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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
赵子原不暇观看最后一个布包所装何物,甄定远的身躯已然扑到,他尚未及退走,对方
一掌业已印到他的胸口,当下但觉劲风压体欲裂,全身衣袂被掌风振得拂拂有声。
他退无可退,一反手,双掌错发,双方掌力一触,轰然一声,赵子原被震得气血浮动,
从屋帘翻落下去。
轰轰暴响不绝于耳,甄定远相继落地,双掌交相出击,掌势凌厉雄浑,赵子原连缓过一
口气的瞬息都没有,就被对方一掌接着一掌,硬生生把他逼进大厅里面——
甄定远瞧清他的面容,阴然笑道:
“嘿,姓赵的小子,老大无论走到何处,总要见到你这张讨厌的面孔,你这是阴魂不散
了!”
赵子原耸耸肩,道:
“彼此彼此,阁下那死气沉沉的脸孔,在我看来也颇为倒胃,你以为我倒是愿意与你碰
面的么?”
他冷冷地反唇相讥,意犹未足又补上一句:
“老天爷既然老是要将你我连在一起,那又有什么法子?”
甄定远一时之间无语以对,只是重重哼了一下。半晌,他狠狠地道:
“碰上老夫是你的不幸,几时你与这掌柜老头搭在一路的?”
赵子原故意斜睨了店掌柜一眼,道:
“这店掌柜么?区区与他素昧平生。”
黑衣人一步一步走到赵子原面前,手上执着的黑色大板斧作势自赵子原颈前不及三寸之
处划过。
赵子原只觉颈间一阵砭骨寒意,对方那斧口分明未曾触及他的肌肤,但他的颈项肌肤却
已被划破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有幸这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饶是如此,他依然骇得站不住脚,全赖一股真气勉强
撑住。
黑衣人把玩着大板斧,道:
“小朋友,你若不想当老夫的斧下游魂,奉劝你还是实说的好。”
赵子原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手里那只板斧上,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似乎板斧上的黑
色,本身就透着一种阴恶险毒的气氛!
抑有进者,方才黑衣人手执板斧在他颈前作势比划,不知是何缘故,他竞似已完全失去
了抵抗能力。
此刻若对方欲一斧将他劈为两半,当真比之反掌折枝还要容易。
赵子原恍恍惚惚道:“区区知无不言。”
他说这话时,整个身子仿佛已失去主宰,听凭对方意志的支配。
一旁的司马迁武瞧出情状有异,步近赵子原身侧,低道:
“赵兄,你怎么了?……”
黑衣人板斧轻轻一挥,破空闪过一道乌光,司马迁武骤觉寒气
袭体,慌忙倒退一步——
漫空发丝飘飞,那是他头上的束发被寒光掠过,坠了下来,情状分外显得狼狈。
司马迁武几曾见这等诡异常莫测的功夫,不知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来,嚎喘不能作声。
黑衣人慢条斯理朝赵子原道:
“这包袱是你掷进来的,是不是?”
赵子原道:
“正是区区。”
黑衣人道:
“谁授意你这样做?”
赵子原道:
“燕宫双后。”
这四个字由赵子原口中淡淡说出,却有如在众人心中投下一块巨石,霎时厅中八道目光
齐齐盯住赵子原——
店掌柜喃喃自语道:
“……双后……燕宫双后……这怎么可能……”
狄一飞神色连变数变,叱道:
“小子,你要扯谎也得扯个像样的……”
口上仅管如此说着,声音却透着一种抑不住的紧张。黑衣人道:
“小辈,你年纪轻轻,遇见燕宫双后时怎生认得?”
赵子原道:
“半个时辰前,双后乘着一顶华丽彩凤大轿,随行妃嫔数十人,打从宅后小路经过,我
从妃嫔口中得悉轿内所坐的是燕宫双后。”
黑衣人眼色阴晴不定;沉吟道:
“包袱既是你抛进的,你便自己把它打开吧——”
赵子原应了一声,对黑衣人的命令语气竟不敢或违,他茫然弯腰下去,伸手解开布中,
取出一面五光十色的玉牌来。
那面玉牌晶莹透亮,牌面两端各以碧色琉璃珠镶着二只栩栩彩燕,那双燕仰颈展翅,仿
佛欲迎风飞去,燕身从头至尾总有寻尺,腹中各嵌着一颗明珠,将燕身从里到外,映得通
明。
牌面正中,则以篆体镌雕着二个小字:
“免死。”
甄定远乍睹玉牌出现,身形一连倒退数步,高声道:
“李水、玉山!你们还不出来!”
