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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她今天下午还在这儿呢!”
“一个姑娘……”
“……她叫……”
突然他惊呆了。他意识到他竟忘了她的名字!
不久之后,福克曼也离职回家同父母一起去住了。他家那座红砖小房在城市的另一端,透过一大片火炉上安装的烟囱他还能望见远处蒙特密尔公园的山坡。他现在过着一种不用操心的日子了,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帮母亲干活或是照看小妹妹贝蒂。和他自己那幢房子相比,他父母的家可实在太寒伧太不舒适了。福克曼对以前曾熟悉的那一切变得那么不相适应。虽然他的父母都是善良而令人尊敬的老人,但由于他们生活平淡又加上没受过什么教育,所有他们的生活大大地受到了局限。他们不喜欢音乐,对戏剧也不感兴趣。福克曼也发现他自己的脑子正渐渐变得迟钝了,粗鲁了。
他父亲总是当面斥责他不应该离职回家。但这种父子之间的敌意慢慢地在消失,因为他对福克曼越来越能控制了。他限制他不准到处乱跑,并对他口袋里的钱也管得严起来,甚至有时他会告诉他不该和一些孩子在一起玩耍,实际上,和父母一起生活把福克曼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到福克曼开始上学的时候,他已经把过去的生活全部忘却了。他对玛丽安的记忆,对他住过的那幢里面仆人成群的房子的记忆也全然消失了。
他第一学期上学和一些比他大的孩子们在一个班。老师待他们还倒是一视同仁。可随着一年年过去,他们也像父亲那样对他越来越施加管教了。有时面对这种对他人性的压抑福克曼表示反抗,可最终他还是被置于绝对控制之下,活动受到限制,连他的思想和说话也不能有一点出格。他暗暗感到这一套教育是使他准备进入早期童年那种晨光迷漫的世界的。它好像故意把曾有过的文明全部消除掉,用不断的重复练习和拼写练习把他所有语文和算术知识都给毁掉,代之而来的却是一套毫无意义的儿歌童谣之类的东西,为他人勾画出一个幼年世界。
最后,一系列教育竟使他成了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幼儿。他父母要到学校去把他接回家里。此后几年他只好在家里呆着了。
“妈妈,我和你在一起睡觉好吗?”
福克曼太太低头望着这个满脸严肃神情的孩子,他已经把头躺在了她的枕头上。她满心抚爱地拍了他那方方的下颚一下。接着她丈夫一翻身,她又拍了一下丈夫的肩膀。尽管他们父子之间年龄相差那么许多,可是在这两个身体上又有许多酷似的特征。宽宽的肩膀,大大的脑袋,还有浓密的头发。
“今天不行,吉米,也许很快就行了。等着那一天吧!”
孩子瞪大眼睛望着母亲,看到母亲偷着哭泣起来不禁十分纳闷。他猜想或许是他的话触犯了什么禁忌吧!各种禁忌在学龄期的男孩心中唤起了潜在的奇思妙想。人生最终结局的神秘被做父母的精心遮盖起来。这一切他们自己无论如何是捕捉不到的了。
福克曼此时又开始经受从头学步走路和自己喂饭的那种困难了。他十分笨拙地摇晃着走路。尖声尖气的声音从他舌头上结结巴巴地滚了出来。一步步地所有的词汇都从他意识之中消失,到后来他只知道母亲的名字了。到他自己再也不能站立的时候,母亲就把他抱在怀里,像喂一个稍大点的婴孩那样喂他吃饭。他思想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一阵阵冷热饥饱的感觉在脑中朦胧出现。他只是尽可能地偎在母亲的怀里。
不久以后,福克曼和他母亲到了产科医院,在那里呆了几个星期。出院之后,福克曼太太又在床上躺了几天。慢慢地她又开始随便地四处活动,把她在卧室期间养起来的体重又逐渐摆脱掉了。
她从医院回家后差不多9个月的时间里,她和丈夫不断在盼望着生一个儿子。两个人都在担心他们的儿子快要临近消失,这也将是他们即将要分开的一个标志。这使他们夫妇二人更加亲密起来。很快他就到外地去度他们的新婚蜜月去了。
《锁着的门》作者:'美' 斯蒂芬妮·伯吉斯
陈荣生 译
“我爸爸星期一不能来参加家长会,”泰勒说。他看着英语老师的眼睛,让声音保持镇定和平稳,“他要上班。”
泰勒对此已经很在行了。他可以准确地看出扬科维克太太眼睛里闪现出的怀疑,所以他用友好的表情消除了她的疑虑。她所教的那个班里有太多的八年级学生,她不可能对每一位学生的事都寻根问底。这个中学有太多的孩子了。
这是泰勒父亲为他选了这所学校的原因。
泰勒回到家里的时候,听到父亲在地下室走来走去的声音——也许父亲是在为下个星期做准备。泰勒为自己舀出一些冰激凌,在厨房餐桌旁坐下,准备早点做完作业。他朋友保罗过一会儿会过来,泰勒父亲已经答应为他们租一部DVD影片。他们都希望是《古墓丽影》,但是他告诉他们不要被吓死。
地下室的楼梯响起了脚步声,就在关闭着的门后,脚步声停了下来,停了很久,这使得泰勒转身去检查那枚工业用的螺栓是否没有锁到位。他伸长脖子往四周看,香草冰激凌仍然在他的喉咙里往下滑,这时,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种气味,酸酸的,错不了。
“对不起。”他父亲喃喃地说。他父亲把目光从泰勒那受惊的脸上移开,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他父亲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协调能力,行走时步履蹒跚。
泰勒想控制自己的声音,但是它却尖叫出声来:“它不应该一个星期就来了!”
