微光。
他伸手到旁边捡起一张老旧的照片,泛黄的照片上黑白的阳光已经变得模糊,窗外的冬日却有着新鲜热烈的光芒。任燃打开打火机,把照片点燃看着它烧成一团焦黑。
“你在烧什么?”林扬从隔壁房间出来看着他脚下的灰烬。
“过去。”
“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而且我发现根本已经记不清过去是什么样子,现在这样更好。”
“那就重新开始。”
任燃笑:“你和路翎,怎么会在一起?”
“郑超的案子了结后,她到医院来看我。”
林扬露出似乎有些无奈的笑:“有一天她忽然问我,你对我有没有感觉?我说有一点。她就立刻回答,那我们谈谈吧。”
任燃哑然失笑:“就这样?”
“就这样。”林扬说,“我很佩服她,因为有很多时候,幸福总是更多地留给主动的人。”
“我也很佩服她。”
“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把房子卖掉,凡是和过去有关的东西,我都不想再要。至于钱,你替我捐给禁毒基金会吧。”任燃伸出手给林扬,“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任燃看着正在房间里和路翎说话的路唯一,轻轻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而已。”
窗外的微风吹来,吹散了地上的灰烬,但是这个房间里却有什么东西依然炽烈地燃烧着。
在某幢高尚人士从业的大楼里,黎杰从28层的窗户往下看。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身后的人有着强烈倾诉的欲望,心理医生合上记录本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说:“黎先生,今天的时间到了。”
黎杰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对着玻璃微笑。
“我真不甘心,为什么别人都能找到爱情,只有我不行呢?”
他不等对方回答,忽然转过头,脸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