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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工作条件如何齐备,但他总感到是处于被俘状态。他不知道在那里,窗外都在干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在祖国,在俄罗斯正干些什么!……他对于祖国怎能不萦怀呢?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应该争取自由!而首先应该知道窗外都发生了些什么。
十、窗外发生的事
“勃拉乌特先生,我为了搞新的试验,需要一些新的仪器和零件,这是清单。请赶快按单子把我需要的仪器和材料搞来。”
“我可以知道您要搞什么实验吗?亲爱的教授。”
“我想把光波变成声波。您知道,不少音乐家觉得每上音阶或者每个音调都具有一定的颜色。例如G调1——白色、A调3——蓝色、D调1——粉红色……我想确定声波和光波的相互关系。”
瓦戈涅尔开了长串定单。但是,在各色各样彼此毫不相干的材料中间,常常有通常设计无线电所用的部件和材料。
定货得到以后,瓦戈涅尔开始着手工作。这个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也很轻松。因为幸好勃拉乌特对无线电一窍不通。但是,他也担心勃拉乌特完全可以佯装不懂。瓦戈涅尔为此很机警地把自己的工作和实验作了伪装。他同时能干两样工作的本事帮了他的忙。
一个笨重硕大的机器搞好了,这其实是一个外表被很好伪装起来的无线电和一台“光声互感机”的综合装置。机器有两个电话听筒,其中的一个与带框架天线的无线电相连,另一个和“光声器”连接。无线电的这个收听线拿在瓦戈涅尔手里,而另一根却由勃拉乌特满心欢喜地紧捏在手里,他满面春风地执意要听这只听筒:“让我试试看,有趣吗?”
“请便!”
瓦戈涅尔的右眼和右手为勃拉乌特服务,而左手操纵着无线电。瓦戈涅尔的右手旋开小旋扭,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光点,瓦戈涅尔同时又调整了密封的感应线圈,在勃拉乌特听筒里鸣叫着,变换着调子。
“听见了吗?这是D调1”他说。
但是,马上出了麻烦。勃拉乌特是个有绝对辨音力的人,他说:“这不是D调1音!您相信我,这是C调1。”他说。
“我不是音乐家……不过,这只能证实将声音和颜色主观地联系在一起是错误的”教授镇静地说。
于是,他左手在搞自己的无线电,在风靡欧洲的狐步舞曲中和无线电信号中,他突然听见了俄语广播。
“同志们,通过这一例证,你们可以看到这样宝贵的科学成就在资本主义土壤里如何被糟塌。本来是可以给广大劳动人民带来巨大的利益,提高他们的文明的东西,却变成了剥削无产阶级的武器。非常奇怪在德国失踪的俄罗斯教授瓦戈涅尔的发明……”
“这可真有趣儿!”勃拉乌特尖声叫道。“真惊人!我太感兴趣!应该把一架钢琴放到这里……放上画片,使它变成声音……可能,我们能听到新的交响乐了……或者是舒曼的光的‘联欢节’……”
“抗睡眠药,”无线电继续广播:“引起了可怕的失业……工人的贫困、潦倒,难以形容。不……”
“勃拉乌特在骗我……”瓦戈涅尔想道。他抑制不住,喊了起来:“好大的骗局!”
“骗局!骗在哪儿?”勃拉乌特惊奇地问。
“D调1染成了玫瑰色!”瓦戈涅尔颤声地说。
“这是您的主观印象罢了!……”
十一、“睡的王国”
一个目的达到了,瓦戈涅尔教授知道了窗外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如何钻出窗子,使自己得到自由,他想好了计划。在眉宇之间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机警地端详着勃拉乌特的脸。
他的监护人疲倦地伸着懒腰,打着呵欠。
“这是怎么回事,教授!我怎么直想打盹儿呢。”
“请原谅,我也如此。”瓦戈涅尔说,也故意打着呵欠。“我担心是不是昨天晚上送来的化学药品质量不合格……”
“奇怪……我怎么想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啊哈……哈…总得先去通报一下……”
他强制自己站起来,可随即又倒在沙发上打起来鼾来。
“好了!”瓦戈涅尔教授爽声大笑地说:“现在这个流行病要遍及全国!至少一昼夜他们不会醒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改变药丸的成分,以普通的无害的“氧化镁”粉代替抗眠毒素让他们服用,从昨天晚上起,抗眠药物效用结束了,如今他们象死人一样昏昏大睡,整个柏林、整个德国都成了一个‘睡的王国’!”
