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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庭里还听见什明曼抑制的哭声。
“戴兹,戴兹!”她啜泣着念叨。
“我搜查的文件都已呈交法庭。”民警最后说。
“请签名。证人茹科夫!”
茹科夫是公共住宅委员会主任,他完全证实民警的指控。
他补充说:“促使我们搜查的,还在于我们认为瓦戈涅尔教授是个很奇怪的房客。居民们都认为他是个疯子,甚至害怕孩子出来玩,为避免居民产生惊慌的混乱,我建议对瓦戈涅尔教授进行精神病检查。”
“也许他是个危险分子。”茹科夫不知为何皱皱眉头,补充说,“应该强迫他迁移。”
瓦戈涅尔教授微微一笑。
“他危险在哪儿呢?”法官问。
“因为,一般说来,他精神不正常。邻居们都抱怨:在屋里总有什么嗡嗡的响声,再不,有时就是爆炸声,……他还备不住把房子也给炸了呢!……狗整宿地叫……总之,他是个不安分的居民!”
“什明曼公民!”
“法官先生,”她用颤抖的声音说,用手绢擦擦眼泪,马上更正说:“法官公民,……他——是个刽子手!”她用戴着两只订婚戒指的手指指着瓦戈涅尔说:“我是个寡妇,什么人也没有,……他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戴兹!……”什明曼又哭了起来。
“您提出了民事起诉吗?”
“什么起诉,为什么?”
“为了狗啊……对于这一点,请你提出自己的意见。”
“什么也无法使我的损失得到弥补!”她伤心地说,“我不知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其余的见证人没有再提供什么新东西。看门人详尽地讲述了他们院子里的狗是如何失踪的,他看见瓦戈涅尔如何把最后的一只狗“戴兹”弄到屋子里去。……
一位见证人从瓦戈涅尔的“牺牲者”中认出了自己的狗。狗其实是活着,就是看上去显得非常疲倦,领回家里以后,一连睡了三天三夜,弄也弄不醒。
当证人的证词已经结束后,法官说:“关于那些材料,就是从瓦戈涅尔教授那里搜查时弄来的各种记事簿,看来是关于动物实验方面的材料。我现在宣读几份。
实验动物:吉那,塞特种,雌,22公斤重。精神旺盛状态下血的粘稠度是2.89,在失眠状态下血的粘稠度为1.46。”
还有以下一系列统计数字:
正常状态 绝对要求 睡眠状态下
凝固点 0.59° 0.58°
比重 1064 1057
粘稠度 2.71 12.0
“被告瓦戈涅尔教授!证人的证实材料,看到的材料,我完全可以确定您的罪过。为什么您自己不认罪呢?请向我们解释……”
“法官公民!我不否认偷狗的事实。但是,我不承认自己有罪。理由是这样:盗窃都是为了达到私利的,可是,我不是为此目的。你们亲自看了材料,从这里,法庭可以断定,我这完全是为了科学的目的。我做的实验,是对整个人类有巨大意义的。这些试验所能带来的利益,同我使之受到的一点损失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呢?”
瓦戈涅尔教授犹豫了一下说:“我在研究疲劳和睡眠问题。战胜疲倦,粉碎睡眠,这就是我给自己提出的任务。”
“您已经成功地解决了这个任务吗?您自己已经不再睡觉了,这是真的吗?”
“是的,是真的!我现在一点不睡可以不疲倦地昼夜工作二十四小时。”
听众里哗动起来。听了这些惊奇的话,他们互相窃窃私语。
“为什么您不公开自己的成果?”
“我还要使自己的方法更臻完善。”
“但是,您采用这种稀奇古怪和不合法的办法,为您的实验得到狗,对这一点作何解释呢?假如您的实验真是宝贵的,难道政府不会为您的工作提供一切必需的东西吗?”
瓦戈涅尔犹豫不决,觉得难以启齿。
“这些实验,起始一般,它们甚至如同幻想。我相信它的成功。但是,在这当中也必然有不可避免的失败。假若不是我获得完全的成功,它就会毁了我的事业和名誉。我决定先在我的房间里悄悄地干,自己承担风险,我个人的钱财不足以买试验用狗。这实验已进行了一半,显然不能中断。我出于万不得已才……”
“偷狗?”法官微笑着补充说。
瓦戈涅尔教授挺直身板,感到自己很有理地回答说:“狗的一生充其量是二十岁,狗的价值——几个卢布,最多——几十个卢布罢了。我弄死几条狗而延长人类三倍的生命,同时还增长了人的生产率的价值。假如为这个而要受审判,那么就审判我好了!我不想再补充什么了。”法官们离座研究去了,而听众喧哗起来,好象炸营的蜂子。
“偷终归是偷嘛!”
