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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后 作者:葡萄(晋江vip金牌强推作品2014.06.27完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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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最终却不能,而是从沟瓦处汇集成湍急的小溪,然后从滴水处泻下,冲在廊下的青草处冲出临时的小水塘,青草在里面随着水蜿嫚,仿佛已变身为水草。
  陆芜菱站在廊下仰首凝望着天空这一番激烈的仪式,闪电时屋檐下的下套兽被电光照映显得青面獠牙,形状可怖。
  陆芜菱却觉得亲切。
  她从小到大,曾多少次如此站在深深的庭院里仰望这样的大雨?
  从小就喜欢大雨,那是一种突然可以脱离日常生活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天气不用再去正院向贾氏请安,也许,只是因为这样的天气大家要穿上蓑衣木屐,在孩子眼里看上去十分有趣。
  这样的回忆袭上心头,是气味,温度,风,景象共同构成的,会让人怅然如失,骤然间心沉到另外的空间去。
  作为目前实际上的内管家,陆芜菱在下雨时要打发人驱车去接罗暮雪回来,因为罗暮雪素常出行时是骑马的。
  今日她也令人去了,可是雨下得骤然,才出去没多久大雨便下来了。
  这时外头却报大人回来了。
  陆芜菱只好中断她的回忆去迎接他。
  好在抄手回廊直通到第三进正厅,一点也不会淋雨。陆芜菱走过去的时候,罗暮雪也刚刚进来,浑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从头发到靴子全在滴着水。
  虽是盛夏,也是容易受凉的,陆芜菱忙令旁边伺候的小丫鬟去取了几块大汗巾子,又让繁丝去准备替换衣服。
  小丫鬟捧上了几块汗巾,陆芜菱亲自动手去给他擦头发,最近他们处得好,罗暮雪也没有蠢蠢欲动的迹象,陆芜菱希望目前的生活多维系一阵子,不介意在这样的小处不招眼地讨好他一下。
  罗暮雪低下头让她擦,看她踮脚吃力,便微微矮□子,大汗巾浑头浑脑地罩在他头上一顿擦,虽是乱擦,力度却轻柔。水分被吸走,他也不由自主轻快起来。
  “大人怎么不等家里马车夫到接了您回来?瞧这湿的。”陆芜菱一边给他小心擦拭,一边嘀咕。
  他的长发意外地黑亮顺滑,大约是身体很健康的缘故,竟比自己发质还好几分。
  罗暮雪虽略弯下腰姿势不舒服,却只觉舒心,低声道:“今日去了京畿练兵,不在宫里当值,估计你们也不知道,而且下雨前我便已经出来走了半路了。“
  陆芜菱觉得罗暮雪的公事非自己所该过问,轻轻嗯了一声,道:“途中便没有避雨处?”
  罗暮雪答不出来,双目望着她,笑了起来。
  双眸明亮,笑容动人。
  繁丝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她家姑娘踮起脚给人高马大的罗将军擦头发,毫无章法,罗将军还不以为杵,低头弯腰给她擦。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大人,姑娘,坐下来不就好了?要不咱们回房去擦洗更衣吧。”
  确实也不能在厅里更衣,罗暮雪和陆芜菱对视一眼,都有些笑意,又有些不好意思。
  三人回到罗暮雪住的东厢,繁丝已经准备好从里到外换的衣服,罗暮雪要进盥洗室换衣服,看看二人,道:“菱角儿来帮忙,繁丝,你先出去。”
  二人一怔。
  罗暮雪素常真正更衣时,并不用婢女帮忙,此刻却叫陆芜菱帮忙,这也太……
  是以陆芜菱主婢二人都僵住了,互相对视一眼,繁丝便想鼓起勇气开口,罗暮雪却在她开口前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罗暮雪治军日久,甚有威仪,繁丝竟不敢再说什么,暗暗叹了口气,留恋地看看陆芜菱,应了“是”,举步出了门。
  不过,她不是锦鲤,自然不会帮他们把门关上。
  罗暮雪看她故意不关门,皱皱眉,又有些好笑,转身对陆芜菱说:“你这婢女倒是一心为你着想。”
  陆芜菱抬眼看他一眼:“繁丝与我情同姐妹。”
  罗暮雪走进盥洗间,叫她进去。
  盥洗小间专门隔出来,里面铺着青砖,一处金边描画恭桶,一处是酸枣枝木花盆架,上面搁着粉彩鲤鱼盥手盆,窗户极小,光线甚暗。
  陆芜菱头皮发麻,但罗暮雪又没有那等表示,这样退缩了,只恐两人又闹僵,只好硬着头皮挪过去,动手帮他宽衣。
  湿漉漉的外衫却是要快些剥掉才好。
  里面中衣也全湿透了。
  陆芜菱却是不能再动手。平日里罗府的丫鬟,帮罗暮雪更衣着衫也仅限于外衫甲胄而已。
  罗暮雪看她低头,已经双颊泛红,心中一软,道:“罢,我自己来吧。”
  陆芜菱如释重负,转过身去,等他自己换好中衣。
  罗暮雪看她转身,腹中好笑,自己动手,利利索索换好中衣,故意道:“好了,转身罢。”
  陆芜菱转过身,连耳朵都红了。
  罗暮雪心中便似有一团柔软的事物塞着,又似有蜜糖般的东西浸泡,复又加上无数细细的爪子轻挠,忽上忽下,难以排遣。
  他突然想起,从已经换下的湿漉漉的绸衫里取出了一个奇楠香木做的匣子,匣子不但是如此珍贵的香木所雕,并饰有螺钿,十分精巧。
  陆芜菱也忍不住动容:“好精细的匣子。”
  罗暮雪打开给她,里面一对耳铛,各悬三颗夜明珠,虽不大,却在幽暗的盥洗室里褶褶生辉,最下面则各是一朵碧绿水润的翡翠雕的玉兰花。
  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陆芜菱向来颇喜爱翡翠明珠,这耳坠看着新,也不是炒过的样子,却是新打的,样子也不俗。
  “无意中得来,正好和你的翡翠芭蕉一块儿配着好看。”
  陆芜菱咬着唇出了会神,抬头道:“身为官奴,着绸戴金俱是违制……”
  这话其实没错,最早时候,奴婢规矩只可穿布麻,不可戴金。只本朝向来不重规制而已。
  这府里阖府的丫鬟都有或多或少金银首饰,满京城俱是如此,之前罗暮雪找回的旧日首饰,她也曾戴,这样说,却不过是不欲直接拒绝,勉强寻来的藉口而已。
  罗暮雪听到这里,脸便一沉。
  陆芜菱看他一眼,知道糟糕,却又不知该如何补救,只能慌乱垂下眼。
  罗暮雪咬牙道:“这耳铛可得你欢心?”
