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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平心头早就已经疑惑非常了,此刻听到安言的话,立刻点头,然后一转身人就跑没影了。安言看了看,缓缓的收回目光,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不像是普通的渣男打妻子孩子的事情,想起胖婶和惠娘隐晦愧疚的眼神,她就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
黄昏时分,白平就回来了,面色有些沉凝。
胖婶家的人都是和善亲切的,和周围的关系都处得好,大家对胖婶家的情况都了解得挺清楚的。而且当初的事情也闹得有些大,因此随便一问,大家都是清楚的。白平托了一个是白家远房亲戚的名,找了一个人攀谈起来,然后就大致的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男子叫沈沉,原本是一个流浪儿,当时年纪还小,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正逢兄弟酒馆招伙计,沈沉就过去了。那个时候,兄弟酒馆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自然是不缺钱,完全能够找个年纪大些的,干净些的人来做伙计。但是,胖婶夫妇心中怜惜沈沉小小年纪也不容易,就留下了他。沈沉自然是感激不尽,在兄弟酒馆里尽心尽力的做事。沈沉吃苦耐劳,胖婶夫妇看着越发满意,简直是当儿子在养了。渐渐的,五六年过去了。当年衣裳褴褛的小孩子,如今长成了相貌堂堂本事不小的青年了。在兄弟酒馆的五六年之中,沈沉也算是和白家惠娘青梅竹马了,胖婶夫妇以及惠娘的爷爷都非常满意沈沉这个人。因此,两人的婚事就这么成了。
这当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两人成亲六年,生有一子沈青。在周围邻居的眼中,沈沉和惠娘那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夫妻,夫君能干又疼娘子,妻子温柔持家,极为让人羡慕。但是三月前,白家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起这件大事,还要从沈沉的身世说起。沈沉的家就在青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家中乃是耕田为生。因为父亲勤快,所以家中日子倒是极为舒适。在沈沉六岁的时候,一日家中父母去城里添置一些东西,小深沉在家中欢喜的等着父母给他买好吃的回来。这么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天后,等到的就是父母的尸体。那个时候沈沉还小,直接就吓晕过去了。再醒来,就被奶奶领回大伯家去了。
刚到大伯家的时候,大伯和大伯母待他极好,因为他家尚有不错的资产。几亩肥田,以及家中存着的一切银钱,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极为不菲。后来,他好一些之后,也是去了解了父母的情况。知道父母是去了青城的一家酒馆吃饭,却是当场就吃死了。当时奶奶告诉沈沉的是,那家的人都被关进牢里去了。让他不要想这件事情,专心的过日子吧。沈沉虽然心里恨,但是也知道此刻自己才六岁,先要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理。
又过了一年,大伯和大伯年对沈沉没了理会的心思,虐打苛待越发严重了起来。奶奶开始还会维护,可是早已年迈的奶奶却也是在紧接着半年后过世了,自此大伯夫妇是越发没了顾忌。小沈沉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寻了一个机会,偷偷逃了出去。就这般接下来的四五年,他一直在青城街上乞讨着。直到后面进了白家,才算是过了正常的日子。
沈沉和惠娘的恩爱生活也终于随着偶然浮现的真相而宣告破裂了,白家根本不知道沈沉的身份,无意间的一次闲话家常,惠娘说起了过世父亲的身体为何这么差的缘故。却原来是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惠娘的父亲被关进大牢,更是用了刑。白家拖好多关系,用尽了钱财,好不容易才算是将人给活着弄出来了。可是,身子却是衰败得厉害。后面的日子,惠娘的父亲一直是在苦苦撑着。一直撑到惠娘成亲,沈青出生,惠娘的父亲才算是安慰的闭上了眼睛。
那个时候,沈沉视惠娘的父亲如生父,在他病危的那段时间,更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那段时间,周围的邻居哪一个看到沈沉不赞一声孝顺。惠娘的父亲在死前最后一刻,更是拉着沈沉笑着说道,幸亏有你,我们白家幸亏有你,我才能瞑目了。
原本是最温暖人心的事情和人以及那些话语,却是在真相浮出的那一刻,瞬间化为锋利的利器,瞬间将沈沉扎得体无完肤。
在事情清楚的那一刻,沈沉就直接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胖婶一家人也是瞬间乱了,本来以为早就过去的事情,如今却是再次血淋淋的摆在大家面前。在那件事情当中,无论是沈家还是白家,都是受害者。他们两家,无不为此付出了鲜血的代价。沈沉的代价是失去挚爱的双亲,孤零零的凄凉的活了五六年。而白家,则是几乎散尽家财,惠娘的父亲也是因此而早早离世。那些悲伤,无论是白家和沈沉,都以为早就应该成了记忆深处的一抹哀悼了。唯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翻出来缅怀一番的。毕竟,他们现在都有了新的生活不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好好活着,活得幸福,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哀悼不是?
