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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长虎打上了刘立秋从要塞回来后的主意。
刘立秋进东黑虎山回来的那天晚上,罗长虎提了山珍和虎鞭去了喜凤酒楼,在那里和刘立秋好好喝了一顿。
罗长虎见刘立秋酒一上头心已乱,就顺话茬问起了要塞里的情况。他一副好奇的神情,刘立秋没有任何怀疑。刘立秋先发泄了一通不满绪。
“日本人真他妈的手毒心黑,简直是魔鬼。我听一个中国人说,前几天里面一项大型工程竣工,日军举行了一场庆祝宴会,将所有劳工集中在东黑虎山的洼地里,说用酒肴犒劳他们,却用秘密架在山顶上的重机枪进行扫射,七八百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我也杀过人,但杀的都是同日本人对抗的抗联。可这些为皇军拼死干活的劳工有什么罪过?都给拿机枪扫了。”
“日军修这么多工事干吗?听说,西黑虎山是日军向苏军发动攻击的前沿阵地,东黑虎山、北黑虎山是阻击东面和北面苏军的主阵地。是吗?”
“大概是这样吧。东黑虎山要塞是日军极为重视的进攻苏联的最主要阵地。要塞之坚固、日军守备军队与火力配备之雄厚,远胜过法国的马其诺要塞。日军吹牛说,那是‘东方的马其诺防线’。不过,还真不是日本人吹。我进去一看,好家伙!要塞在地下连通形成蛛网状隧道,分上、中、下三层,最上层距地面也有十多米,最下层距地面近百米,窄处仅容单兵通过,宽处可以进汽车、坦克甚至是巨炮。队道、竖井、内壁,全部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厚度都在3米以上。指挥所、弹药库、燃料库、兵舍、医院、电所、粮食库等要害部门都设在要塞最下层。”
“真是惊死人了。这不和地下城一样吗。这地下城里得有多少大门呀?”
“那门多了去了。北面都是小洞口,西面和南面大门都三五个。那大炮也海了。明里有百十门几十吨重的大炮,暗里也有几十门。难怪日本人说大话,当日苏爆发战争,只要在黑虎要塞坚持3天时间,就可打赢日苏战争。”
“这下,对面老毛子可要倒霉了。他们再大的本事也打不进黑虎镇来。”
“老毛子要想摧毁这要塞,硬打肯定不行,必须弄清它的构造图,掌握它的进出口、通风口、烟囱等薄弱处的准确位置,靠精确的打击,才能产生好的战果。所以,日本人怕走露了风声,才采取了这么多残酷的措施。”
“真不得了,真不得了。”
“我说给你的这些情况,你可别对外说了。说出去,让日本人知道了,全家都要掉头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不是咱哥俩闲拉呱吗?在外面谁找死闲扯这个呀。”围绕着刘立秋在要塞里的见闻又扯聊了一通,罗长虎就回去睡觉了。刘立秋也回去了,是喜凤扶他回去的。
回家后,罗长虎凭记忆和估算,用了半夜的时间,把刘立秋讲的情况绘了个大致的草图。第三天是他调休的日子。他接到抗联组织的通知,要他到林口组织一次秘密会议,研究如何进一步刺探日军要塞情报事宜。他顺便把那张图也带到了身上,打算转给抗联队伍上的人。
让那工程师在仙人洞里再待两天吧。临上火车时,罗长虎这样想。
B4 他们的爱情生活
诺娃、坏鼻头和李双玉为了寻找叛徒而走到了一起。但渐渐发现,相互一旦混熟了,这个共同目的就不是唯一的目的了。寻找叛徒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掺杂进了许多玩闹的成分。在王子亭没有新鲜故事可讲,梅花伤疤的故事又不肯讲后,他们又热衷于与档案馆看门人打起了游击战,屡屡成功地翻过废旧房屋的后窗进出档案馆。
在此期间,他们虽然现了大批敌伪档案,但却没有这个耐心和长工夫去认真翻阅。要想在这些旧纸堆里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这得需要静下心来,像给老母猪捉虱子一样仔仔细细地过。然而,这些,对于玩心正重的他们来说,是难以做到的。
坏鼻头在乱纸堆里发现了一些中外小说。这些破书,大概是从旧图书馆拆迁时堆放过来的。自此,进档案馆后,他的任务基本上就是坐在那儿看书这一项了,而诺娃和李双玉则更多的是抱一摞资料,躲在一角悄悄聊天。其实,坏鼻头发现的一些爱情小说,诺娃、李双玉也很感兴趣,但他们不在这个时候看,他们要带回各自的家偷闲看。
这个时候,是诺娃和李双玉聊天的宝贵时间。他们聊他们的爸妈,聊爸妈的爱,聊爸妈的英勇。这些从妈妈那里听来、经他们添枝加叶后的故事,深深吸引了对方。聊着聊着,就相互问起什么叫爱,什么叫幸福,可又都答不上来。聊天卡了壳,就把坏鼻头一人扔在破材料屋里,他俩双双跑到野外去疯玩。
野外天宽地阔,好玩的事挺多,变着法儿玩都玩不出天边。诺娃身体的柔韧度非常好,下腰可以两个手掌着地,抬腿举过头顶可以金鸡独立。她保持着这个动作,能定格许久而不会打颤,而在一旁观看的李双玉却看得双腿抖动起来。她脚的形状也耐瞧,不大不小有劲道,绷起来有很优美的弧度。盘腿坐在翠绿的草地上,姿势也极为好看。两条长及腰际的溜光水滑的金黄色大辫子,左右吸引着李双玉的眼球。
