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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兄可能真的愈来愈胆小,草木皆兵委实日子难过。”二杰武陵钓客张钧颇为同情
四海游神的处境:“我觉得他改吃公门饭,委实自讨苦吃,往昔邀游天下何等自在?一旦受
人管束,他那种人真像意马加缰,心猿受锁,我真替他可怜。”
“你算了吧!咱们武朋友能在各地藩王府谋一份差事,毕竟是十分光彩的事,用得着你
可怜他?唔!”洞庭蛟用马鞭向前一指:“张兄,你看是不是那话儿来了?”
官道宽阔,旅客有秩序地靠路左而行,路两侧行树蔽天,非榆即柳可以遮阳,行步或骑
马的旅客,皆傍着路侧赶路。
对面半里外,传来悦耳的响镫声。
马是大宛种的黄骡,比洞庭双杰的内蒙古马高了两尺。
骑士一色青骑装,佩了剑,宽边遮阳帽挡住半个面庞,但黄骠高大,骑矮马的人抬头
望,仍可看到骑士的面孔,愈近愈清晰。
是一个英俊魁伟的年轻人,一看便知是武朋友。
首先,便让洞庭双杰看不顺眼。
这位年轻骑士不但英气勃勃,而且穿着打扮与健马的配件几近豪奢,即使比坐骑,双杰
也矮了一截。
“恐怕是的。”武陵钓客也觉得妒火中烧。
“盘他一盘。”
“为朋友分优,应该的。”
“好,为朋友分忧。”洞庭蛟一抖疆,坐骑向右横过路中心迎向年轻骑士。
年轻骑士淡淡一笑,黄源四蹄一缓,有人横过路面迎头挡住去路,哪会有好事?
黄骡止蹄,双杰直逼至马头前才勒住坐骑。
年轻骑士一掀遮阳帽,帽落至背后露出本来面目,盯着矮了一截的双杰微笑,笑容怪怪
地。
双杰气往上冲,火往上冒,两人年已半百出头,佩了剑,清楚地表明是前辈,年轻人应
该先客气地打招呼,敬老尊贤礼不可失。
年轻人如果途中遇上有身分的前辈,依礼应该避至道左表示尊敬。
可是,这位年轻人高坐雕鞍不言不动,仅用怪异的笑意向他俩注视,令人感到浑身不自
在。脸上无光自尊受到打击。
拦路行凶,是颇为犯忌的事,除非是认识的人或仇家,这种举动会引发严重的冲突。
瞟人一眼,也可能被人捅一刀呢!
“小辈,你是跟踪于老哥的人?”洞庭蛟冒火地沉声问,还真像一个前辈。
“哦?哪一个于老哥?”年轻人含笑反问。
“少装蒜,小辈。”
“你这浑球,用那么大的嗓门吼叫干什么呀!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于老哥,不犯天条不犯
法吧?”
“就是在开封周王府办事的四海游神于存孝,小辈,你为何要跟踪他?”洞庭蛟怒火愈
烧愈旺,那一声浑球谁也受不了:“小狗!招!”
“喂!阁下,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四海游神,更不知道他在开封周王府混口食,
为何要跟踪他?算了,你们走吧!找错了人闹笑话,你就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可恶!小狗,亮名号,老夫……”
“你还没老,你还可以在江湖横行十来年。”
“亮名号!”
“好吧!在下我独行。”
“什么?我独行?什么玩意?”
“我独行丘星河,现在,你知道我的底细了吧?那个什么周王府把式打手四海游神,一
定把我独行丘星河的事告诉了你。”
“去你娘的!没有人知道你什么狗屁我独行。”
“你这个老浑球怎么出口伤人?”丘星河也冒火了,剑眉一挑,怒道:“你给我放尊重
些……”
“老夫洞庭蛟这样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哦!原来是浪得虚名的洞庭双杰,老大洞庭蛟谭兴,那一位,想必是老二武陵钓客张
钩了,你两个半侠义半强梁欺世盗名的老混蛋,跑到河南来现世,也想爬入开封周府混口
食,你真替湖广人增光啊?”
