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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深走了过来,瞅了眼书的封面,低声问:“看过没有?”
“没。听同学和另外本书介绍过。”
“哪本书?”
“《傲慢与偏见》。”
“哦。”
这语气实在拽得让人受不了,她轻轻挑起一边眉:“愿听高见。”
“我介绍你看本书。”
“哪一本?”
“《红楼梦》。”
《红楼梦》是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声名远播全球。她寻思了会儿,他貌似不是指《红楼梦》非凡的文学地位和艺术价值,其另有所指是——
“现代女性会追求《傲慢与偏见》、《简爱》之类的女主人公,意味女性个性的全面解放。而男人,其实还是会在梦里臆想着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完美结合。”
她簇紧眉头,心想:这人真像梁雪说的,色到底了,把好好的文学名著都扯到了一块来。
他微笑着看她苦苦思索的脸,伸出手抽走了她手里的《简爱》,指头弹了弹书皮:“这书不能深读,你知道的,这世界远不是这么的简单。”
她警惕地眯起眼。
“要当女强人,斯佳丽算上一个,可你要知道,她最终都没能斗赢美兰妮。同样的,我认为你有斗赢斯佳丽的本质,所以才建议你读《红楼梦》。”
“那你读什么?”
“我?不读小说,我只读传记,中外的都看。”
许知敏没读过传记,但她知道什么人会读传记,那都是些想学习帝王权衡之术的人。仰起头看他,他要比她高出一个头。颀硕的身子,谐调的侧影,手将《简爱》归放回书架的本来位置,锐利的眼睛一扫,继而饶有兴趣地捡起了一本童话故事集。
“许知敏,你是喜欢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
这又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她谨慎地不作答。
结果,墨涵不知几时已在旁边立着静静地听,这会笑吟吟地插话:“我比较喜欢灰姑娘。”
由是两兄弟为着一个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问题热切地争论起来。许知敏顿然觉得新奇,听了会儿,不是很明白他们对话的意思,却是发觉一件趣事。这两兄弟之所以在学校目中无人,甚至没有特别的朋友,原来是因为他们已找到了最知心的人,那就是彼此。
这样的手足,还真让人羡慕呢!许知敏嗪起笑,也不觉地想念起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大表哥。在上回的通信中,纪源轩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个嫂子。这个嫂子是何等佳人,俘虏了她最爱的大哥哥的心呢……
墨家两兄弟很快发现了她恍惚的神情。墨深有点不悦。墨涵识趣地建议:“知敏姐,我们去音像区吧。”
没人会不喜欢好听的音乐,就好像人不能失去了听力一样。
她尾随他们来到地下一层,整一层楼的广阔空间都是音乐的天地。
许知敏很少来这里,来了也不知所措。中国民乐她听了只觉得深奥难懂。本土的流行音乐她跟随班里的大众哼过,也就哼哼,从没买过此类音像产品。原因很简单,她只有一台可放磁带的小录音机。父母给的钱,她都用来买英语听力磁带了。
至于外国这块区域,她英语成绩是不错,可作为一名高一的学生水平毕竟有限。看不懂英文的专辑介绍,也不认为自己能听懂英文歌词;况且这只是一种娱乐,又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她坦然地选择了避而远之。
墨家兄弟呢,一踏入音像区,径直走向了国外流行音乐专区。
对此,许知敏听佬姨略有提过。这对兄弟的童年大半时间是在香港长大,后来回到大陆定居,每隔一段日子仍会回香港学习生活。香港的教育是回归前的殖民地英式教育,有部分学校课堂上采用全英语教学。加上两兄弟都是刻苦学习的尖子,两人的英语水平比起同校同学好得没话说。而在香港那样的环境下,培养起对国外流行乐坛的兴趣并不稀奇。
她随意拿起一张碟片,心不在焉地翻转到背后的曲目表,眼角的余光掠过身边的两人。
他们在挑碟,很专注,很入神,这种目光和神情她从没在他们身上见过,纵使是在考场上。
墨深将一张封面印着只黑猫的碟子反转在手心,一手细细琢磨起下巴,。
墨涵则一反平常温吞的形象,兴奋地东拣拣,西挑挑,神采飞扬。
她略微惊奇的时候,那两兄弟忽然相视一笑,一人一手拉起她一边,一直带她到试听区。两人很有默契地摘下挂钩上的耳机,将它牢牢地戴在她两耳边。墨深摁下了播放键。她肩头缩了缩,耳麦里一个沙哑的男声幽幽地飘入了心底:Baby I know you are hurting……
蓦地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使得她的眼眶涩痛起来。这柔情万千的一句“I know”,犹如一滴水垂直落入了漫无边际的沙漠,漾开的水波宛似千军万马足以颠覆她以往所建起的铜墙铁壁。
墨深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抿得紧紧的唇,底下握得紧紧的手,于是有了平生的第一次不忍心:终究,她把自己封闭得这么紧,只是个怕受伤的女孩——
“哥。”墨涵低声喊。
墨深先是看了看入神听着音乐的许知敏,双眼微眯,望向了前面柱条镶着的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大男孩在倒数第二排音像架后面躲躲藏藏。不难看出,这大男孩就是稍微乔装的乔翔。
这小子还不死心啊。正好,是个机会。墨深思定,朝弟弟打了个手势:“你在这里看着。”接着,他的身影一晃,倏地蹿到了对方所在位置。
此等敏捷的身手,着实让乔翔吓了一大跳。心里的畏惧又加了一分,乔翔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慌然地压低了鸭舌帽,掉头欲走。
“等等。”墨深道。
乔翔很想拔腿而逃,可背后墨深森冷的目光像是铁链子紧紧锁住他双腿。无可奈何,他应答道:“墨师兄,有事吗?”