诺娃在李双玉面前,经常鬼使神差地摆出娴雅淑静、楚楚动人的神态。
一天,李双玉独自一人一旁玩去了,明显是不愿理她了。她过去问怎么回事。他说:“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你的臭美。你以为整个熊林县城就你最漂亮?我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
她觉得冤枉,因为她在他面前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无意流露出来的,而没有刻意显摆什么。于是,她也拿出一副不高兴的神情回击他。“你也别臭美了,你以为全天下的美少女都上赶着让你看呀。”
李双玉不想跟她逗嘴,便在田间小道上飞跑起来。跑累了,便爬上一棵树,坐在树杈上吹口哨。
她在树下循声望上去,眼前出现了一幅让人心动的景象。他白净疏朗的面孔上,架着很立体的五官,单薄的眼皮下有一泓深陷的眼窝,挺直的鼻梁担着两个幽蓝的鼻孔,厚实的嘴唇透着几分犟傲,刚跑步后的大汗淋漓并没有妨碍他给人气定神闲的感觉。
她在他家见过他爸和他妈的一张合影,她觉得他们父子的神态极相似,尤其是那双眼和别致的嘴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双玉在树上看到诺娃如此专注地看他,在心里大喊到:我的恋爱季节到了。其实,他责怪她显摆臭美,是故意刺激她,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按照那些爱情小说中女主人公的年龄比对,他觉得自己应该到了解得风情的年纪。这段日子,在他尚未亲历过男女感情波澜的心里,已经预感到了将要有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他揣摸,这种感觉应该是穿人心肺的,是不需要过程酝酿的,是在不经意间自生自长、落地生根的。
他看着那个混血女子,心窝窝里就有了仰望新月般的踏实和冲动。
于是,他攒足了劲大喊一声:“罗诺娃,我爱你!”诺娃一愣,脸红得透亮,嘴上却说:“我已经和坏鼻头相好了。”
李双玉被她的话击中了,“嗵”地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他已经忘了疼痛,爬起来,冲上去,一把抓住那纤细的胳膊,用眼睛逼她就范。
诺娃没有投降,毫不屈服地把细白的脖子扭向一边,就是不肯看他。
李双玉摇着她,大声说:“看我的脖子,看我的喉结。你以前是那么喜欢看我,现在为什么又喜欢坏鼻头了?”
诺娃扭着脖子一声不吭的动作,狠狠地伤了李双玉一阵子心。罗诺娃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想不通。
想不通,也要想。李双玉早年丧父,家庭变故不断,际遇的殊异让他从小就懵懂而真切地感到了世态人情的炎凉。这种深秋般令人瑟缩的寒冷,伴随他走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养成了他内心敏感的性格。罗诺娃假话一刺激他,他便多虑起来。
李双玉需要慢慢改造,她想。她对他的感情之事不能太直接了,那样反而会于事不利。
李双玉却不想慢下来。一次,借着一个无关话题,他很自然地问她:“我和你接触这么长时间了,在你眼里,我有什么变化吗?”
她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他:“在你眼里,我有什么变化吗?”
李双玉想都没想,脱口说出了一段话。这段话,把这个小男人的细密和浪漫心理暴露无遗。
“随着岁月递增,你慢慢出落成一个行止有致,眉眼生风的大姑娘了。初见你时清瘦的瓜子脸型,变得略微圆润丰盈了些。眼眸里因阅历的日渐丰富,而变得清亮透熟,有了些许耐人寻味的韵致、蕴涵和内容。由于我们走上了寻找叛徒的历程,生活由此变得更有意义。因此,受精神力量的支撑,你时常红光满面,情绪昂扬,感情充沛四溢而激荡人心。”
他停下来,不再多说一句。她却逗了他一句:“激荡谁人心?”
这次,他却溜掉了,根本不接她的话茬,毅然只身离去。
这之后,她与他的交往,仅限于目光触碰后的躲避和躲避后的再纠缠。青涩的年龄,使他们的生活让人耐心寻思、回味悠长。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又都是不可理喻的。
早熟的她,体味更多的是柔肠百转;而平时不善张扬内心感受、有时又勇敢作为的他,表现更多的是假正经、真压抑。其实,她和他内心深处都已经驻扎了同样一个秘不可宣的东西。这个情愫,让他俩常常不约而同地忽而兴奋,忽而迷惘,忽而躁动,忽而甜蜜,长时间、远距离地猜测着,琢磨着,感受着对方的感受。终于,他忍无可忍了。终于,他不能再装了。在一个星期天,他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