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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好不好?”
他看着我,可是唇边的笑点点凝固。他的眼睛那样冷漠,就那样轻轻地从我身上挪开,转身离去。
我奔向他,可是他走的那么快,我竭尽全力奔向他,仍是追不上他。
我声嘶力竭地对他喊:“救我啊!带我走啊!”
可是他再不回首。
那样漆黑的夜里,他是我唯一的一线光明。
可是他走了。我的光明消失了。
耳边有许多声音吵杂,我心中焦躁如沸,但神识却挣脱不出那片黑暗。挣扎了不知多久,终于睁开了眼睛。
“姐姐醒了?”是小婵的声音。然我人已经回到了任词的遣云府中。
我略楞了一会儿,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姐姐你去哪里?”小婵阻住我。
“我要去找他。”我推开小婵:“我原本就是要找他的,我要去找他带我走。”
“姐姐你疯了。你我等在青帝陛下眼中不过尘埃一般啊。你去找他做什么?”小婵努力要把我按回床上。
“滚开!”我怒喝一声。想是声音有些大,将小婵吓住了。
我乘机跑出帐篷,向遣云幻境出口处跑出
可是出口被封住了。
我疯狂地对着那出口又撞又踢。
“不是吧,女人犯起花痴病来,竟这般恐怖么?”头上传来破猫那像十七八岁熊孩子似的嗓音。
我抬起头,阴沉沉地瞪着它。
那猫不屑地瞪回来:“啧啧,看看这疯子似的,前两日也不是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脑子摔坏掉了?”
小婵追了过来:“是呢猫大人,姐姐她原不是这样的,她原最温柔不过——呃!”
小婵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因见我倏然出手,以迅雷不仅掩耳之势将那破猫的脖颈捏住,接着以狂风暴雨之姿用那猫的脑袋狂砸结界出口。
结界出口轰然洞开。
☆、相忘
我随手将那猫一抛,急急奔向结界之外。
三十三重天祥瑞无边。我茫然四顾,哪里是那条路,那条我要去的路?
我找不到我的路,可是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我狠狠闭上眼睛,驱逐掉心底的软弱。
便是你不带我走,我自己会去到你的身边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
包括任词这个贱人。
我平静地看着凭空出现在我面前,又对着我脖子动爪子的任词。
这么大的劲儿,是故意要给他的猫找回场子吧。
我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
任词面上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捏住我的手缓缓松开。我笑的愈发灿烂,他眸中的惊疑之色渐渐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迷离的温柔。
“丹儿”他看着我,颤抖着呼唤着那个名字。
“任词。”我的声音中含着摄人心魄的惑:“你弄疼我了。”
他慌忙把手缩了回去。神色忐忑如做错了事的孩子。原来在qing事之前,这高傲的任大将军,与任一个毛头小伙子也没什么区别。
“任词,今日阳光这样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我软语道。
“好啊,丹儿,你想去哪里?”任词眼中温柔越来越重,几可溺人。
“听闻,青帝沈碧的居所风景甚好。”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出那个名字。
“碧云落处,风景自然是好的。”任词握住我的手:“我们走罢。”
这一路上,有祥云,飞凤,琼花,霓虹。任词一一指给我看,不,是指给白丹看。“丹儿,我要陪你,看尽四海八荒的美景。”他情意款款。
而我只专注看着他的眼眸,含笑不语。
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能够分出来说话了。控制住他这还不到一刻钟,我的脑袋几欲炸开的痛。
再坚持一会会,只要再坚持一会会就好,那碧云重重之处,已经在望了
“喵——”一道白影闪过,任词握住我的手上被划破了三道明晃晃的伤痕。他的眼神骤然恢复清明,如剑的目光狠狠反击于我。
我以手捂面倒在了地上。
脑中痛成一团混沌,清明迅速向黑暗中滑落。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只剩一点点路了,那碧云重重之处,就在前方
我手足并用向那个方向爬去。
耳边传来任词的冷笑:“虽说本君很好奇你意欲何为,可是你这样大胆冒犯本君,本君又岂能让你如愿。”
身体腾空而起,向相反的方向离去。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我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抓着。
“小任,你在这里。”是那个在心中响起过千百遍的声音。可是我已经不能辨别是真是幻了。
“任词见过青帝。惊扰陛下,不胜惶恐。”
“哦。”那个声音顿了下,复云淡风轻地问:“这是,白丹?”
“正是。属下把她寻回来了。”
“魂魄怎如此浮动不稳?”
“陛下知道的现今属下刚刚把她寻回;还要多花些时日为她疗养。”
“如此甚好。”
我努力抬起头,只能看到一抹远去的青色。
任词肃立目送那人消失不见,这才似笑非笑地低头看我。
他的神情突然僵硬住,粗鲁地抬起我的头,强迫我与他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的双目中有怒火升腾。
“冉冉夕照色,莹莹泪成血。”他幻出一面菱花镜置于我的面前:“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么?”
