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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娴妃嘤嘤哭了,“初苗哥哥,皇后她欺人太甚,说那种话来挤兑我,让我难堪。”
秋衡头大如斗,他说:“你之前不挤兑她,不就能相安无事了?”
然后,娴妃哭得更厉害了,“初苗哥哥,你也帮着她欺负我!”
秋衡早就知道,他的皇后最擅长的,便是制造这种烂摊子给他收拾,所以,他准备先好好收拾一下齐梓玉。
是夜,群臣的宴席散了,皇帝到咸安宫,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差的待遇——居然没人出来接驾!
一问才知道,皇后和娴妃刚刚相继掉太液池里了……
还未到太液池边,坐在龙辇上的秋衡远远就看见了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而齐梓玉浑身湿漉漉地,哆哆嗦嗦站在中间,大口喘着气,被风一吹,着实显得有些可怜,旁边的娴妃也没好到哪儿去,还在地上躺着呢。
“怎么回事?”
皇帝发了话,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他盯着梓玉,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一块儿掉水里了?”
“不小心踩着残雪,脚下一划,就掉水里了。”梓玉回道。
“脚下一划?”秋衡很明显不大相信这人的话,“总有个先后吧?”
听见皇帝的声音,娴妃睁开眼,梨花带雨地哭道:“陛下,有人在后头推了我一把……”
这话一出,就有些微妙了,秋衡看向梓玉,梓玉撇开头:“别这样看我,是我救了她。”
“你会水性?”秋衡有些不可置信。
梓玉不屑道:“需要臣妾跳下水,再游一个来回么?”说着,她指着地上那人,“陛下若是不信,你可以问她呀!”
娴妃微微点了点头,连忙又道:“初苗哥哥,确实是皇后娘娘救的我,只是不知道是谁推的,又是否是贼喊捉贼、做贼心虚……”
梓玉咬牙切齿:这种时候还不忘栽赃给我,早知道还不如不救呢,真没良心!
要不是她突然兴致来了,想要雪夜来御花园赏梅,才不会碰上这种肮脏事!
先前梓玉一行经过太液池时,正巧有人疾呼“娴妃娘娘落水了”,偏偏周遭的一群奴才就没个会水性的,只能先去划船。眼看着人扑棱地快不行了,她咬咬牙,就跳下了水……
梓玉拧了把湿漉漉的衣袖,说道:“陛下,能不能回宫再拷问,我实在是……有点冷,想来娴妃也是。”说话之间,她的额发上就挂下了水来。
娴妃点点头,楚楚可怜地望着皇帝。
秋衡却没在望她,只是从上到下将梓玉端详了一番,见这人浑身上下透着水珠子,心头一软,便解下自己的大氅。可递给那人跟前的瞬间,她已经顺手接过锦澜递来的竹青色锦缎斗篷……这一幕着实有点尴尬,梓玉笑道:“冬夜寒凉,陛下龙体要紧,还是留着自己穿吧……哦,娴妃也正好需要。”秋衡哼了一声,将大氅丢给身后的钱串儿,“拿去,朕赏你的。”
钱串儿捧着,满头黑线。
秋衡有些赌气似地蹲下来,拦腰将地上那人抱起,往龙辇去。
梓玉看在眼里,笑了笑,又披上斗篷,说:“王守福,咱们速速回宫。”刚要走,梓玉就听皇帝说道:“皇后,你待会来永华宫,朕要盘问。”
梓玉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又见他二人依偎在一起,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正妻多余了!
爹啊,女儿真是被你坑惨了……
☆、第9章 欺人太甚
梓玉回宫之后,痛痛快快泡完热水澡,太医就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来的是还是太医院里医术数一数二的杜松杜太医。梓玉微觉诧异,因为她自持身子骨好,并没有吩咐任何人去找宫直太医。转念梓玉便想明白了,估摸是皇帝让太医给娴妃瞧身子,顺道让他过来咸安宫给自己把把脉,以显示皇恩浩荡。
想到这一处,梓玉扁扁嘴,真是不稀罕他的这种好!
她的头发半干,此刻斜靠在软榻上,喝了碗姜汤,这才唤杜松进来。那人弓着腰,双手垂在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神思微微有些困倦——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梓玉冲他微微点了点下巴,也不怎么避讳,将手搁在了四方麒麟脉枕上。
把完脉,杜松垂着眼,毕恭毕敬道:“皇后娘娘凤体康健,只需服用几帖祛寒的药就好。”皇后收回手,让人打了赏,杜松谢过恩,这才退了下去。接下来,他还得赶去永和宫面圣,回禀皇后凤体无恙一事。
杜松很是不解,这帝后二人明明就在一个宫里,有必要他在中间跑腿传话吗?另外,身为一个有志太医,对于自己在睡梦中被皇帝一声令下召进宫诊治这种芝麻绿豆大小的毛病,杜松十分不甘。
且说梓玉为了不御前失仪,待到一袭齐腰长发稍干,勉强能盘成个髻,她这才摆驾去了永和宫。冷风一吹,她就有些冷了,梓玉连忙拢了拢衣襟,将斗篷罩好。
今天这件事情,性质可谓极其恶劣,若不是她正好撞见又正好识水性勇猛地跳了下去,娴妃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就算小皇帝不喊她过去,梓玉身为皇后,也得按着中宫职责好好盘查审问一番,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出幕后黑手。不过鉴于娴妃树敌太多,她觉得这事儿挺悬的。可是不论能不能揪出那个人,单单后宫不宁这一条,她这个皇后就注定逃不开干系,说不定小皇帝还会以此为借口夺了她的后位……
梓玉摸摸后颈,真是凉啊。
永和宫里灯火通明,梓玉到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比如太后,比如其她闲得无聊的嫔妃们,关切的少,看热闹的多。
皇后到时身上还是披着先前那件竹青色锦缎斗篷,秋衡看在眼里,总觉得颜色扎眼至极,他有些不大自在,于是拿出皇帝的架势,质问道:“皇后怎么拖到现在才来?不知道事情急迫么?”
