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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心里高兴,知道自个儿没给孙子挑错媳妇儿。”老人家说着又笑起来,“不过,到底已经是咱们夏侯家的疏忽了,要不,怎么回娘家几天,脸色倒憔悴了,是是是,准是这道理没错,嫁进了咱们夏侯家,是咱们夏侯家的人了,去哪儿都不习惯。”
听着老太爷一口一声夏侯家的人,段倚柔的心里像是被人给用力地拧着,一阵阵地揪起来发疼。
“太爷,对不起,我……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要要让老人家失望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傻丫头,别跟太爷客气,你不只是我的曾孙媳妇儿,还是我忘年的茶友,你这一不在,太爷我一个人闷得寂寞,吃不着你做的花糕,再好的茶喝起来都嫌乏味。”
“太爷喜欢,柔儿给您做些搁着,想吃就有。”
“为什么要做好搁着?有你在,太爷想吃就让你做,趁着新鲜吃,滋味尝起来才美。”
“太爷无论想吃多少,柔儿都愿意替你做,但怕就怕柔儿不在您身边,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段倚柔笑得苦涩,屈膝跪在老长辈的眼前,“太爷,对不起,柔儿辜负了您的期盼,辜负了您一番苦心,无论如何都要挑柔儿做曾孙媳妇儿的苦心,以后不能常伴在您的身边,还请您多保重。”
闻言,老人家顿了一顿,抿唇深深地瞅了曾孙媳妇好半晌。
“柔丫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事?”
“太爷?”段倚柔不解长辈突如其来的严肃为何而来。
“你以为,当初是太爷我独排众议,坚持要让你进门的吗?”
“难道不是吗?”从她进夏侯家门以来,她就觉得老太爷是慈祥和蔼的,说话也总是笑呵呵的,让人总是喜欢跟他在一起谈天说地,可是,此刻在她眼前的老人家,那双老睿的眼睛里,虽然仍旧有着笑意,却教她不自禁微栗了起来,那抹笑,仿佛是嘲弄着她竟会如此天真,“一直以来,就是您最疼我,如果不是您,那还会是谁呢?”
“是咱们家那小子这么跟你说的吗?”
她点点头,“他说,娶我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是老太爷让他娶我,他必定会退掉与我的这门亲事。”
“丫头,你难道就不明白自个儿的夫君吗?胤儿的脾性难道你还摸不透吗?如果不是他自个儿愿意,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能摆布他吗?”夏侯太爷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这浑小子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我这老头身上,改天一定好好说说他,柔丫头,太爷也不介意告诉你实话,当初你出事的时候,其实我告诉那浑小子,说让他自个儿拿主意,你别怪太爷自私,我也怕胤儿娶了你,也跟着一块儿把麻烦给带进夏侯家门了。”
好半晌,段倚柔只是看着老人家的双眼,无法言语。
在她的心里,同时有着震惊、诧异与不敢置信,一直以来,她以为是夏侯家唯一无论如何都会接纳她的老人家,其实在一开始就舍弃了她,他从一开始就将她当成了麻烦。
一瞬间,她心里觉得好茫然。
她一直相信着眼前这位老人家,相信他支持着她的立场。
但原来,她所仰赖的信任,其实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难怪,那一日容容曾经说过想不透为什么她竟然可以进夏侯家门,还说,那不似太爷的为人,原来,她所指的意思,就是如今摊在眼前的残酷现实。
“还记得你们刚成亲时,太爷不肯见你吧?大伙儿都以为我这个老头回神了,后悔自己挑你当媳妇,其实哪是这回事?我是在跟我家的孙儿闹脾气,至于闹脾气的缘故,你现在应该很清楚才对。”
段倚柔看着眼前的老长辈,心里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还记得那一日你在祠堂立誓的事吗?其实,在当初,胤儿是想要护你的,答应让你立誓,是以退为进,让大伙儿不敢再有二话,不过,那些人是闹得太过分了些,这是我跟他一开始都没料到的。”
这一刻,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口一阵阵地翻搅着。
为了在祠堂立誓一事,长久以来,她在心里埋怨着夏侯胤,却不知道,他已经是尽力了!不让她发下毒誓,堵不了众人的口。
“怨太爷爷狠心吗?”
她摇摇头,并非是真的已经厘清心里的想法,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双总是无比澄澈的眸子,在这时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茫然与无助。
老太爷看她的模样,心头石雪亮的,“先下去吧!你现在应该不会想看到太爷爷,先回去歇会儿,有话咱们改天再说。”
“跟太爷爷道别完了吗?他老人家……允你走了吗?”