“但是,他的实验可以给人类造福啊!……”
“总也不睡觉?”一个笑呵呵的胖子说,“敝人不敢从命。收回他的这个恩赐吧!屠格涅夫说过,我们的生活就是一场梦,生活中最美好的,无非是梦!”
“可能他是撒谎吧?”
“谁,屠格涅夫?”
“不,不,我是说瓦戈涅尔。好象他真不睡觉。但是人可离不开睡眠!”
“法官来了!……”
人们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话。
根据属实的偷窃事实,法院判定瓦戈涅尔教授在庭外剥夺一个月的自由,鉴于被告没有前科和并非为了私利,惩戒仅属象征性,察看一年,案件应由房管会起诉审理。”
听众从大厅里涌出来,讨论着这段话。看来,大多数人比较满意。从形式上瓦戈涅尔受了判决,实际他得到了自由。
只有几个人批评这个决定。
“这就是说,偷盗和杀戮是被允许的。”什明曼抗议地问。她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寻找支持者。
“不为私利就不算偷窃,应对瓦戈涅尔撤销起诉!”另一些人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瓦戈涅尔教授穿过法院的走廊,他对任何人也不理会,他所关心的是以后做试验的狗怎么到手?
三、不睡觉的人
法庭诉论对于瓦戈涅尔教授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他为此出了名,这也许比他估计的还要早。在法庭审讯时,意外地,有一位莫斯科一家小报的记者在场。过了几天,在这家报纸的“法庭拾零”专栏里,出现了冠以一个引人好奇的标题的札记《不睡觉的人》。在札记中,写了对瓦戈涅尔教授的审理过程和报道,说:教授战胜了睡眠,也完全不睡觉,而且可以一昼夜不知疲倦地工作二十四小时。
这篇札记产生了如下效果:过了几天,女管家通知瓦戈涅尔教授说,《消息报》记者来访。瓦戈涅尔教授有点不太乐意接待,他向来习惯于保守自己工作的秘密。但是,他想了一会儿,教授决定接受报界人士来访。假如今后不能再在夜里偷狗,那么剩下的只好是向政府求助了。想继续在保密状态下进行试验,已属不可能。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了。再说,他所获得的成果已经完全可以公开发表了。于是,他接见了记者。
穿过一些堆积起来的机器和仪器,记者戈列夫见到了瓦戈涅尔教授,并且惊奇地停下来。瓦戈涅尔教授站在高高的斜面写字台旁,从鼻子里伸出两只胶皮管子,它们通过窗框伸向外面。这些管子将教授同他周围的机器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好象他本身也变成了半拉机器似的。还有一件事也使戈列夫大为吃惊:瓦戈涅尔用左眼在阅读一本什么书,左手在作摘记,而他的右眼注视着来客,并向他伸出右手。
“请坐吧!”他热情地说,但是,左手可没有停止工作。
戈列夫象一切老练的记者一样,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此时此刻却也惊诧不已,以至使他失去作为记者的常态。他哑口失声,简直不相信地看着在书本和记事本上飞快扫视的教授的左眼,一会儿看看他鼻子上的管子。
教授发现了来访者这种困惑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些管子使您惊讶了吧?”他亲切地说:“这是很简单的。我非常珍惜自己的时间,舍不得出去散步。清新的空气对于健康和清醒的头脑是格外需要的。我制作了一个小仪器:我使两个管子通向外边,安在鼻子里,吸气时,打开一个阀,呼气时,空气的压力关掉这个阀,而打开另一个阀,排出从肺里出来的废气。这个小仪器使我总是能呼吸新鲜空气,您不是看见了吗,我脸上的气色总是这么新鲜,这是很小的发明。但是,却能带来巨大的利益。请您设想一下,那些不能出屋的病人,现代化的通风系统也大有改进的必要。靠这一仪器的帮助,病人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往远看一点,既然古罗马人能造成几百公里长的运水渡槽,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建设‘空气彩虹’呢?可以利用管道取得山间或海滨的空气,其结果,总还比让病人跑到几百里以外去呼吸新鲜空气便宜吧?配有特殊鼓风机的中央管道将空气供给我们的城市,然后由城市再向下分配。大家可以呼吸到山间的、海边的、草原的或者是浓郁针叶林中的空气……
瓦戈涅尔教授讲得很快,但他从没停止左手的写作。他的右眼还是看着来访者。
戈列夫终于找到了施展口才的机会:“请告诉我,您怎么能达到这样呢?”
他看着教授斜视的眼睛和左手问道。
“您是问怎么能用左手写字,每只眼睛独立工作,怎么能边工作边同您谈话吧?这里的原因在于,我们有两个大脑半球,它们是互相独立的,而且几乎互不干扰。但是,我应该向您解释的是,也可以说,我的出发点,正如您所知,我是个生物学教授,我想您同样知道,现代科学的各门学科会极为迅速地分离出各自独立的分支。生物化学眼看着成长起来,许多新的科学分枝,如同原子理论,迅速成为一门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