厅上亮起一道咯咯娇笑声,紧接着厅门当口人影一闪,一个体态纤细,身着黄裳的少女
款款步将进来。
那黄裳少女启齿道:
“阁下召唤的敢是两名线上的朋友?方才合字在后院里喳呼,是我把他们给剪了,甄堡
主,你的心计是落空了。”
黑衣人霍地一个转身,面对着黄裳少女,手执的大板斧自然而然离开赵子原的视线……
赵子原如梦初醒,轻轻呼了一口气,目光落到黄裳少女子身上,脑际掠过那一闪即逝的
纤小人影,默呼道:
“就是她!”刻前在后院点了两名银汉子穴道,走个无踪无影的女子就是她……”甄定
远脸色一沉,道:“姑娘……”
黄裳少女截口道;
“少叫姑娘,也别跟我攀枝攀叶,咱们这帮跟那伙,向来对面不啃西瓜皮,有事照直摆
不就得了。”
甄定远狞笑道:
“你打扮成如此模样,又故意将下三滥的黑道暗语挂在嘴边,以为如此一来,老夫就认
不出你来历了,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黄裳少女芳容微变道:
“我的来历如何,干你何事?甄堡主,你见到那双燕兔死牌了?”
甄定远晶瞳转动,掠过赵子原手上那面玉牌,沉声道:
“见到了,又怎样?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黄裳少女道:
“没有我提醒,怕就怕你来个视而不见,你明明知晓这店掌柜与燕宫渊源极深,绝不会
任凭你们把他给宰了,迟早会着人拿来这面双燕免死牌,故此你便来个先发制人,命令两个
手下躲在暗处,一见免死牌亮出,立刻放出两壶烟幕筒,乘乱杀了店掌柜,这一来死无对
证,谁也无法指证你杀了人,在双后面前亦可推得一干二净——”
甄定远首:
“小丫头信口不知所云,那两人……”
黄裳少女接口道;
“那两人经我摆平后,烟幕筒已被我接收过来,你要不要瞧瞧?”
说着自囊袋里取出两只竹节圆筒扬了一扬,自外表观之,颇像孩童过节时所燃放的花
炮。
直到此刻,甄定远才第一次露出些许慌乱之像,但他本是果雄,心机远高于常人,是以
一忽里又自恢复了洋洋之色。
黄裳少女续道:“宫后料想你会有此举,故此将免死牌装在包袱内,使你无从获知布包
内所装何物,待得包袱打开,免死牌亮出后,再要有所行动,业已来不及了,此外又叫一个
陌生少年负责投进包袱,使你绝对想不到这布包内所装竟会是燕宫双后的兔死牌,这一着也
是始料未所及吧?”
甄定远轻咳一声,闷然不语。
黄裳少女用着讪讥的口气道:
“甄堡主,你的算计虽则纤丝密缝,滴水不漏,无奈撞上燕宫双后,也只有自认吃鳖
了。”
黑衣人跨前一步,冷冷道:
“小姑娘,你的语气也太过肯定了,姓甄的不敢得罪双后,故必须受兔死牌的支配,老
夫难道惹不起么?”
黄裳少女道:
“摩云手与燕宫双后齐名,那自然是惹得起的。”
黑衣人道:
“既是如此,老夫要杀得这掌柜老头,双燕兔死牌又岂能拘束得了我广
单掌一抬,笔直往店掌柜推出。
黄裳少女适时高声道:
“燕宫双后二人在小路当口等着这几人安然退出本宅,我是说双后两个人,你看着办
吧。”
黑衣人掌势微窒,惊道:
“双后齐出?……双后齐出?……小姑娘你没有打诳?”
黄裳少女道:
“双燕免死牌既在此出现,到底我有没有打脏,阁下心中想必明白得很。”
黑衣人睛瞳连转数转,忽地大喝一声:
“咱们走——”
他身随声起,出厅后在半空一个转折,瞬即没人黑暗中不见,甄定远和狄一飞也相继掠
起。
临去前,甄定远身在空中,忽然一扭腰,一言不发对着地上的蜡人头遥遥劈出一掌——
俏无声息之中爆出一声霹雳般巨震,那蜡造人头被他的掌力劈成无数粉屑,碎片横
飞……
一眨眼,甄、狄二人身踪已经去远。
店掌柜转身朝黄裳少女道:
“姑娘来的正是时候,只可惜了那只‘青犀’,如此神兵利刃被甄定远这等剑手带走,
不啻如虎添翼了。”
黄裳少女道:
“一把宝剑换回二万五千两银子,这笔买卖大有盈余,难道你还舍不得么?”
店掌柜摇首道:
“话不是如此说,这位少年在老朽那店铺里,使剑露了几手,造诣颇为不凡,我实在很
想将那柄‘青犀’赠送于他呢。”
赵子原情知店掌柜所指的乃是自己,忙道:
“不敢,老丈混迹于市井,韬光隐晦,小可却误认市侩商贾,致多有得罪,还望恕
看。”
店掌柜微微一笑,赵子原执礼复道:
“还未请教老丈名讳。”
一直到目前,他仍未弄清楚店掌柜与燕宫双后、香川圣女之间,到底有何关系牵辖,首
先要知晓的便是他的姓名身份,是以迫不及待问出口来。
店掌柜犹未回答,黄裳少女抢着道:
“你别一个劲儿问个不歇了,快跟我走吧——”
赵子原怔道:
“随姑娘走到哪里去?”
黄裳少女道:
“去见燕宫双后啊,你为她们做了一桩事,宫后多少会给你一点好处的。”
“燕宫双后身份何等尊隆,而小可在江湖藉藉无名,还不是听令旁人予驱予遣,焉敢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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