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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独峰大喝一声:“张五!”
张五浑然不觉。
刘独峰再怒吼一声:“张五!”
张五已奔入树林里,他本来腿部受伤,但而今仿佛也不觉得痛。
刘独峰脸色紫胀,突然盘膝打坐。
无情变色道:“不可!”
泡泡甜甜地笑了一笑。
她走近马车。
狐震碑也逼近马车。
两人正好一左一右,向马车行来。
无情长吸一口气,再徐徐吐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气,接着,又长吸一口气
——
然后撂起长衫,移位出帘,往马车篷前端然一坐,眼睛平视二人。
泡泡眼睛骨溜溜一转,向无情招呼道:“大捕头,你可好?”
无情微微一笑,望着她。
泡泡缓缓自腰畔,抽出一根竹管子,又慢慢的把竹管子举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对准
无情,才道:“听说,你一双腿子,已经废了,是不是?”
无情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泡泡说:“也听说你的一双手,现在也不大灵便,对吗?”
无情脸无表情,望着泡泡,泡泡突然觉得有些心寒,不禁升起速战速决的念头。
泡泡仍甜笑道:“而且,你那一顶宝贝轿子,好像也毁了,也就是说,你没有脚,动不
了手,机关也废了,所以,变成百无一用了,对不对?”
无情冷冷地,没有言语。
泡泡用眼稍往车里探了一下:“还有里面那位捕神老爷,捱了家师一记‘空劫神功’,
又着了‘落凤掌’和‘卧龙爪’,大概已跟废人差不多了罢?”
无情这才变了脸色。
他现在才知道刘独峰不止着了“空劫神功”,还硬受了“落凤掌”及“卧龙爪”这两种
阴毒绝伦的邪门掌功。
泡泡用一对美目,向狐震碑瞟了瞟,道:“大师兄,看来,我们这大捕头,和里面那位
老捕神,都是外强中干的货色,你还不过去向他们请教请教。亲近亲近?”
狐震碑似乎对这位“小师妹”甚是畏惧,捂胸干咳一声,应道:“是。”
蓦地,马车内风雷之声大作。
无情一回首,只见刘独峰五络长髯,无风自荡,一双电目,神光暴射,胸臆间一连发出
四道闷雷般的响声。
然后“轰”地一响,车篷震飞!
刘独峰只说了一声:“我去追回戚少商!”人已似怒鹏冲霄般直掠出车外。
刘独峰重伤之下,居然有这般声势,泡泡本要出手,但心念一转,向狐震碑叱道:“截
下!”
狐震碑铁鹏凌空,左落凤、右卧龙,截击刘独峰。
狐震碑并非无惧,而是认定刘独峰只是虚张声势、不堪一击,便要用落凤掌与卧龙爪置
之死命!
只听长空一声霹雳!
青光如电,一闪而没!
一条人影飞起。
一条人影掠入林中。
飞起的人影叭地撞在山壁上!
这人被撞得五官血如泉涌,但贯胸一把青碧色的剑,把他钉在石壁上,没及剑锷!
这人正是狐震碑!
刘独峰如巨鸟投林,遇挫不顿,已掠入林中。
只闻林里一阵如狂贱骤雨之声、愈渐远去。
泡泡为之玉容失色。
如果那一剑是向她掷来,她一样闪躲不了,如果不是一念之间,改变主意,而向刘独峰
发出攻击,只怕此刻被钉入崖壁上的人,不是狐震碑而是她!
刘独峰因为强持一口气,且痛恨使“落凤掌”与“卧龙爪”的人,又急于追敌,将自己
手中的一口“碧苔剑”凌空飞投,把狐震碑钉入了崖壁上!
狐震碑一死,泡泡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耸耸肩,伸伸舌头,笑了笑道:“哗!幸好送死的还不是我。”
然后又向无情道:“那不好脾气走了,剩下你好脾气的一个儿了,也怪寂寞的。”
无情冷冷地看着她,眼光里有一种澈骨的寒。
泡泡的眼眸子往上面溜了溜,又往林子里瞟了瞟,竹管子遥对着无情:“车内的老捕神
,还胜一口气,已经飞走了,只剩下一个飞不走的小捕头,是个废人,想走,也走不了,对
不对?”
无情目光暴长,“对!”啸地一声,一物自口而发,闪电般击中泡泡额前!
泡泡手腕一掣,竹管一震,已射出一道黄朦朦的光线。
那两匹健马突然踣地,哀鸣半声,整个身体都在融化中。
泡泡撒手仰天而倒。
一人从天而降。
铁塔般的巨人。
同时间,林子里疾掠出一条人影。
正是龙涉虚与英绿荷,他们是配合行动!
无情一低首,一阵弓弯之声,三枝急箭,一齐钉入龙涉虚小腹上!
龙涉虚怪叫一声,半空一个翻身,落在丈外!
三矢命中,但他“金钟罩”护体,居然簇尖见血但未入肉。
英绿荷马上停步。
她还没有出手。
但她已发现武功最神秘莫测的小师妹,已经倒在地上,没有声息,七师哥中了三箭,要
不是他铜皮铁骨,肯定也报了销。
无情却还是安然一端坐在车辔上,虽然车子因马匹路地面渐渐下塌倾斜。
她自度可没有龙涉虚的铁功护体,也不比泡泡刁钻犀利。
她不知道那个看来文弱无力的残废书生,还会有什么厉害法宝。
她可不想轻试。
她不想死。
无情冷冷地望着她。
那种冷的感觉仿佛冷入她的骨子里去了。
那眼神仿佛也是无形的暗器。
“你想怎样?”无情问。
英绿荷看看地上的泡泡,额上渗出了鲜血,生死不知。龙涉虚呆在那里,也不知如何是
好。他正在废幸自己是以“金钟罩”护住全身,然后再扑击而下,准备以巨力砸死对方,要
是平常贪图快攻,护体内劲不够周密,这三箭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就算要不了他的命,只要射低两寸,也要自己绝子绝孙!
