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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委身坐下;一手扶在了她的肩头。
顾子衿心如捣鼓;索性就睁开了双眼:“你回来了?”
他笑意还未等到了眼底,忽然又站起身来,鼻尖一动,脸色已沉:“有人来过?”
李元烨目光如刃,只在床边巡视着,他这人本来就生性多疑,直接和味觉告诉他他的领域受到了不明侵犯。
她也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哪里有什么人?”
他低头拿起软枕,露出他放入的匕首来,刀刃上面还有一丝血迹,元烨只冷冷看着这一幕,却是狠戾道:“是谁?动了刀子,还跟了床边来,难不成你的老相好?”
顾子衿不能看他的眼,只是别过脸去:“我哪有老相好?还不只有你一个?”
她自从怀孕瘦了不少,平常再穿宽松的衣裳,看起来肚子不大,他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随即就要转身。
她心知白玉书就躲在床边的屏风后面,一抬眼,却不曾想到已经瞥见他无声地出现。
元烨面对着她站着,身未转,这人已经提剑刺到。
她瞳孔瞪大,下意识伸手去拉:“不!”
破空而来,却是无声。
只有穿透皮肉的质感,元烨只来得及在她眼中看见惊恐以及另一个男人的脸,堪堪躲开要害,这就身上一痛,长剑透骨。
顾子衿伸手捡起匕首,已然赤脚下床:“我杀了你!”
说着挥着匕首这就刺向了白玉书,她是拼尽全力的,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刺过去的,他怔怔看着她,因为身高的缘故,匕首就扎在了他的肩头,也是透骨。
她挥臂又来:“杀了你!”
白玉书撤剑,捂着伤处:“我知道你能下得了手,但即使是死了有些话也不得不说。”
他避开要害,举剑格着她的匕首,因力气差异震得她虎口发麻。
顾子衿回头看了眼,元烨一手扶腰,已然倒地。
她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忘记了,只要大声呼喊就会冲进来很多人的事情,白玉书提剑在地:“长公主绝不能允许,你和子青嫁给北人,但事出有因,她说只要你能杀了齐王李元烨,还一个无战事的南朝,还当你是她的女儿。”
元烨的掌心,是他的护命软剑,常年都在腰上。
本来要动作,听他这一番话,却是再也不动。
顾子衿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回身蹲了他的身边,摸到他的气息才松了口气,这又站起来挡了他的身前:“真是笑话,我公主府一百二十口人,死于南朝斗争,如今小皇子已经去了,我娘还不一定真的在世,却叫我杀了齐王殿下,你们可真是打的好主意,我和姐姐若不是阴差阳错早已命丧黄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妄言!”
她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拖延时间,尽力大声说话,希望老孙外人的人,能够觉察到异常。
白玉书一步步逼近:“子青也是我救的,不管怎么说,南朝是一家,却不能叫他北边的占了去,长公主是真的在京城,希望你们母女早日团聚。”
顾子衿挥着匕首:“你别过来!”
他脸色苍白,却是决然:“你们夫妻一场,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替你就是。”
她只冷笑:“你以为你杀了他,还能走出这个院子?”
白玉书抬臂:“用玉书戴罪之身,换齐王一条命,足矣。”
她昂首以对:“我不会让你杀了他,除非从我的尸首上面走过去,那就让我们夫妻孩子一家在地下团聚!”
他似是怔住:“你们夫妻?我已经知道了,你原本要嫁的人也不是他,不必如此。”
顾子衿却是心急如焚,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平常有个风吹草动的都兴师动众的,这会偏偏就没有人了。
匕首上面还滴着血,一想到元烨不知道怎么样了,更是心急:“我原先是不想嫁他,但是他比起你们来,不知要好多少倍,休要过来,你若再敢伤他,我跟你拼命!”
他已然到了近前:“让开,子衿你糊涂了,你跟着他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她做好拼命的准备了,可这时候肚子偏偏又有点疼了,顾子衿勉强忍住不适,只待他一靠近这就扑了上去,同时高声喊道:“来人!快点来人啊!”
白玉书轻易就拂开她,举剑再刺,势必要杀了元烨的模样。
她站稳脚步,一回头看见他的动作,心都提了嗓子眼去了,不管不顾一头撞了上去,也许是最后的诀别之姿,让她迸发了无尽的力量,此时此刻,她的母亲长公主还是否在人世,她的孩子还是否安然,都不再重要。
她与他一起摔倒了去……
与此同时,房门一下被推了开来,元烨也站了起来,他脸若冰霜,一把抽出长剑,这就要结果了白玉书。
倒地的两个人立即被人团团围住。
顾子衿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白玉书一声苦笑,长剑立即架在了她的脖颈上面:“好一出夫妻情深,可你又怎知这个男人值不值得你这样!”