镜中的女子,有着光彩四溢的一双眼睛,而此时,所有的光彩破碎做千万片,凝成一滴血色的泪,缓缓滑过不带一丝血色的苍白脸颊,滑过紫色的小巧双唇。
唇染紫黛,泪滴成血,这是魔族独有的外貌特征。艳丽而炽烈,世人赞之曰,冉冉夕照色,莹莹泪成血。
“你竟敢欺骗我!”我可以感受得到任词的怒,那是一种在得到希望之后复绝望的怒。因我现在也有着同样的怒。这怒狂暴如飓风,搅的脑中净是些莫名其妙的思维碎片。
“被欺骗和自欺欺人,哪个的滋味更好受一些呢,任词?”我硬扯出一个笑:“白丹她不肯回来了,纵然你手眼通天,硬生生将她留下来,让她离去不得,她便只以你痛恶的魔族之身出现。你那样地费尽心机,将重生为魔族的她一世又一世地抹灭,一世又一世地设法让她重生于你天族,任词你难道不清楚失败的原因?不,你比谁都清楚。你清楚,她恨着你,她不肯回来,她不肯让你如愿!”
任词的面庞染上杀色。
而我意犹未尽:“她恨着你,那样恨你,就算泯灭又重生七世,就算忘川之水被你喂过七回,那样浓烈的恨意却不散,依旧让她生生世世,必得将你除之而后快。而你承载着这些恨意,清楚着结果,你原可在每一世的一开始就让她消失——必是忍不住,忍不住去看她的模样,感知她的一颦一笑吧?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与自己最爱的人相遇,相爱,为敌,最后让她的生命消失在你手中。我很想知道,任词,你必是有心软的时候吧?必是有信念动摇的时候吧?那些时候的滋味,想来美妙的紧吧?”
往一个人的心窝子上肆意地插刀子,这感觉忒也畅美了。
美中不足是这畅美是要付出代价的。任词的手在脖子上蓦然收紧,让我被怒气激起的亢奋与清醒迅速消失殆尽。
我在昏昏沉沉中又渡过了多时间。
“任词大人怎么可以对女子动手呢,太差劲了”
“大人一向不是这样的,她能让大人那样失态也算是她的本事这样看小爷干什么?小爷说的是实话好了好了小爷好男不与女斗,你拿上将军的这个令牌,去药君那儿取点药吧哎,人问起的话就说小爷我跌着了!”
小婵的气息消失了。有毛茸茸的东西拍打着我的脸:“行了,别装了,小爷知道你醒了。”
我睁开眼睛,看那猫难得的一脸严肃。
“小爷后悔了。原只觉得你和白丹主人有些相像,这才出个馊主意给大人,想用白丹主人的魂魄夺了你的舍可是这两天越看你越不简单,越看你越觉得面善。小爷的直觉一向灵敏,让你继续呆在大人身边会给大人引来祸事的。所以,你走吧。”
我拍拍他的头:“你倒比你那贱人主人机灵。好吧,为你今日之举,便恕了你之前的大不敬。”
我原不过是句诙谐的话,却不想那傲娇的猫竟将脑袋深深低下:“谢主隆恩!”
这破猫莫不是被我撞坏了脑子?
然也顾不得多理会他了,唯恐他改了主意,也唯恐贱人任词回来,我急急离去。
自然,还是奔向那碧云落处。
一路上有许许多多双诧异的眼睛,或高或低的窃窃私语,我皆不作理会。
碧云落外,有无形的结界将阻住我急速的身形,令我跌落尘埃。我勉力支起身,胸间涌起闷燥甜腥之气,一口血吐在了衣襟上。发髻早已散落,衣袂也被路边的花枝撕扯凌乱,我想我此生再也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狼狈。这样的狼狈,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肯不顾不管。
我伸手去触那结界,又被狠狠弹开。
有巡视的力士向这里走来,再远处,我感知到任词的气息。
我忽然感觉很难过。这难过不同于被任词囚禁的难过,也不同于那夜沈碧离去的难过。这难过,和任何人都没关系,这难过,有些像自怨自艾,又要更甚千百倍因着失忆的缘故,我一时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清楚了。
我难过了一会儿,还是决然地再次伸手去触那结界。只是这次,我的手中多了一串十八颗赤炎炎的珠子。而其中一颗的颜色,迅速地暗淡下去了。
在进入结界的时候,我看到了任词不可置信的目光。我很想留给他一个得意且挑衅的临别一瞥做纪念,然心中苦涩的很,带累的脸上连伪装都装不出来。
方转过头,沈碧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视野正中。他静静看着我,眉心微皱。
“你有何事?”
我看着他,我很难过。
我费尽周折寻到他,却把我寻他的原因忘掉了。
那些我无数漫长时间中不肯放手的原因,我全忘记了。
我想了许久,只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