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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的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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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宪平将他拉到一边,离两台怪声怪气的鼓风机远了一些,问道:“这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上午不是好好的出了五炉钢嘛!怎么轮到我烧香,佛爷掉屁股了?”
  邹晓风伸出一个巴掌说:“这没错,上午整整烧了五炉钢绝对没错,什么问题也没有。我看这种情况应该是炉温不够,叫老石把何小波找来吧,他许能找出毛病来。”他说话的声音已完全嘶哑,话说得已有些费力。
  两个炼钢的技术骨干,史丽云跟着谷玉森盯夜班,何小波跟着邹晓风盯早班,唯独李宪平的晚班没人盯,但何小波就住厂里,可以随叫随到。
  何小波在宿舍躺下刚入睡就被喊来了。他围着炉子转了两圈后,手伸过去试了几回说:“炉膛可能已经烧裂了,四面一跑风温度就上不去了。”
  李宪平转到小土炉的后面仔细一看,砖缝之间已裂开了一道道的纹,缝大的能塞进一枚铜钱,手放近一试,烤得如同针扎一般。邹晓风也照着他的样子试了试,两人相互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谁都知道,因为耐火砖不够,炉膛里边只有最里层是用了耐火砖和钢砖,而且不少地方是单层,外边则全用的是普通的砖,烧裂炉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富达闻讯赶来了,他听到炉膛烧裂的消息虽然很是惋惜,同时又觉得松了一口气。上午,小土炉能吃的劲头他亲眼领教了,他从小学校辛辛苦苦拉来的那满满一驴车的“口粮”,看样子只够吃上多半天的,这使他这个供应组的大总管无形中又增加了压力,小土炉这种吃法,他供应不上,也供应不起。他对撒出去的那二三十号人并没抱多大的希望,如今捡废铁的人比废铁都多,那么容易!
  “这么说没辙了?”李宪平冲何小波吼了一嗓子。
  何小波没精打彩地苦笑了笑说:“只能停火,推了重新砌炉膛。”他说完似乎又有些后悔,又改口说,“要不然请位专家来看看,我说的不见得准确。其实我也是半瓶子醋,钉不上大用。”其实他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这种日子口那儿去找专家!
  李宪平看了看邹晓风,两个人苦着脸相视一笑。李宪平不死心,上前拍了拍何小波的肩头说,“你别有顾虑,领导还是信任你的。你尽管大胆地说,除了推倒了重砌炉子,还有没有别的补救办法?”
  何小波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如果要我实话实说,没有别的办法。”
  不等李宪平表态,王富达抢先说:“我看咱们先别急着推倒它,不是还有一座炉子嘛!等烘好了先用一台炉子炼就行了,咱们眼下手里这些废铁能供上一台炉子就不错。真有两台炉子咱还供不起它呢!”谷玉森不在,他说话随便了些。
  听了王富达的意见,李宪平看了看邹晓风说:“我的意见就照富达说的办,老邹你说呢?”他见邹晓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便冲着还在炉前忙碌的人们喊道:“同志们,我们的一号炉已完成了它的使命,熄火吧!”
  随着李宪平的话音落下,离电源最近的甘兴旺拉断了一号炉鼓风机的电源,现场的燥音立即小了一半,人们的耳模也感到舒服了许多。
  李宪平又走二号炉跟前,扯着嗓子鼓励大家说:“一号炉已经光荣退役,现在就要看你们二号炉了!同志们加紧烘干,还要保证烘干质量,力争早些开炉炼钢。同志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全球场的人几乎不约而同大喊了一声。现场的气氛顿时又高涨起来,刚刚因一号炉被烧裂不得不熄火而扫兴的人们也重新振奋了精神。
  刚接班准备炼钢的一班人问王富达,熄了炉后干什么。没待王富达发话,甘兴旺抢先说话,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只要您不是让我们也去捡废铁,干什么都行。说得王富达也乐了,说放心吧,不让你们干那种活儿。
  王富达去请示李宪平如何安排这些人的工作。李宪平说,星期天都没休息,都很辛苦,收拾一下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明早来上正常班拆炉子。到时候想着把里边那两块“胶皮糖”给我取出来回炉。
  一想到明天要拆炉,李宪平不甘心地招手又将何小波唤到跟前,问道:“明天可真的要拆了,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能不能从里边用耐火泥抹抹缝接着炼?”
  “那样肯定使不住。”何小波摇摇头说。一向谨慎的他,不知不觉当中在这位李厂长面前又表现得如此直率,如不是没有忘记头上还顶着一顶帽子,他还会说出很多的想法。总之是炼钢使他渐渐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当初选择钢院是何小波的第一志愿,最终如愿以偿使他欣喜若狂。他的亲生父亲是位冶金工程师,早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只可惜在他刚上初中的时候父亲病故了,父亲给他留下了一柜子的矿石,他从很小就熟悉那些矿石,并能叫出不少矿石的名称。母亲改嫁后,他随继父迁居北京。他心爱的矿山未能全部带来,即使带来的几块也只能塞在角落里。继父不喜欢那些石头,他在银行工作,他希望何小波将来也能从事金融业。他常说,摆弄那些石头能有什么出息?