她脸色苍白,任他起身挟持在胸前,一点力气都无,任谁看都是随时要昏倒的模样。
元烨脸色更沉,眼角突突直跳:“白玉书,放了她饶你一命!”
白玉书半拥着她这就往出走:“我知齐王殿下一言九鼎,请殿下送我出城。”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元烨的腰间意有所指:“你看他哪里有事的模样,你这般拼命在他眼里又能算个什么?现在他是要杀我还是要送我出城,你在他心里到底重不重要一试便知。”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顾子衿见元烨起来无事就已经庆幸许多了,哪里顾得上那些:“要走快走,他待我怎样关你屁事!”
她脸色太差,元烨哪里敢轻举妄动。
只叫人真的准备了马车送他出城,老孙急急赶了回来,哭着嚎着喊着小殿下,一路跟随。
顾子衿在车中听见他夸张的声音,更觉安心。
肚子疼得更加厉害,白玉书自己扯了袍角缠住肩膀上的伤口,看她脸色,用脚踢了踢她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
“滚……”
她捂着肚子,却是不看他:“我肚子疼,你个杀千刀的,要是孩子有什么事,我有什么事你就死定了!”
她从来狡诈,他也不靠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等我回去见过长公主,也能帮你圆谎,这场战事一了,可助你一家团聚,我们去乡野隐居,就像你小时候说过的那样。”
顾子衿呵呵冷笑:“泰华害我姐妹,你和她蛇鼠一窝,用不着你装好人,母亲若还在世,万万不能姑息的就是你们!”
他也是需要休养生息,只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着她:“你不懂。”
一想到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懂,更是黯然:“总之你好好的,等着我来接你。”
说完伸臂将长剑又横了她的胸前,绞下了她的匕首,扔了车下去。
城外,少年牵马等在密林处。
白玉书挟持顾子衿下马,元烨等人紧紧尾随在后,老孙直扑上前:“快点放了我们王妃和小殿下!”
他笑,单臂勒住顾子衿的脖颈:“别过来!”
无人再动,元烨下马:“本王说话算话,你放开她,定然不再追赶,日后与你战场上面见,来日方长!”
她此时力气尽失,睁眼看着他,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还是那样的从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身上还有新伤,透骨的剑伤,恐怕是因为衣料颜色深而看不出,相反白玉书白衫上都是血,看起来更为狼狈。
白玉书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是,来日方长,是我心急了,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的心会变得这么快。”
说着一把推开她,反身抓住了少年扔过来的缰绳,飞身上马,双骑绝尘。
元烨早就命了人不许追赶,几个人赶紧过来扶他,他一手拂开,急急到了顾子衿的面前,她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吊着的一口气才算放下,伸手抚了他的脸,刚说了一句你没事真好,却是抿住了唇,顾子衿身下一股热流涌下,裤管顿时沾染了血迹。
元烨正是要抱起她,手已摸到,一张开都是鲜血。
孩子!
他再顾不得身上伤痛,一把将人抱起:“快赶车来!”
老孙已近乎疯魔,踢走了车夫一路挥着鞭子,急急入城,这期间他念了成百上千次阿弥陀佛,只恨身上怎不生双翅膀!
车内元烨脸色苍白,抱着的顾子衿脸色更白。
她小腹一阵疼过一阵,似乎不断有东西流出来,他微凉的唇紧紧贴着她的脸,在颠簸当中紧紧拥住她:“没事,没事,我不会叫你有事的。”
顾子衿却是疼得直哆嗦:“元烨我这辈子可就跟过你一个人,这孩子也是你的,你千万救活他,老人儿说七能活,现在他还差两天就七个月了,你一定一定要救活他,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对不起你,我就真不能活了!”
说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可万一孩子不在了,我也不在了,你也好好活着,好好的,到时候就替我去看看大好河山,替我照顾我姐姐。”
他贴紧她。
她开始还睁着眼睛,后来已经意识不清了:“你答应我,答应我!”
他她就在他的胸前,衣裳上已经沾满了他的鲜血。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无比坚定地看着她:“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这孩子闭着眼身上冰凉,连点热乎气都没有,她连哭都不会,在她的布单子里面像个小猫崽子那样,既柔软又脆弱。
一屋子的血腥味道,老孙将她抱到一边的榻上去:“殿下,是个小郡主呢,可惜还不到七个月您快看两眼吧,恐怕过不了今晚……”
他哽咽着,说着已然老泪众横。
元烨伤口已经缠好了布带,只躺着动弹不得,那边的床上顾子衿昏迷不醒,他单手解开腰间腰带,直勾勾看着他怀里的这个小东西,扯开了衣衫。
老孙不明所以,他却淡淡说道:“给孩子放我的怀里暖着……”
老孙开始还不肯,只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