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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但觉惊、奇、怒交集心胸。
朝天尊者有气无力地道:
“阿弥陀佛,昔日麦施主有难,贫僧与洪施主等数人尝应殃神所请,赶赴毕节声援,麦
施主不领情倒也罢了,目下竟然恩将仇报,倒教贫偕大感不解了。”
麦斫狞笑道: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大师可知因为你们和殃神老丑等人的无事自扰,致平空破
坏了老夫原订的计划,可笑老丑与黑岩三怪至死不悟,大师亦复如是,我还有什么好说
的。”
语声甫落,左手一动,突然往白袍人左肋击去。
这一式施得阴险无比,对方全无防范,可说只有应掌而倒的份儿,说时迟,那时快,麦
斫一掌将至,那白袍人陡地向前跨了半步,同时上半身微微倾斜,形成一种极为奇特的姿
态,宛如一尊欲倒的石像一般。
说也奇怪,那白袍人半步跨出,一股瞧不见的杀气立刻弥温全场,使得周围诸人即时生
出强烈的感应!
麦斫骇然一呼,一掌再也递不出,身形一跄,往后倒纵出去。
他喘一口气,徐徐道:
“阁下好高明的身手,不审可否宣示姓名?”
白袍人淡淡道:
“老夫司马道元。”
他自报名头,场上诸人齐地露出错愕的神色,霎时八道视线不约而同盯注在他一人身
上——
麦斫勃然变色,道:
“阁下这是说笑了,谁人不晓司马道元已然作古多时,老夫更是亲眼目睹他陈尸画舫,
你顶冒此人身份,决计逃不过我……”
白袍人平静如故,道:
“你要老夫通报姓名,我已经说了,如果你絮再聒不休,妄自推测老夫身份,莫怪我不
客气了。”
麦斫面色一变,似乎就要发作,但他一眼瞥见对方卓立如山的身躯,站立的姿态,隐隐
蕴藏得有一股坚强厉的气势,他心子无端端一寒,居然连一句嘲弄的话都出不了口。
跌坐一侧的司马迁武心中波涛汹涌,默默对自己呼道:
“父亲的丹青画像,我见过已是无数次了,若他老人家在此,我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可见眼前这人绝不是爹爹,但他为何要冒用爹爹的名字……”
他心中疑虑纷纷,不免对那白袍人多瞧了两眼,只见此人目光虽则锐利有若鹰隼,但而
上表情却显得十分淡漠索然,仿佛是个不会触情动心的死人一般。
不期发现对方这个特征,司马迁武不禁暗暗称奇,错非他现下正努力运功以排除体内毒
素,早就忍不住开口加以质问了。
白袍人沉声道:
“麦斫!”
他毫不客气直呼对方名讳,大有藐视之意,麦斫顿时泛起一种受辱的感觉,却是为白袍
人气势所慑,不怒反而陪笑道:
“阁下有何事要麦斫效劳?”
白袍人环目一转,道:
“老夫这就带走尊者及洪江,此外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向天立誓绝不伤害这位
小哥一毫一毛。”
麦斫眼色阴晴不定,他寻思一下,道:
“这个使得,你把人带走吧——”
随即发了个毒誓,白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分别挟起朝天尊者及洪江,大踏步而去。
沉重的足步一如来时,不徐不疾,隐隐透着一股坚凝的气氛,未几,步声逐渐远去,人
影亦消失不见。
麦斫缓缓转过身子,而对飞斧神丐道:
“他己走远了,你准备下手吧。”
飞斧神呆了呆,道:
“你不是已发了誓,答应他不再伤害这娃儿么?”
麦斫狞笑道:
“麦某发了誓,你可没有啊,嘿,你还不快出手更待何时?”
飞斧神丐不料他有此一语,半晌迟疑不前。
麦斫冷哼一声,道:
“你已中了老夫所下的剧毒多日,再不给你解药,眼看便活不成了,你竟敢抗命么?”
飞斧神丐双目犹如要喷出火来一般盯着麦斫,怒气已达鼎沸,麦斫理都不理,只是冷笑
不止。
终于飞斧神丐废然一叹,缓步走到司马迁武面前,低道:
“恕我得罪了。”
右腕一动,掣出背上钢斧,化成一片森森白光,挟着“鸣”“鸣”声响,当头往司马迁
武砸去。
司马迁武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运功,他曾中过马兰之毒,自觉体力已有一定抗毒之力,
对方钢斧即将去到之际,他陡然大喝一声,双手齐出,左手封住对方的斧式,同时一跃而
起。
飞斧神丐手中钢斧一收,向左跃开。
司马迁武朗声道:
“麦斫,你可没料到我会及时恢复功力吧?”
