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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名汉子相互打了个眼色,将肩上扛着的铁箱放下,四只手掌宛如毒蛇般伸出,击向
老人的身躯。
他们四人竟然淬发毒手,欲一举置老人于死地,老人微微一笑,身子未见如何作势,竟
从四掌交击中穿了出去。
老人竟颇从容,续道:
“你等乃是来自水泊绿屋,这些数以万计的金银珠宝也都是从绿屋运出来的吧?真不知
绿屋主人为何要资助狄一飞,买通职业剑手去谋刺张首辅……”
话未说完,那四名大汉露出满面惊恐之色,身形齐地虎扑而起,铁掌翻飞,左右齐出。
暗处的赵子原见那四名大汉身手矫健,掌力万钧,此刻居然同时出手来对付老人,实无
异苍鹰搏兔,孰料那老人目光一扫,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戟指划空点穴,四名大汉发出一声
闷哼,相继栽倒地上。
赵子原瞧得心惊不已,暗忖:
“这老人不就是镇上铁匠铺的店掌柜么?我的怀疑没有错,他果然是身怀绝世武功,却
是深藏不露,装成老态龙钟的模样,混迹在市贾之间,只不知他如此做是为了什么?目下为
何又突然在此地出现?”
那掌柜老头举手投足间,解决了四名大汉,随即将他们拉到花丛问,然后又将两口铁箱
也藏了起来。
他自己甫藏好身子,那甄定远似已听到声响,又自前院走了回来,在石亭前顿了顿,喝
问道:
“是谁?”
黑暗中没有应声,甄定远四下扫视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莫非是我听错了不成?……”
缓缓跨前一步,陡然一个斜身,右掌猛抬,往那店掌柜藏身的花丛推了过去,一刹间,
花叶簌簌作响。
赵子原暗叹道:
“这头老狐狸,好灵敏的耳目!好深沉的心思!”
说时迟,那时快,甄定远一掌才出,花丛中急风骤响,数十道强劲的暗器风声,直袭甄
定远。
一忽里但见漫天寒星闪烁,数十只种类不同的暗器在同一时间发出,手法之巧,劲道之
强,俱可称得上江湖独步,甄定远功力虽高,心思虽密,却也冷不防会遭到这样的暗器奇
袭,一掌去势不免微微一窒,纵身避了开去。
就在甄定远闪避暗器的刹那,一条黑影陡然冲天而起,疾逾掣电地跃上墙头,一掠即
逝。
赵子原眼尖,已经瞧清那掠去的黑影便是那掌柜老头,他一手还抓着一口铁箱,这铁箱
如此沉重,须要四人分抬,他竟两手抓了两口,神形还是如此轻灵神速,那等神力,那等轻
功,当真令人咋舌。甄定远破口喝道:“不要走!”
他身子一振,掠上高墙,院外夜色苍茫,不见人影。
赵子原瞧得目瞪口呆,心中不断自问:
“那店掌柜是谁,他到底是谁?”
直到此刻,狄一飞、暖兔、烘兔才闻声赶了过来,狄一飞目光一转,登时了然于胸,说
道:“有人混了进来么?”甄定远皱眉道:
“正是,那人身法好快,老夫居然拦他不住。”
狄一飞瞠目惊道:
“什么?他是什么人,居然在甄堡主面前说走就走,就连甄堡主也奈何他不得?……”
甄定远仰首沉吟,半晌不语。
这时暖兔、烘兔自花丛中,将那四个被点中穴道的大汉拖了出来,狄一飞神色又自一
变。
他沉声道:
“这四人既然直挺挺地躺在此地,装满珠宝的铁箱只怕已失去了,是不是那人随身带走
了?”
甄定远点点头,道:
“那人的身份,老夫已经想起来,那些银子纵然被他带走一时,却也不能永远被他带走
的,老夫自有计较。”
语声一顿,复道:
“你听说过香川圣女这个人么?”狄一飞晶瞳一亮,道:
“便是那以美色及财富惊动天下武林的神秘女子么?咱老狄若连有关圣女的轶故传闻都
没有听过,岂非变成井底之蛙了,哈!哈!”
甄定远道:
“香川圣女倾城美色是天生的,咱们且不去说它,只是她财富珠宝的来源,颇费人猜
疑,因为据老夫所知,她以前曾穷困潦倒到瓮餐不继的地步,如何一下便成了暴富?手头老
是有用不完的金银珠宝?”
狄一飞道:
“关于这个,江湖中人言人殊,有的说她生长在巨富王候之家,有人说她发现某处藏宝
的所在……”
甄定远摇首道:
“所以说传闻最容易失真,香川圣女财富不源,绝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暖兔忍不住插口道:
“甄堡主的意思是说:那乘隙夺走两箱珠宝的人,与香川圣女有关么?”甄定远重重地
一颔首,道:
“此事牵涉甚广,再说这些银两又是来自水泊绿屋,故此老夫亦不能轻下断言,反正我
总要将它弄个水落石出,现在咱们办正事去吧——”
当下四人鱼贯离开庭院,走向前院去了。
半晌过后,赵子原才嘘了口气,自花丛中窜了出来,他一直耽心自己兔不了会败露行
藏,若在平时,他隐身近处,果然必瞒不过甄定远的耳目,但因后者思虑复杂,一时竟疏略
了过去。
赵子原闪躲着身形,足不履地掠至前院,大堂中隐约传出人语之声,他一跃而上屋檐,
一足倒挂檐角,屏息自窗口望人。
火光自窗口透了出来,一只大红烛台置于几上,几旁分坐着甄定远、狄一飞及暖兔、烘
兔。狄一飞开口道:“甄堡主要等的人,还没有到么?”