梓玉福了福身,应道:“陛下应该知道臣妾也落了水吧……”她的意思就是,我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能够随时替你卖命啊!
太后适时跳出来解围:“皇帝,今天好歹是皇后救了婉儿一命,再怎么样,也不该现在责怪皇后。”这话虽然挑不出错,可梓玉听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感觉太后、皇帝和娴妃三人是和谐的一大家子,把她给排除在外面了?现在不责怪,难道要等着以后再来问罪?
梓玉心里不舒服,她瞥了眼张太后,又瞥了眼皇帝,正巧皇帝也在看她。两人视线一对上,都轻哼一声,淡定地撇开眼去。
待太后和其他看热闹的嫔妃都走了,梓玉这才进到里间,开始问话。
“可曾看见推你之人的长相?”
娴妃摇头。
“是男是女呢?总能看见个影子、听见什么动静吧……”
娴妃依然摇头。
梓玉泄气,她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去那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干嘛啊?”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秋衡在次间坐着,不禁也竖起了耳朵。他早就想知道娴妃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去太液池边干嘛,可惜皇帝太懒了,这种盘问的事他仅限于嘴上说说,实际上还是要交给皇后这位“小能手”。
娴妃好容易止住的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了。
“今日是初苗哥哥寿诞……”
梓玉咳了一声,打断道:“不要提什么初不初苗,本宫不认识。”
次间的秋衡吁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被齐梓玉听见自己这个乳名挺羞耻的。
娴妃话里一噎,又道:“今日是皇上寿诞,为示诚心,臣妾每年都会在太液池边的同一个地方替皇上拜月祈福,因为、因为……”
她因为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缘由来,梓玉急了,“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娴妃垂下眼,柔声说道:“因为陛下曾在那儿给过臣妾一个承诺。”
承诺?
次间的秋衡愣住。
里间的梓玉亦愣住。看娴妃这股子娇羞劲,她十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扶额叹道:“算了,先不提这些不相干的,也就是你今日一人去了太液池边,然后被人推了进去,根本没看见到底是谁,对吗?”
娴妃止了泪,抽抽嗒嗒地点头,忽的又摇头,“臣妾吓糊涂了,当时我带了两个奴才,只不过一人回来取雪帽,另一人……臣妾则命她站的远了些。”
有人就好!梓玉赶紧命宫正司将那两人拉下去盘问,又道:“那什么拜月之事,你可曾对谁提及?”
娴妃懵懵懂懂地想了会儿,说:“不曾。”
好吧,又断了……
梓玉随便安慰了几句,这才从里间出来。见到皇帝的时候,她觉得小皇帝的脸色不大好。
“陛下,你都听到了?”
秋衡点头,梓玉笑道:“太好了,臣妾不用再重复一回了……”
秋衡黑线。
梓玉回到咸安宫时,意外地发现皇帝也跟着来了。
“陛下,你这是?”梓玉有些猜不透皇帝的意思,他不是应该陪着娴妃展现他痴情的一面么,怎么跑这儿来了?莫非,要借着这个事情给她使绊子?
皇帝果然没令梓玉失望。他坐下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此事皇后准备怎么办。再加上他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梓玉内心很是郁结,她言简意赅地回道:“查。”
“若是查不出呢?”秋衡继续挑衅问道。
强忍住怒意,梓玉道:“臣妾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能尽力而为。若陛下非要问责,那臣妾只能自认倒霉,听凭处置……”
看她这样吃着闷亏暗自抓狂的德行,秋衡就想笑。忍着笑意,他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慢慢查,不打紧,朕有的是时间。”
梓玉没接话,只唤王守福进来,吩咐他找人盯着些各宫里头,看看有没有人畏罪自尽,或者被毁尸灭迹之类的,别让人钻了空子。
王守福退下之后,这暖阁之内就尴尬了,毕竟折腾到现在已经三更天,也是时候该歇着了,他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开口。
最后还是梓玉顶不住了,她头发一直半干着,如今团成一团隐隐就有些潮气。她只想解开,好好梳理一番,可这人总杵在这儿,实在碍眼啊!于是,梓玉自认十分委婉地提醒道:“陛下,娴妃今日受了惊吓,似乎需要真龙天子之气镇一镇魔怔……”
秋衡斜乜她,顶着逐客的目光,道:“已是三更天,朕五更天上朝,你还打算让朕来回折腾?”
梓玉咬牙道:“陛下,其实两仪殿也不……”那个“远”字还未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