“自由了!自由了!”瓦戈涅尔叫道。他一点也不怕叫醒酣睡的人们。
但是,瓦戈涅尔高兴得早了,办公室的厚橡木门反锁着。应该砸碎它!他在整个实验室里转来转去,寻找得手的家伙,而这里只有轻薄的工具和玻璃化学器皿……剩下的只有笨重的橡木家具。他抓住它,好象使用攻城的冲槌,家具折断了,变成碎片,但是,门还没有屈服,仍然岿然不动。
勃拉乌特继续睡觉,现在,就是炮声也震不醒他了。
这种紧张的体力劳动是瓦戈涅尔从未干过的。他不得不几次服用“列达尔汀”这战胜疲劳的药物,以便增加力气。但是,宝贵的时间在飞逝……这种紧张的工作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终于有半个门被干掉了,教授松了口气,他从砸碎的缺口处爬了出去。
现在,他确信对他的防范是如此之好。在隔壁房间里有一帮卫士,他们全都酣睡着,坐在软椅上,或是躺在地板上,他们的鼾声响彻空间。在瓦戈涅尔面前是光滑的钢质门,这种门只有银行的金库才有。
教授绝望地垂下双手,想搞坏这个门是无计可施的,只有把它炸开,但这无异是妄想。
“为什么不可以炸呢?”这想法在瓦戈涅尔的头脑里一闪而过。他立刻跑向实验室,狂热地摇着小药瓶。他同时用两只手工作,又是搅拌又是研磨、调配。经过不到半小时功夫,教授手里已经拿着具有巨大爆炸力的炸药。于是把炸药放在门与墙中间的小孔洞里,在实验室远远的角落里点导火线。
“我或者一死,或者获得自由!”
他望着熟睡的人沉思起来。他掏出表,不满意地摇摇头。
“差几分钟不要紧,要避免不应当的死亡。”他把熟睡的工作人员都拖进了实验室。
做完了这些,瓦戈涅尔又看看表,叹了口气,点燃了导火索,嗤嗤的火星奔向墙边……瓦戈涅尔不由自主地紧靠在墙边……经过几秒钟,但这是那么漫长难耐的等待……
巨大的坍塌声震撼了整个楼房,烟的气浪冲击着教授,使他失去了知觉。……恢复知觉后摸摸自己的身体。
“看来还好!”他马上又看看表:“哎呀,我一直昏过去二十分钟……头有点晕……没关系,赶快走!”他看看自己的四周。
房间里硝烟弥漫。整个实验室都倒塌了,棚顶和墙上的石灰全都落在地上,玻璃器皿全部震碎了。一个卫士好象受了伤,在睡梦中哼哼着。勃拉乌特被抛到实验室的门边,但是,看样子他也很幸运。他在嘟哝着什么,想要醒过来,试图抬起头,但是又沉重地耷拉下来了。
瓦戈涅尔通过他们的身体走进了办公室。
这里又毁坏殆尽。天棚有一半坍塌了。在支出的房梁上挂着破布片,破布吐着燃烧的火舌。家具全都搞得七扭八歪,被掉下的砖头砸坏的写字台歪斜在地上。地板鼓起来折断了。经过这毁坏的地板,瓦戈涅尔走进另一个房间。
从安着钢质门的地方,瓦戈涅尔看到一个被高高的石墙围起来的小花园。再远一点,耸立着一座灰色的高楼,楼房的窗玻璃全碎了。他还看见街上一个路灯的柱子歪斜了。
“真没想到,我是住在市里。”瓦戈涅尔自言自语地走过断开的地板。
他敲敲太阳穴,头还晕得很。刺鼻的烟味儿使眼睛发於。瓦戈涅尔攀着断壁残垣,从那儿到花园里去了。
树木都折断了,树叶也都烧焦了。
“还有一堵墙——最后一道障碍,怎么越过去呢?”瓦戈涅尔环顾四周,花园里有个凉亭,在台阶上,老园丁正在熟睡……应该怎么办?梯子,……
瓦戈涅尔把梯子靠在墙上。
他从高高的石墙上看了看这已经坍塌的监狱,然后通过梯子很快走到了街上,进入了这熟睡的城市。
一片沉寂,没有什么打破这熟睡的安宁。街上的景象是罕有的。满街横躺竖卧着成群熟睡的人们。每分钟都须迈过这些睡着的人。瓦戈涅尔为了走得快些,他不得不走在街中心。在这里停着汽车,车里也是熟睡的人们。
瓦戈涅尔走到十字路口。
人行道上躺着一位胖太太。她的头枕在一个邮差的腿上,帽子从头上掉下来,阳伞也摔在了一边。停着一辆洒水车,司机睡在里面,水箱还在往外流水,冲着躺在街上的人。有的人被水一淋,激灵一下,慢慢地翻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大礼帽、圆檐礼帽、包裹、发带、硬纸盒扔得满地都是……一些人脸上充满了惊恐,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机体同睡眠作斗争的时间要长久些,他们眼睁睁看见许多人睡下去,感到这座城市连同他们自己都被一种可怕的流行病征服了——晕是种叫不出名堂的病,他们睡下去的时候,带着惊恐的思想。而另外一些人是在一瞬间就睡着的,他们的脸上显得很安详。
越是到十字路口,躺在人行道上的人就越多。
又是一个交叉路口。
瓦戈涅尔停下来,看了一下楼房角上的街名:《国王大街》”
“我这是到哪儿了,这几乎是柏林的中心区了!”
在街正中心躺着一名胖胖的德国警察,在电车道上交叉着腿,梦乡中还没忘掉他的警棍。离他两步远停着电车,看得出司机睡眠作了最后挣扎才停下来的。
再远一点,看见两辆相撞的汽车,有一辆车,半个车厢被撞坏了。还有一部分人倒桥上,有的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