甄定远道:
“稍安毋躁,他会来的。”
狄一飞道:
“你老有此自信?”
甄定远道:
“你知道这座宅院原来的主人么?”
狄一飞道:
“这座宅院废弃已久,它的主人莫非就是全家在翠湖被谢金印所杀害的司马道元?”甄
定远道:“话虽说对了、但仍未有尽实。”狄一飞诧道:“此言怎讲?”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司马道元一门十八口,并非全都死去,那一晚在翠湖舟舫,谢金印的手脚做得并不干
净,他的剑下曾经留下了活口!”
窗外的赵子原闻言,心子不由震一大震,一时他脑海里立刻忆起了那传授他“扶风剑
法”,自称“司马道元”的白袍人、
狄一飞满露不能置信的神色,道:
“这——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甄定远冷冷一笑,方待说话,陡闻一道“得”“得”马蹄身由远而近,问而夹杂着一两
声马嘶。甄定远沉道:“司马道元的后人来了,你们且等着瞧——”
蹄声一顿,一人一骑出现在宅院大门当口。
那人一跃下马,逞自走近大厅,赵子原定睛一望,只见来者竟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少年
顾迁武!
赵子原一颗心子险些跳出腔口,暗呼道:
“武迁武,司马道元的后人居然是顾迁武?……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了……”
顾迁武一眼望见大厅中坐着的四个人,似乎愕了一愕,沉声道:
“我爹爹在哪里?”
甄定远阴阴道:
“顾迁武,其实老夫应该称呼你做司马迁武吧,你隐去真姓,在太昭堡当银衣队长多
年,直到最近你离开后,老夫才将你的底细盘出,嘿嘿,姓司马的小子,你的保密功夫也算
得相当到家了。”顾迁武面色一变,道:“你问我爹到底是在哪里?”
甄定远道:
“令尊么?你马上就可以知晓了。”
顾迁武自怀中掏出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笺,扬了扬,说道:
“这是家父着人传给我的书信,要我返回故园废宅与他会面,敢情这是你所设下的圈
套?”甄定远道:“不错。”顾迁武惨然色变,道:
“依此道来,家父果然并未真的活在人世了,接到这封突如其来的书信时,我便有此怀
疑,但还是忍不住赶了回来,结果还是走进了你的圈套。”
他目光落到手中那张信笺上面,接道:
“只是书信上的字,分明是他的笔迹啊,这又该如何解释”?
窗外的赵子原暗暗不解,忖道:
“如果他生下来就未与他父亲见过面,又怎能认出笔迹的真像?真是连我都被搞糊涂
了……”甄定远道:“你若能确定此信是令尊亲笔所书,那就不会错了。”
顾迁武道:
“我曾看过家父留下来他老人家生前所写的家训,字迹与此信完全一模一样,是错不了
的。”甄定远阴笑道:
“很好,老夫不妨告诉你,令尊司马道无并没有死,日下他被老夫监押在太昭堡的黑牢
里!”
赵子原听得清楚,再细瞧甄定远狡诈的神色,暗道:
“此言虽然惊人,只怕有诈。”
司马迁武却已激动得不暇多虑,狂吼一声,道:
“老匹夫!你接我一掌!”
一个箭步扑上,双掌暴起急拍而出。
他急怒之下,大失平日镇静功夫,掌上招式及所发内力亦不大如前,甄定远轻起一掌相
迎,“呜”一声怪响,一股奇异无匹的旋力自中回荡而起,司马迁武脚步一跄,往后退开数
步!
甄定远嘴噙冷笑,道:
“你与老夫好好站住!莫不成不要你老爹的性命了。”
他目光的的的瞪住他,司马迁武不禁有些发虚,双掌缓缓垂了下来。
司马迁武厉声道:
“你敢是欲以家父……以家父做为要胁——”
甄定远冷冷道:
“聪明得很,老夫正是要以你父亲的一命,要胁你去做一档子事——”
司马迁武闷声无语,却掩不住面上所透出的焦急悲愤之情。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若要你老爹活着走出太昭堡黑牢,你得替老夫把交待的事好生办妥,否则,嘿嘿,你
必须晓得后果有多严重了。”
赵子原渐渐听出了一点眉目,心道:
“好恶毒的主意,看来司马迁武欲想摆脱甄定远的阴谋圈套,端的是难乎其难了……”
司马迁武道:“你待怎地?”
甄定远阴然道:
“老夫要你以一个人的性命,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