洞庭较怒不可遏,武陵钓客气炸了肺。
“你下来,老夫要你后悔一辈子。”洞庭蛟愤怒地下马,点
手叫阵:“你这缺乏教养的狗东西……”
骂的话突然中断,剧变已生。
丘星河的马鞭,像变戏法似的横在洞庭蛟的口中。
洞庭蛟竟然没看到马鞭是如何飞来的,横飞激旋的打击力并不激烈沉重,但事出突然,
本能地张口咬住光临大口前的物体,惊怖地急退三步,形极可笑,像被人在口中加了一根衔
棍。
人影一晃,丘星河出现在眼前。
武陵钓客还没看清变化,反正看到丘星河突然出现面前,而同伴洞庭蛟莫名其妙地急
退,不加思索立即出手攻击。
这是练武人千锤百炼,所锻炼出来的超人反应:不许对方骤然近身。
人与兽一样,对本身的安全距离,有出自本能的安全警戒反应:攻击或走避。
一位武林前辈,尤其是有身价有声望的前辈,即使是凶险迫在眉睫,也不会突然用绝学
抢攻下毒手,就算对方是劲敌对头。
武陵钓客真不该情急用绝学下毒手,右手出爪五指如钩,来一记凶狠快捷的金豹露爪,
上抓下搭肩胸,任何一个指头。皆有入肉贯骨的威力。
左手微抬中,袖底飞出三枚三合钓钧。
虽然称钩,其实外形极像一具超小型飞爪,不同的是钓钩柄特重而有尖刺,三面分的钓
尖有倒钧,因此以直射为主。
飞爪,以横攻为主;三合钓钩柄尖也有利刺,直射时共有四枚锋尖伤人;钩住人体一拉
之下,可以钩出一块肌肉,十分霸道。
丘星河再三受到成名人物的暗器袭击、伤害,恨透了这些偷袭的暗器名家。
武陵钓客是成名人物,三合钓钩被誉为武林一绝,江湖朋友对这种暗器深怀戒心,碰上
这位侠义高手宁可远避躲灾。
疾退、斜掠,有如电光一闪。
同时,左手飞出一枚制钱。
钓线长仅一丈,丘星河却斜退出一丈五尺。
“哎……”
武陵钓客骇然惊叫,抱着左肘踉跄后退,痛得咬牙切齿,脸色泛灰。
制钱贯入左肘弯,在内分裂成碎片,割断肌肉纤维,嵌入骨头与筋膜,动一动就痛人心
脾。
丘星河出现在洞庭蛟面前,大手一伸。
“我的马鞭。”他冷笑着说:“捡给我!”
洞庭蛟刚吐掉马鞭,刚伸手将剑拔出一半。
眼角看到武陵钓客的狼狈相,洞庭蛟大骇,根本没看清双方是如柯交手的,同伴怎么便
变成这鬼样子?双方的武功修为差得太远了。
洞庭蛟的武功修为,与武陵钓客不相上下,半斤八两彼此心中有数,有一方一接触就垮
了,再逞强拼命后果不问可知。
“你……你会妖……妖术……”洞庭蛟失去将剑完全拔出的勇气,骇然后退。
“你敢不捡起马鞭还给我,我也弄断你一条爪子,不信你试试看,哼!”丘星河凶狠的
语音令人心中发毛。
“哎唷……”不远处的武陵钓客不住狂叫,棒着左肘不知如何是好,创口只有半寸长一
线,看不见暗器,而肘内也摸不到暗器的形体,如何取暗器敷伤?
“你……你把他怎……怎样了?”洞庭蛟不敢再退,心惊胆跳硬着头皮问。
“以牙还牙,阁下,你也想尝一下暗器的滋昧吗?”
“不……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洞庭蛟认栽了,极不情愿地拾起马鞭,向丘星河抛出,左手移向腰
间。
“你如果不怕死,不妨掏出你腰带内的剖鱼刀。”丘星河接住马鞭向洞庭蛟一指:“我
等你死!”
“谭某认栽。”洞庭蛟是个挑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再逞强“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
期。”
“下次相见,小心你的老命,哼!相烦告诉那些走狗们,我独行已有向他们讨公道的理
由,叫他们离开我独行远一点,才能保住老命,你们滚吧!”
他大踏步回头上马,扬长而去。
“好哇!前面一定有人等候好消息,我得看看那个什么四海游神,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驰出里外,策马离开官道,出路右绕树林荒野而走。
□□ □□ □□
洞庭双杰冒冒失失,想替朋友分忧,沿途寻觅可疑的仇家只知道察看是否有携带兵刃的
人,糊糊涂涂招惹了巨星河,闹了个灰头土脸。
跟踪的人掩藏了兵刃,怎能从有否兵刀来估计是不是仇家?
五匹小驴,驮了五位风尘仆仆的男女,驴子矮小,但耐力够速度平稳,是妇女的最佳代
步牲口。
其实,走长途驴比马慢些,但平均速度不见得差多少,走长途的马如果快马加鞭,赶不
了二十里路,保证人疲马乏非休息不可。
五匹小驴不但驮人,还驮了行李,前有鞘袋后有行李卷,三男两女慢吞吞赶路,未引起
任何旅客的注意,都以为他们是近乡的土著村民,赶集的农户。
接近了弯道的埋伏区,五男女仍然埋头赶路,不知道已踏入险境,也没有料到他们行藏
已露。
路左,四海游神出来了。
路右也踱出一个人,相貌狰狞的吸血鬼王。
四海游神是侠义道大名鼎鼎的游侠,吸血鬼王是魔道的煞星,两人走在一起,委实令人
大叹世风日下。
如今他们都成了王府的把式,就不以为怪了。
“你们才来呀?桀桀桀……”吸血鬼王冲五匹小驴背上的五男女怪笑,劈面堵住去路:
“揉掉你们脸上的化装易容药,太爷也许可以认出你们的本来面目,把兵刃取出来准备,不
然就没有机会了,桀桀桀……”
行藏已露,情势不由人,五男女知道不能善了,不可能蒙混过去,五人一打手势,跨下
驴背。
别无抉择,他们取出行李卷中的剑,将小驴牵至路旁,拴在行道树上。
“何不把诸位的同伴叫出来?”褐色脸膛的老村夫声如洪钟,与苍老朴实的老村夫形象
完全不同:“晚算不如早算,有人欠了咱们的债,既然你们已经发现咱们的踪迹,那就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