麦斫听他中气充沛,心头大凛,暗忖:
“此子真是深不可测,竟能在短短片刻之间,自行运功排出了体内毒素?这事实委实太
已惊人了。”
那边飞斧神丐亦有同一想法,他们心念转动之际,司马迁武抓住此一时机,双掌在顷忽
间连发五招,分袭飞斧神丐及麦斫,身躯紧接着一冲而起,从对方两人立身的空隙穿掠而
过——
飞斧神丐在司马迁武从身侧掠过时,本有机会出斧拦去,但他飞斧去势却无故缓了一
缓,让司马迁武得以迅速脱身。
司马迁武早已测定逃走路线,笔直往瀑布后面的山洞奔去,奔跑之际,心中一面忖道:
“此处四下皆是旷野,目标显著,容易被敌人追上,况且目下我体内余毒并未完全褪
尽,只能支撑一时,莫如躲入洞中,只不知那石洞里则有无其他通路?……”
此刻,他已将洞中的神中的神秘人物忘却,足下迅捷跃腾,逞向前方奔去,穿过双股燕
尾形瀑布后,伸手不辨五指。
洞外传来麦斫喝斥声音,司马迁武可顾不得对方有无追到洞口,只是一个劲儿放步狂
奔。
走了一程,但觉两旁空间愈来愈小,地势也变得十分崎岖曲折,宛如一道回廊,他已略
略可以察觉此洞形势,当真深邃无比,加之光线幽暗,洞内一片黝黑,那些奇形怪状的石
壁,宛如幢幢鬼影,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司马迁武足底触着一物,“哗啦啦”一响,一桩物事倒在他的身前。
司马迁武皱一皱眉头,亮起火熠一瞧,但见两旁石壁排列着多具骷髅,散发着磷光,数
目竟是难以数清!
那一具具骷髅都斜倚在石壁上,形成两排骷髅行列,隐隐弥布着一股可怖的气氛,司马
迁武乍一见到这等情状,不禁倒抽一口寒气。
他小心翼翼移步上前,细加观察,发觉每具骷髅的胸前肋骨都已裂开,似是生前为人硬
生生以内力劈断。
司马迁武默默忖道:
“这些骷髅胸骨的裂痕都是一般无二,足见这正是使用致命的因素,不审那下手者是
谁?居然练成此阴毒功夫,杀了这许多人,抑且每下次手,总是一掌击裂对手胸骨,致其于
死,委实凶恶残酷之极。”
一念及此,登时激起满胸热血,痛恨那出手之人的凶毒,他义愤之心一长,先时恐怖的
感觉便大为减低。
倏闻石洞里侧传来“夺”地一响,值此沉寂得可闻针落的空间里,突然亮起这一声异
响,着实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夺”“夺”之声继续响起,听那声音似是一种坚实沉重的木头敲击在石地上所发出。
随着这阵动人心魄“夺夺”。声音的渐近渐亮,一条模糊的黑影也愈行愈近,终于出现
了一个人的形象。
朦胧中但见此人长发及地,身材又高又瘦,一张青灰色马脸长满了绻曲的黑毛,身上披
着一件磷光闪闪的红色大袍,一串骷髅头垂挂颈间,光赤着足踝,足跟上结满了一层层浑厚
的茧皮。
司马迁武见对方装束奇特诡异,长相暴戾凶恶,浑身不知不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摒息遏气,心中默默呼道:
“这是什么人,怎么邪门得紧?”
那长发怪人一步一步走到切近,“夺”“夺”之声越发响亮,司马迁武怎样也无法想像
出那人光赤的足跟踩在地上,怎会发出如巨此大的声响?
长发怪人冷冷打量着司马迁武,突然仰首纵声狂笑起来,笑声中隐隐透着凶悍狂厉的气
氛。
他啸叫之际,浑身颤动不止,颈间所挂骷髅头亦随之不住的摆动,构成一幅奇异的景
象。
司马迁武被那骇人的叫声、笑声刺扰得心中发毛,暗暗聚起全身功力,准备出手应敌。
那长发怪人啸叫了数声,突地平空翻了个跟斗,接着笑声一止,早先的狂态也完全收
敛。
司马迁武定一定神,敞声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
话方出口,他自己便觉得此问当真毫无意义,但此时此刻他惊诧于眼前这人的怪异举
止,再也找不到旁的话说。
那怪人仰天怪笑一声,道:
“小子,许多误闯此洞之人,乍一见到咱后,都被硬生生给骇死了,小子你胆气倒也大
得可以,非但不曾吓毙,反倒出口喝问,其实咱是人是鬼都没有分别,只要你一踏进此洞,
就准得死在咱手上啦!”
司马迁武晶瞳四转,道:
“这许多人统统是你所杀?”
长发怪人道:
“不是咱杀的还有推?”
司马迁武道:
“他们都只是无意闯到这高王瀑后的洞中,便为你辣手杀害的么?”
长发怪人道:
“那也不尽然,某些人是风闻咱隐匿于此,特地人洞来寻咱的晦气,嗬嗬,除了其中一
人之外,不用说他们也都死了。”
他边说着,口中不停地狂呼作态;加之他的语声和笑声,十分干涩刺耳,因此格外令人
生厌。
司马迁武皱眉道:
“依此道来,你的双手是早已沾满血腥了,但至今居然尚无人能取你性命么?……”
长发怪人大笑道:
“问得好!你自以为能够办到不成?”
司马迁武瞠目无语,那怪人复道:
“小子你不妨瞪大眼睛,瞧瞧洞中的八十一层骷髅,其中有少数人在人洞之先,亦认为
其功力足以胜过咱家,终不免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