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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行云流水,紧接着单掌自胸前一振,“呜”地一声怪响亮起,他竟在这间不容发的空隙里
还了一掌。
花和尚见对方在那绝等劣势之下,犹能出掌自保,心中不禁暗暗叫绝,他掌势一挫不待
与龙华天掌力触实,便自收手回来。
龙华天似乎料不到花和尚会在绵绵不绝的抢攻中突然罢手,不觉呆一呆。
那花和尚乘人不备发出偷袭,分明已抢到上风,他掌下所隐藏的杀着尚未使出,就此收
手不战,赵子原亦是不得其解。
龙华天沉声道:
“和尚你偷袭在先,却又忽然放弃既成的优势,收掌罢兵,倒叫龙某弄不清楚你葫芦里
卖的什么药了。”
花和尚嘻嘻笑道:
“不忙,贫僧倒不忙着动手,稍待一忽,自会有人来寻你这叫花头儿的晦气!”
龙华天道:
“你指的是那八个人的主人么?”
花和尚一怔,道:
“八个人?龙帮主是说八个人么?”
龙华天点点头道:
“不多不少,正是八个。”
花和尚神色霍地沉了下来道:
“只有七个人死在你的手中,你又怎生得知,贫僧向那位搭档借用了八个下属?”
龙华天道:
“天下还有什么事能瞒得丐帮头儿的耳目?龙某不但知晓你借用那八人的用意所在,同
时亦能猜知他们的主人是谁?你信是不信?”
花和尚心头大震,暗忖:
“听他口气如此肯定,莫非他居然知晓此中的内情?但这事进行得如此隐秘,虽则丐帮
眼线满布天下,也鲜有获知的可能,难不成他只是对我虚张声势而已?……”
他忖思了好一会,始道:
“龙帮主都晓得么?贫僧愿闻其详。”
龙华天道:
“和尚你自家心里有数,何必要我说出来?”
花和尚自鼻孔中哼一下,道:
“原来你什么都不晓得,贫僧倒是过虑了。”
才说出这话,立刻又发觉其中可疑之处甚多,据他所知,当今布袋帮主轻易不肯离开丐
帮总舵一步,今日却突然来到此地找上自己,而且一现身就借口与自己赌牌,名正言顺的杀
了帐外面那七个人,企图自然是非常明显的了。
龙华天微笑道:
“龙某话已说在前头,信或不信是你的事。”
花和尚眼色阴晴不定道:
“就算你知道吧,总得拿出一点证明来。”
龙华天略一沉吟,道:
“和尚你想必已经猜出来,我所以要杀死那七个人的理由了。”
花和尚道:
“没错,贫僧是猜出来了,但仍得听你亲口道出,是否如贫僧心中所忖。”
龙华天面色一怔,一扫先前嘻笑之态,道:
“花和尚,你借来的八个手下,曾杀害了丐帮两名弟子,这且不去说它,单就他们八人
的各项行径,亦是死有余辜了。”
语声一顿,复道:
“他们八人尝奉汝之命,尾随在香川圣女的马车后面,遇有瞻视过圣女容貌之人,不论
青红皂白就把他给宰了,近些日子来因此无辜而死者,少说也有数十人之多,故以龙某今日
出手取他们性命,并不为过。”
花和尚神情连变数变,道:
“莫要忘记适才你还一口咬定贫僧一总借用了八个手下,但你才取走了七条性命,那余
下的一人呢?”
龙华天道:
“和尚你又要托词狡赖么?你那八名下属,今晨在解决崆峒三剑时,意外被毒毙了一
人,后来又让一个自称司马道元者从中作梗,崆峒三剑没有杀成,便自狼狈而退,真是偷鸡
不着反蚀把米了。”花和尚道:“胡说,胡说。”
龙华大道:
“至于你何以要除去所有见到圣女面容的人,个中隐情,或许有你与圣女有数几个当事
人始能明白了,龙某但能想象出一些端倪而已。”
花和尚唇角泛起一丝阴笑,道:
“龙帮主倒是磊落但匀得紧,贫僧只道你无所不知呢?”
龙华天道:
“其实除却你的用心不易揣度之外,其余有关你的一切底蕴,龙某确是无所不知……”
花和尚吃了一大惊,道:
“然则你果然冲着贫僧而来了。”
龙华大道:
“冲着你来又怎样?不是冲着你来又怎样?”
花和尚狞笑道:
“反正是与不是都无关紧要了,贫僧提一个人,龙帮主可否认得?”
龙华天怔道:
“什么人?”
花和尚一字一字道:
“职业剑手谢金印。”
龙华天呆了一呆,道:
“谢金印么?龙某先后与他朝过三次面,动过两次手,你提起他作啥?”
花和尚道:
“这就是了,正邪不两立,你说你与谢金印有过三面之缘,却只交了二次手,那么最后
一次朝面,势成水火的你们两人,难道竟会握手言欢了么?”