  在考取大学的事情上,何小波与继父的关系搞缰了。母亲在劝他改变主意时,出于无奈告诉了一些真情,继父是没有生育能力的,所以始终将他当亲生儿子对待。母亲想以此打动他的心,让他打消报考钢院的念头,但最终他还是让母亲和继父大失所望。这也是何小波出事后不愿回家住的原故。
  何小波对专业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这也是他的学业始终保持前列的最大动力。不料,素来对政治不感兴趣的他竟会在政治上摔了重重的一跤,一顶右派的帽子莫名其妙地落在了他的头上,这对何小波的打击可想而知。他从此变得心灰意冷,沉默寡言,没了生气,没了激情。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扑天盖地而来的全民大炼钢铁的运动,鬼使神差般又将他与自己喜爱的专业搞在了一起,他似乎又闻到了矿石气味,正是那别人很难感觉到的气味,又渐渐激发出他的灵感与激情。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与自己重回钢院时的感觉已大为不同。初听到自己被列入参加炼钢的名单时,他是麻木的,根本谈不到什么感觉。重进钢院的大门,他还误以为自己迈错了门坎;出现在眼前的土高炉也觉得是那样的丑陋,仿佛自己身处的时代一下子到退了几个世纪。而如今呢,他突然觉得那些丑陋的土高炉与自己变得是如此亲近,似乎又与自己的梦想连在了一起了。
  何小波暗自庆幸,第五炉钢是他亲手炼出来的。尽管他对那些冷却下来变成坨坨的名称暗存疑虑,但浇注钢水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那是一种快乐,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许是因为他身体单薄了一些,眼睛又过于近视,他几次三番地请求,邹晓风才将那杆象征炉前工的铁勾子交给了他。
  为了能亲手浇注钢水,何小波做了精心的准备。炉口前边的热气燎人,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宽大的劳动布的工作服里边又套了一条单裤,上身穿的也是如此。因为他知道,炼钢工人的工作服全是很厚的帆布制成的。他离不开近视镜,更清楚炉前工离不开墨镜,便特意买了一架能套在近视镜外边的大号墨镜预备着。没有炉前工必备的劳保皮靴,他便穿上了过冬才穿的皮靴,自己还动手缝制了一副护套绑在脚面上。在参加炼钢的人群当中,人们的穿着各异,不少人是学书记邹晓风,在工作服外面又加了一条粗布围裙,以至围裙的样式五花八门。但防护措施如此接近专业水平的只有一个何小波,“全副武装”得如此怪异,又显得几分滑稽的也只有他。
  何小波充其量在炉前只操作了十分钟便被人换了下来,事后一位工人师傅告诉他,从后边看他的动作,体力已明显不支,开始打晃了。他知道人家说的是实话,也是出自好意,但这样的话他不大愿意听。因为那是他有生以来最令人神往,精神最为亢奋的十分钟。正是那一时刻,他切实感受到了自己理想的升腾,丑陋的小土炉仿佛已变成了巨大的钢炉,钢花四溅。
  换班回到宿舍,他竟从里边穿过的单裤上拧出了不少的汗水,他草草冲洗了一下全身,便泥一般倒在床铺上睡了。
  厂长派石国栋喊他的时候,他的梦刚开了一个头:他恍惚正置身于学院的一课堂里,他被请到前面,向满教室听课的同学讲使用土高炉炼钢的心得。正当他讲得眉飞色舞时,教室的门被打开走进了两个人,为首的恍惚是他亲生父亲,后面跟着的人正是他的母亲。父亲走向前刚要对他说什么,就被母亲拉出了门。当他想追出去的时候,却被人死死拉住了……
  何小波睁开眼的时候,石国栋正在晃动着他的身子叫他。见他睁了眼,石国栋又好笑又好气地说,你怎么睡得这么死?我嗓子快喊哑了!快去看看吧,炉子可能出问题了。厂长叫你呢!待何小波想问个究竟时,石国栋已出了门。
  他没有想到小土炉这么快就会被烧裂。
  李宪平下令一号炉熄火后,球场上的人少了一大半,除了留下两个人盯着熄火,还有几个负责烘炉的工人在围着二号炉忙碌,这里一下子显得冷落了许多。
  何小波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了,将脱下的工作服上衣甩在了一边,双眼半眯着望着一号炉忽明忽暗的炉火愣神。多年来,他很少梦见自己的亲生父亲,今天是怎么了?刚刚入睡就梦见了他。父亲的表情分明是想对他说什么,想对他说什么呢?给他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也许这是个永久的迷。
  他知道,眼前这种结构的小土炉的炉龄不会很长,但只炼了五炉钢就报废了还是令他有些意外。他觉得炉膛很快被烧裂,除了炉子没全部使用耐火材料外,烘干时间不够也是一种原因。一号炉满打满算才烘干了两天半,而人家介绍经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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