明明不过是半个时辰的等待,夏侯胤却觉得漫长而难熬,终于看见她回来,一颗狂跳的心仿佛就要跃出喉头。
段倚柔勉强自己维持平静的表情,藏在水袖里德双手紧紧地握着,用力地可以感觉到指甲掐疼了掌心肉。
“他允又如何?不允又如何?反正他的不肖孙子已经先斩后奏,把他的曾孙媳妇儿给休出家门了,他允与不允,我不都得走吗?”
她扬唇冷笑了声,似乎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冷淡,夏侯胤愣了一愣,他努力定了定心神,敛眸将视线定在她的身上。
“不,你不需要离开,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走,我安排好了,夏侯家在各地都有生意,看是要漠北或是江南,我都可以去。”
闻言,段倚柔好半晌不说话,静静地瞅着她的男人,像是在这一刻才真正的瞧清了他,她硬咽了一口,将心头涌上的热给按了下去。
一直以来,她总以为他将自己逼得无路可退,却不知道,他暗地里不知道为她退让了多少!
“当初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是因为——”
“是,你说过!但我现在想听的不是那个理由,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她拉住了他的袍袖,追问着他,不让他找到机会回避她。
“因为我不想让太爷失望,所以……”
“借口!全是借口,太爷刚才对我说了,当初出事的时候,他没勉强你娶我,他甚至于还怕把我这个麻烦给娶进门,所以你娶我并不是因为太爷!”她瞅着他,看见他的脸上闪过一抹谎言被揭穿的心虚,“还是,你仍然很坚持,娶我,是因为与段家联姻对你而言很重要,只是这个理由而已,是吗?”
“是。”回答的同时,他心虚地别开眼光。
“你说谎。”她嗓音平静地指出这个事实,柔软的嗓音有一丝哽咽,“太爷都说了,你还想否认吗?”
听她的嗓音之中有着哽咽,他回头看她,看见她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他最不能看见她的眼泪,心头像是被狠狠地扯着。
“是。”他顿了许久,才终于点头承认,“我是说谎,是我,是我决定要娶你进门的,那时,我在白云寺亲耳听见了人们如何指骂你,我让人请了方丈领你去后院,想与你把话说清楚,可是,我看见了你的眼泪,在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退了婚,你这一生便只能那样可怜的活着。”
“只是因为同情,所以你牺牲了自己,娶了我?”她颤着声问。
听见她的说法,他愣了愣,压抑地发现自己竟从未有过那想法,“我从来没想过自个儿所做的事,有过半点牺牲。”
“也不觉得委屈吗?”
“不觉得,至少,在我心里没有过这念头。”他笑得坦然。
看见他坦然的笑容,更教她觉得心里难受,“为什么在今天之前,不对我说实话呢?”
“说了,好让你更感激我吗?”没吐露真相以前,她就已经只知道要感激他了,知道真相之后,他岂不是成了她的大恩人?
看见他一脸近乎赌气的表情,段倚柔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想要抚触他的脸颊,却被他给使气挥开了。
“但是,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感激,在娶了你之后,我立刻就后悔自己的愚蠢,所以,我不让自己对你好,就正如你所说的,对于你所受的苦,我选择了视而不见,任你遍体鳞伤,也不愿出来保护你。”
“是啊!真的很痛,你真的让我被伤得很痛。”她轻轻柔柔地说,不像是在告状诉苦,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既然娶了我,为什么不肯对我真心呢?如果不能对我真心,又何必娶我呢?”
他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可以看出他的表情充满了罪恶与心疼。
“对不起。”到了最后,他只能说出这一句。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要从他嘴里听到的话,不是这一句。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既然休了我,为何又来找我?”话一问完,她看见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为难,似乎想要找借口给糊弄过去,“不许骗我,如果不回答我真正的答案,以后,我不再与你说话。”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不似玩笑。
应该是被允许的吧!段倚柔在心里想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是可以使些性子,可以向他撒娇的吧!
在他的面前,她可以被允许拥有这份自信吗?
她努力地维持住强悍的表面,借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夏侯胤一脸为难与挣扎,一直以来,他就不想在她面前坦白,也不想在她面前示弱,但是,这两件事情却是她现在唯一想看见的。
在他的心里,对于她没有转圜余地的态度有些气恼,可是,却又发不了脾气,顿了一顿,才开口道:“我说,我说就是了!那天,容容对我说,要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你知道她这妮子的个性,我知道她一定说到做到,那时候,想到你即将属于另一个男人,我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我不能让她这么做,所以,在她把话付诸实行之前,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你给带回来。”
闻言,段倚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