“我想它这个月开始得早些,”他父亲耸耸肩,用手指乱抓冰箱,粗重地叹着气,“你可以帮我把冰激凌拿出来吗?”
泰勒粗暴地把椅子往后推,急忙向冰箱那里走过去。从他父亲身旁经过的时候,他感到不寒而栗。还没有明显的迹象,除非你懂得阅读他父亲的表情,但是,他所有的其他感觉都可以告诉他,变化已经开始了。敌人,它们小声地说。鸡皮疙瘩布满了泰勒的全身。逃跑吧。
爸,他自言自语地说,然后从他父亲那庞大的身躯和冰箱之间滑过去。他打开冰箱的时候,可以感觉到父亲那不均匀的呼吸把他的头发吹得竖了起来。他不让他自己往回看,也不往旁边看。他把装冰激凌的盒子拉出来,舀出三团放进一只蓝色的碗中。此时,他才让自己转过身去。
他父亲的眼里已经出现了黄色条纹。浓重的麝香味在弥散。
电话铃响了。泰勒粗暴地将碗递给他父亲,然后飞快地跑去接电话。
“嘿,泰,”是保罗,他的声音明亮轻快,“我们去看什么电影?我们搞到《古墓丽影》了吗?”
“对不起!”泰勒说。他的声音颤抖,但是他不让它颤抖。你绝不能让任何人产生怀疑,他母亲对他说。这是她离开他让他独自面对的唯一准则。“今晚不怎么好。也许我们可以另找时间吧,好吗?”
泰勒有一个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有时候玩,有时候不玩。像今晚,沉重的螺栓已经被锁定,但是他仍然可以听到它在地下室徘徊。他想方设法想把它弄出来。他一边翻看着书架上的DVD碟,一边自己哼着曲子,以便把地下室的声音淹没,同时玩那个游戏。
游戏是这样的:如果泰勒妈妈此时来电话怎么办?他只能给她三个回来的理由。给哪三个理由呢?
有时候,他在这三个理由之中选择:我现在打扫我自己的房间、我上个季度的成绩全都是A和B,以及我正在学煮饭。
有时候,离它上次来的时候有足够长的时间了,他父亲会给泰勒带回来一个新的电玩游戏,要不他们整个晚上都在看那些枯燥无味的影碟并一起嘲笑它们。在这种时候,他就会想,他应该告诉她:
现在事情要好多了,你回家会安全了,以及我想他变得越来越好了。
好多了。真是开玩笑。楼下有什么东西摔破了。泰勒把曲子哼得更加大声了,而且仍然一次又一次地翻看着同一个书架上的DVD碟,想找出一张有趣的碟来。
这种事在以前的月份里从未这么早到来过。
今晚,如果泰勒妈妈打电话来,他会跟她撒谎。他会说:
你最好是回来,不然的话我们会忘记你的,我想老爸也许已经忘记了,我差不多想不起你了。
他会威胁她:要是你不回来,我就把挂在我房间墙上的你的照片取下来,把它扔掉。
而作为他的第三个理由,他会撒一个最大的谎:也许我们全都决定了我们根本就不想你回来。
但是电话整晚都是静悄悄的,而泰勒也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双膝蜷缩到胸前,双手仍然按着耳朵。
“泰勒,”扬科维克太太第二天早上说,“没做作业?”
“对不起!”泰勒耸耸肩,无精打采地从她身边经过,一副缺少睡眠的懒怠样。他在保罗旁边的座位重重地坐了下去:“嘿。”
“嘿!”保罗对着他不满地皱眉,“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出了点小事,” 泰勒再次耸耸肩。他的动作变得既沉重又缓慢,“我爸爸身体不大舒服。” 这些话在他嘴里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扬科维克太太正在看着他。
到了放学的时候, 泰勒的心情已经糟透了。他回到家里,把书包扔到地上。这时,地下室突然变得寂静无声。没过多久,拖着脚行走的脚步声来到了楼梯的最下面,尽量想不发出声音,接着轻轻走上楼梯。
“你这个傻瓜!”泰勒尖叫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是知道的!而且,门已经锁上了。你是出不去的!”
突然,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冲上楼梯。 一个沉重的身体砰的一声撞到门上。被螺栓固定的厚厚的门板承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