“你不用叫我师兄。”
乔翔的脸色一会全青了。
墨深眼皮都不抬,道:“不要误会,那是因为我想跟你做个公平的交易。你是想进跆拳道馆吧?”
乔翔疑虑重重地摸摸帽檐。
“我可以帮你进跆拳道馆。当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墨深向他勾了勾手指头,乔翔心有忌惮地稍稍靠近。墨深伏低到他耳边:“告诉我,你跟她之前的所有事情。”
乔翔怔了下,不远处许知敏的倩影在他瞳仁里晃动着,不知怎的想起了她说的话: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也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墨深把他脸上的每一寸细微变化尽收眼底,故意懒懒地提起:“怎么了?”
“没什么。”乔翔收回视线,把帽檐压到最低掩住了整张脸,终是答了句,“好。”
第九章
自那日在书店被墨家兄弟拉着听了一首“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许知敏尝到了“何为魂不守舍”的滋味。
心中的燥意一波波地翻滚,窗外的蝉儿一声声“知了”地叫,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不能静心温习功课,她霍地起身。
“知敏姐?”墨涵从课本中抬起头,疑问道。
“我去洗把脸。”说完她急匆匆地往公共卫生间走。
手握住门把一拧,察觉到门对面也有人在拧转开关,她一慌立刻放手。门顿开,墨深立在她眼前,仅着一件背心和一条短裤,脖子上绕着条毛巾,俨然是刚刚洗了澡。
她记起了。放学未见到他,随墨涵回到家后听佬姨说了:墨深上午有体育课搞得满身都是汗,先去冲凉了。
都怪自己的一时鲁莽。许知敏微窘着脸,飞速地转过身。
墨深大大方方走过她身边,忽然回过头:“等一下你到我房里来。”
去你房间做什么?许知敏几乎脱口而出,想到这话有点儿暧昧,赶紧咽回肚子。
墨深笑了笑,穿过客厅,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
许知敏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人清醒了不少。擦干净双手,不甘不愿地踱到他房间的门口。
墨深已是换上了得体的衣物,对她道:“进来吧。”
她才不想进去呢。立定在门旁,纹丝不动。
他对此并不介意。拉开抽屉取出一盒磁带,抓住她手腕将磁带放入她掌心,道:“十块钱。”
她望了下磁带壳夹杂的白纸,上面第一首写着的就是“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上次问过书店的服务生,得知这张专辑只有碟片,磁带尚未有从国外引进。他为了她,去哪里专门录的带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没有为什么。你也不用谢我,因为第一我收钱,第二我收买你。”
他对任何人说话都是这样的吗?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性。不,最少从没见过他和梁雪这样对话,他和梁雪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她情愿他也这么对她,就像对其她的女孩子一样,可使得她整天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但是他似乎有意对她不这么做。面对这频繁击来的剑,她唯有能做的是——淡淡一笑:“你不需收买我。”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早已摸透她的脾性。他不是乔翔,对待用剑攻不下来的盾,还不如泼点意外的硝酸水。于是他无辜地搔搔头发,唉了一声:“这样啊,那怎么办——不然我跪下来求你收下它?”
看着他拍拍膝盖像是真的要跪落地板,她从没碰到过如此荒唐的事,不由慌了神,急忙摆摆手:“我收下行了。”拿着磁带走了几步,听到卧室里传出隐忍不住的低低的谑笑声,一向沉静的她也不禁冒起了些许火苗子。
收拾起书包,走入佬姨的小间,谨慎地关上门。又拉开书包链,取出里面的小录音机和耳麦。磁带算是他硬塞给她的,然里面的歌是她很想听的,事即已如此,没必要为难自己。把卡带放入录音机,躺下,戴上耳麦,摁下播放键,静静合上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