  陆芜菱低声道:“十分精雅。”
  罗暮雪冷冷道:“既如此,便收着也好。”说着扔在她怀中。
  陆芜菱接住,胸口幽幽只欲叹息,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惹怒罗暮雪,可是无论如何,只要她还想给自己留点尊重,就势必要惹怒他。
  这种境况,真是两难的煎熬。
  罗暮雪眼睛里犹有怒火,盯了她半日,突然伸手,一把揽住她。
  陆芜菱受了惊吓,一时竟不知道挣扎,罗暮雪双手挟住她腋下,轻松用些力,便把她提起,一下放在小窗口下面一张放些梳洗之物的琴凳般的窄案上。
  陆芜菱被他这样提起,又被迫坐到案上,如何不惊慌,欲待挣扎,罗暮雪已经逼过来,跻身在她双腿间。
  一张俊面直贴在她面前寸许,仍是一脸恼怒,双目却晶亮逼人。
  开口欲责她,却觉已是无言,直接便将嘴唇贴上去。
  陆芜菱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强吻,上次自尽前为了哄他,还曾佯作自愿,两人唇舌相交,还颇有些温柔小意,可这次被他如烈火般攻城略地,还是有些惊慌失措。
  幸而他手只是紧紧箍住她腰肢,不曾乱摸。
  陆芜菱背被他挤得紧紧贴住墙壁,退无可退,脸被迫仰起,张开嘴承受他。
  他肆如狂风烈火,令她无从喘息。
  陆芜菱想到他若想强要自己,终究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最近因他温柔,以礼相待,竟自慢慢忘了这些,而自己,终究不能次次寻死,他已有了防备,自己早晚要被他得了手去。
  便有些万念俱灰。
  罗暮雪松开她,看着她已经微微红肿的樱唇,又爱又痛,又见她未曾流泪,却只见怆然的模样,终究不忍相逼,只恨恨道:“你真是无情无心!我纵然……”
  陆芜菱虽自己灰心,却也察觉出他进退两难的煎熬,便觉心中一软,又恨不起来。
  罗暮雪对自己,也算得上很好了。
  只觉得造化生人,偏偏弄出这许多情境来煎熬人,实是不堪……泪珠儿便慢慢滚落下来。
  罗暮雪看她落泪,直视他的眼神中却并非愤恨恐惧,而是有些无奈悲伤,也慢慢熄了一肚子的绮念,慢慢放开她,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擦了泪,将她抱下来。
  陆芜菱只觉双股站站,站都站不稳。
  亏得他一只手坚定有力,半搀半揽着她。
  他越是在言行间透露出体贴,照顾着她,她却越是觉得委屈,已被擦去的眼泪便又落下,扭过头去,也止不住身子因无声的哭泣而颤抖。
  哭泣间只心里想,索性他是那样贪花好色的畜生,自己是一死也好,被他强占了跟他拼了命也好,倒也利索,胜过如今这样难以言传的煎熬。
  便越发泪如泉涌。
  罗暮雪看着她,却只以为她是被自己粗暴相待吓到,才这般委屈,他虽心疼,却怕她因此拿捏住自己,待要安慰,却不是那做惯小意温存的人,只得默默守着她,轻轻抚拍她的背。
  



庄子

  整个夏天慢慢过去,罗暮雪对陆芜菱都没再动手,只是午后一起看看书练练字,有时候陆芜菱会清晨起来看着他练武。
  她每天午后为他准备消暑的绿豆汤,精心准备朝暮食,将府里和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很好。
  陆芜菱自己却一天天沉默,消瘦了。
  立秋之后,秋闱便举行了,有消息传来,说是方微杜参加了秋闱,毫无悬念地折桂,成了头名解元。
  他的卷子拿到京城,圣上亲阅,很是赞叹,特令召他入京,在万寿节献诗。
  这个消息传开,自然有不少泉林士子高呼圣上英明,不拘一格用人才,但也有很多人都露出凝重表情。
  其中自然罗暮雪脸色最沉。
  “呵呵呵,”程果毅瞥了他一眼,笑道:“方微杜自来少年疏狂,风流自赏,在京里名声无俩,不过这种名士风范从前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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