他想到这里,天大的勇气都成了半空折翅,沉到十八层地底里去了。
英绿荷看到了他的样子,想到他所思跟自己大致一般,当下咬牙跺了跺足,话还未说出
口,已听到一个小童的欢笑声:“你们出来了!”
英绿荷更不敢怠慢,疾喝一句:“走!”急掠而去!
龙涉虚一向以英绿荷马首是瞻,只怔了一怔,也跨步追去;两人都相继消失在林子里。
无情这才舒了一口气。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英绿荷与龙涉虚用一根手指都能杀得了他。
他所有的暗器,都因为双手不能运力而发不出去,而几道不必动手就可以发射的暗器,
也都已发光了。
那顶藏有无数机关和暗器的轿子,又已经毁了。
无情只有强作镇静。
如果他一旦撑不住局面,龙涉虚和英绿荷来一记反兜截杀,银剑童子断非所敌,这竹箩
阵不破,雷卷和唐晚词也就危险了。
他以背弩射击龙涉虚,但此人毕竟有过人之能,中而不倒,他心里就凉了半截。
他口中含的一块飞棱,因要先把泡泡这个极难缠的敌手击倒,只好先行喷射,如果龙涉
虚与英绿荷再行逼近,他可无法应付。
但他们终究不敢。
而且两人一听银剑说:“你们来了”,吓得立刻就走!
银剑这时冒了出来,样子十分可爱。
他探着头问:“公子爷,那两个恶人走啦?”
无情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雷堡主和唐二娘呢””
银剑嘻的一笑,“我已照公子的吩咐做了,但到现在仍不见有人出来。”
无情啐了一口道:“好小子,把我也欺瞒过去了!”
银剑伸伸舌头。
只听轰地一声大响,像引爆了什么威力极大的地雷似的,一人倒飞上老半天,才一个倒
栽葱似的落了下来。
来人脸色青、人瘦、身子裹在毛裘里,鬓发被烧卷几处,毛裘被的焦了数处。
正是雷卷。
雷卷一落地来,就问:“二娘呢?”
忽听哗啦啦一阵响,一条艳红色的人影像游鱼一般,自竹林间疾闪了出来。
她紧身的红衣已湿透,越发突现出她诱人的身裁,一头的黑发也湿透,束披在红彩上,
有一种惊心的艳。
正是唐晚词。
雷卷喜形于色,走前一步。
唐晚词回身撂发,嫣然一笑道:“你也出来了。”
雷卷道:“我一进去,只见暮合雾深,风云窄起,雷电交加,骤生大火,我在火中左冲
右突,到处是火妖四起,火球四迸,火中喊杀震天,但却又偏不见去路,觅不着敌人,正危
急间,忽有山分火裂,现出一处洞天,我一闯进,即似遭雷轰,震了出来,才知道竹子仍是
竹子,不曾着火。”
唐晚词道:“我跟你全然不一样。我一头钻了进去,就见风云变色,海飞波立,浪高如
山,波涛汹涌,我被吞噬在水里,便是怎么挣扎回避,仍被奔流急湍所控制,以为这次难有
生机了,不料双足突然着了陆,但马儿却大概淹在里面了。”
雷卷喃喃地道:“原来只是虚幻一场,好厉害的阵势!”
无情道:“马仍陷在里面,无碍,一会儿就会出来。”
唐晚词问:“这儿的情形究竟怎样了?”
无情急道:“雷堡主才进阵中,唐二娘也跟了进去,刘捕神和我商议了破阵之法,我便
嘱银儿进入阵中攻破,不料泡泡和狐震碑突然出来,戚寨主正要力抗,不料,张五原来是着
了‘押不卢,和蛊术合并的暗器,神志已为泡泡所制,碎然出手,制住戚寨主背后要穴,往
林子里就跑,大概是九幽老鬼在松林里发声纵控罢。当时情况紧急,刘捕神竟运起‘雷厉风
行大法”硬生生把内创压住,一拔剑就杀了狐震碑,然后全力追逐张五。”他顿了顿,又道
,“我跟泡泡对峙,终用暗器把她击倒,但她应无性命之碍,我要留她活命,找出救张五哥
之法,不料来了英绿荷与龙涉虚,要乘隙讨便宜,但银儿正好出来了,他们知道你们也将脱
阵,毕竟没有勇气再战,也逃之夭夭了。”
雷卷望了唐晚词一眼,只说:“看来,我们是闯祸了,既未顾全大局,还全仗公子相救
。”
无情道:“快别这样说。现在更严重的情形是:刘捕神不止着了‘空劫神功”还身受‘
落凤掌’与‘卧龙爪’之伤,他若强用深湛内力逼住,再贸然与人动手,只怕——”
雷卷疾道:“我去接应。”
唐晚词身形也一展,雷卷道:“你留在这里!”燕子掠波,已没入密林间。
唐晚词返首问无情,在月下好一股英凛的艳色:,。只怕怎样?”
无情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