龙华天仰首默然,仿佛在追乙一件往事,良久始道:
“严格道来,龙某和谢金印二次之战,到千招以上时,龙某已是力细计穷,难以为继,
而谢金印在挥剑攻御之际,显然尚有余力,若续战下去,龙某纵能勉力支撑自保,亦难免落
败——”
说到此地,情绪显得相当激动,半晌续道:
“但是每一次谢金印都突然收剑拂袖而去,龙某私心底下自然感到十分狐疑,只因他凶
名昭著,二度朝面,都是我逼着他动手的,而他却轻易舍弃了制胜良机,委实令人费解。”
赵子原在旁只听得心中诧异非凡,这天下第一大帮派帮主,当着他与花和尚面前,竟然
但言承认自己非是谢金印之敌,这是何等胸襟!不过以他们此等旷代高手过招而论,非至最
后一招失手,即预为侈言孰胜孰败,究属不足以尽信,充其量只能说谢金印胜算较多而已。
惟独如此,益发使赵子原感到,这丐帮龙头确实是一介光明磊落之士,一个人有了这等
声望地位,对于任何有损他那既有声望地位的举措,都有一种特殊的敏感,要他在别人之前
自承失败,简直是难乎其难了。
赵子原心中默默忖道:
“常闻丐帮布袋帮主一身神功惊人,字内鲜有对手,若说他奈何谢金印不得,也还罢
了,但他居然自承非其敌手,难道谢金印剑上造诣,当真已臻出神人化,无人能敌的地步
么?”
想到此地,他偶尔瞥见龙华天眼瞳里浮动着一抹异样的光采,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苦
涩表情。
这一代宗师竟也未能免俗、虽则但言认败,但心里的难过,仍非笔墨可能形容其万一。
龙华天微喟一声,道:
“龙某虽不值谢金印所作所为,对于他那神通剑术,却不得不打从心底服了他……”
花和尚道:
“龙帮主犹未道出,缘何第三次与谢金印碰上,却不曾动手的道理呢?”
龙华天凝视着花和尚,沉声道:
“你是逼着我,非说出翠湖那一夜所发生之事不可了?”
花和尚冲口道:
“翠湖?……原来你第三度见到谢金印的地点是在翠湖?你——你……”
龙华天打断道: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龙某路过翠湖附近,不期碰上谢金印,但他却没有瞧
见龙某——”
他面色陡然变得十分严肃,缓缓续道:
“和尚你必然知晓那是什么缘故的,谢金印所以没有瞧见龙某,正因是时他自顾不暇,
正被三名盖世高手围攻追杀——”
赵子原深深吸一口气,极力抑制心中的波澜,转目观察花和尚对这一句话有何反应。
花和尚眼露凶光,冷冷地道:
“以龙帮主的目力,想必已瞧清楚那三个围攻谢金印的高手是谁了。”
龙华天道:
“不错,龙某瞧清了其中两人的面孔,另一人脸上蒙着一条黑中,但现在我已经想出他
的身份啦!”
他停歇一下,用着奇特的音色道:
“你为何要追问这些?莫非你有什么顾忌么?”
花和尚面寒如水,道:
“龙帮主莫不是怀疑贫僧便是那三名围攻谢金印的高手之一吧?”
龙华天想一想,道:
“不是你,不是你,适才龙某才恍然领悟,那蒙面人敢情与和尚你有非常密切的渊源关
系,故以你千方百计……”
未容他将话说完,花和尚已自冷冷截口道:
“龙帮主,你且听贫僧一语——”
龙华天道:
“怎地?”
花和尚一字一字道:
“昔年武林一邪一正,齐名并立于世,谢金印业已先行故去,今日,你龙华天只怕也难
以保全了!”龙华天仰天大笑,道:“走着瞧罢广笑声戛然而止,复道:
“哈哈,今儿夜真热闹,好像又有朋友来啦!”
赵子原倾耳一听,果然有夜行人衣袂步履之声,风声微荡中,帐篷里烛光倏暗,一人如
有鬼魅般出现在帐口。
帐内诸人不约而同举目望去,只见一个黑中蒙面,一身疾装劲服之人,端端屹立在篷帐
当口!
赵子原一眼瞥见来者面上所罩黑中,但觉那黑色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意味,心子
不禁一寒。
龙华天面不改色,大声道:
“朋友,你早就来到近处了,龙某知道只要我说出这一句话,你绝对隐忍不住的,果然
你现身了。”
那黑衣劲装人压沉嗓子道:
“姓龙的,丐帮五杰没有随你同行么?”龙华天一怔,道:
“你问这个做啥?”
黑衣劲装人冷笑道: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此,那么你便没有多少时候好活了!”
龙华天淡淡道:
“朋友,你若能取得走龙某这条性命,你就是武林的顶尖人物了,哈哈,事实上当今武
林敢于当着龙某说此等大话的,还是屈指可数哩——”
语声微顿,复道:
“待龙某算一算,五大门派人才凋零,其他各派耆宿名家恐怕亦无此能耐,除了故老街
坊传说中的那几名前辈高人——”黑衣劲装人截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