可是,为何,当以为悲伤的岁月走过,幸福来临的时候,却是猛然一道晴天霹雳劈下,瞬间让这个坚不可摧的幸福家庭,刹那之间支离破碎,不可复合。
沈沉多年的颠沛流离,那些血色的童年,他一直以为是为了后面遇见惠娘,遇见白家人,为了拥有那般幸福完整的家庭的磨难。只是,当他心中以为的幸福源头却在一夕之间变成了他苦难的罪魁祸首,一切又该如何?他和惠娘该拿什么继续下去?他该如何去回想,他曾经那么孝顺的伺候着他的仇人?他该如何回望曾经最幸福的童年时光,午夜梦回看到的全是父母带着血泪的控诉,控诉他认贼作父,控诉他的所有罪行。
沈沉那次昏倒之后,接着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惠娘在床边衣不解带,不吃不喝的也守了整整三天三夜。沈沉醒来,只冷漠的吐出了两个字,和离。
和离两个字出来,惠娘瞬间晕阙过去。白家再次乱了,胖婶想要劝说沈沉,却是如何也开不了口。怎么开口,这是她们白家造的孽,如今又有何脸面让人家留下来?惠娘的爷爷已经是高龄七十多岁了,因为这件事情也差点气死。沈沉当天就离开了,他不敢等惠娘醒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所以连夜的就出了城。
可是却是在半道上被惠娘给追了回来,那天惠娘只穿着薄薄的衣服,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沈沉想要狠心的,转身继续走。但是,当最深爱的妻子来到身边,跪倒在他脚边,苦苦的求他不要走的时候,他终于还是狠不下那个心。沈沉终究是留了下来,但是白家却是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沈沉的心结一天没解,他就一天无法再次融入白家。自此,沈沉脾气越来越暴躁。摔东西是常有的事情,辱骂惠娘也是常有。每每挥手,都要去打惠娘,但是都会及时控制住力道的。就这般,磕磕绊绊的,又过了三个月。
“哪里有控制住力道了,明明就是要真打的架势。”
安言听到白平的描述,却是小声的反驳一下。不过仔细想想,却也觉得白平说的也许是有可能的。毕竟,那天沈沉只是做出了要打的架势,真的会不会打,不是她知道的。虽然那天情况很凶险,但是白平也说了人家经常那样练。说不定还真的是练到炉火纯青,练到一种境界了。所以能收发自如,在最后一刻自己住手也是有可能的。安言顿时心里暗暗囧了囧,看来下次动手一定看准了,等他动手完了,再教训……
这样应该不算错了……
“可是,惠娘怀中抱着的孩子头上肿了一个包……”安言想了想,轻轻的辩解了一下……
“那个啊,周围的邻居都说了。小青儿从小就活泼,难免好动了一些,大概是自己摔的。还好是叫沈青,要不然就和二弟的孩子白青重名了。”白平突然想起了沈沉和惠娘的孩子,顿时失笑。
安言想了想,也笑了开来,可不是那小青儿竟然和青哥重名呢。这算不算是一家人全都想一块去了呢?看来,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即使分开了,很多地方还是相似的。
“唉,想想三叔公家的事情还真是令人揪心。他们家的人口倒是简单,就五口人。三叔公,胖婶,以及深沉一家三口。在事情发生之前,沈沉就是这一家人的主心骨,一家人就这般和和乐乐的过着。事情发生之后,大家也没心情打理酒馆了,所以生意是越发的潦倒了。”
白平在一边有些纠结的说着,话语之中皆是担忧。
安言也是跟着忧愁,这家的事情真是既离奇又悲情,都可以拍苦情戏了。不过,这事情看下来,怪谁都没用,因为谁都没错。这当真是天意弄人,最终造就了这般的境况,有的时候让人想恨都找不到恨的对象。
“看来深沉对惠娘用情很深,而且本身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会这般,该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安言伸手捏了捏眉心,也跟着犯愁。摊上这样的事情,难怪胖婶看去那么乐观开朗的一个人,面上总是挂着苦涩了,连笑都那般勉强了。
“这事说来真是让人无奈,搁到谁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平在一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是啊,沈沉的父母,沈沉的童年,沈沉的冤屈,他无从诉诸。
白平在一边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想着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突然白平眼前一亮,然后就转过头来,贼兮兮的看了安言一眼。
安言被他这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顿时小心的问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人家深沉心里装着的可是血海深仇和情深意重的纠葛。”
安言自己刚才心里也是想了想,压根什么也没想到。这能想什么办法呢?只能是人家自己想通,自己看开。虽然她口才还好了,但是还没到能够将人家说得放下所有执念的地步。这种事情,去找个把得道高僧来兴许有用。嗯,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安言觉得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将这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