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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鹏慢慢地踱上前,讶异地瞧见他娘手里的头簪,脱口:「娘!」
那头簪并非纯金,是鸣祥她义爹死後,鸣祥带著他走出天水庄。那是他第一次上街,琳琅满目的货品里,他瞧见了这枝便宜的簪子,请鸣祥买下让他送给他娘。
他接过手,小心翼翼地插在他娘的发间,看著那张照著娘容颜的铜镜,他只觉得他娘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就算再老,在他心目中也是没人可比的。
从他娘失踪後到他以为她被山贼掳去,他才真正明白了并不是娘离不开他,从头到尾离不开人的是他!
「小鹏,你一直看著娘,是不是娘又老了?」
「没啦,娘,你笑时多漂亮,比哭的时候好看太多。」一哭简直像是毁容,难怪在山寨里没人敢碰她。「以後别动不动就哭了啦。」
沈非君闻言,转过身用力地抱住他的小身子,感动地泣道:「呜,小鹏难得对娘说好话……娘好想哭喔……呜呜……」
「你已经哭了。」沈小鹏的脸黑了一半。「你放开我啦,我去拿早饭啦!」
「小鹏身上的乳香味好好闻——」
「我十岁了,哪儿来的乳香?又不是婴儿娃娃……啊!娘,你偷袭!」他胀红脸。
「我只是回报嘛,刚才小鹏偷偷亲娘,娘现在亲你……咦咦,是什麽香味?好香呀!」沈非君只觉这香气很熟悉,站起身往门口走去,门一开,托著食盘的丫头 正站在眼前。
「沈夫人,厨房的要我送早饭来。」
「正好,我很饿呢。小鹏,来,跟娘一块吃,呜,娘好高兴你陪娘吃……」她愈闻愈不对劲,一等丫鬟放下桌,她立刻夹了口菜吃,惊讶脱口:「是大云楼的师傅?」
沈小鹏「啊」了一声,赶紧也尝了一口,心知这口味正是大云楼那个既会做点心、也会做菜的师傅。
「他明明被挖去京师了啊!」
「那个……」丫鬟细声说道:「沈夫人,莫公子要奴婢告诉您……」
「莫公子?哪个莫公子?莫不飞,还是莫遥生?」
「是莫遥生公子。就是他请来新厨子的。」
「新厨子?」
「今儿个早上五更天的时刻,新厨子风尘仆仆地来了,听说好像是往京师的官道上被聘请来天水庄的。」虽不解沈非君一脸的讶异,丫鬟仍照实说道:「莫公子要我送早饭时,告诉你几句话。」
「几句话?」她的脑袋乱纷纷的,搞不懂他的用意。他是想讨好她?还是为了其它原因?
千里迢迢将人硬请回来,要花多少工夫跟金钱?
「厨子要走,我请了回来;厨子要变,也得看我身後的金元宝答不答应。」
「啊?」何时,他变得这麽地……俗气?
「人会变,但要怎麽变,由我来主宰。」
「啊?」何时,他变得这样地霸气?
丫鬟红了脸,仍大声说道:「人会变,你的心不变、我的心不变,那为何不能厮守一生?」
沈非君瞪圆了眼,沈小鹏心里复杂得也说不出话来。
「沈夫人,你别误会,方才的话都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对您可没那意思喔,全是莫公子要我转述的。」
「他……他现在还留在庄里?」
丫鬟点点头。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小心地答道:「莫公子说他要留下一阵子。」
这人……到底在想什麽?不怕失望吗?还是沉浸在找著她的喜悦里,所以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变化?他不知个性不合,相处起来有多难受吗?依他那样的脾气,就算气度再大,怎能欣赏像她现在的性子?
沈非君思量一阵,轻声说道:「你下去吧。」
丫鬟暗松了口气,福了福身,走到门口忽地又想起一事,连忙说道:「沈夫人,奴婢忘了一件事……」
「他还有什麽话要转告?」沈非君与沈小鹏同声问道。
「不不,是鸣祥小姐,她问如果下午你没有事情,能不能陪她一块喝个茶?只有你跟她,绝没有旁的人在场打扰。」
第七章
天水庄东面临河,地势微陡,西高东低,庄中建筑全依地势而建。凤鸣祥她义爹在世时,将西边拨给了司徒寿,建筑方式全偏自然;後来凤鸣祥她义爹死了之後,余沧元便在偏西之地建了一座「看景亭」,正卡在司徒寿出园的方向。
从看景亭往上看,可以一窥任何走出西园的人;往下看,微陡的斜坡在春天时一片花海。
花海里,一个小男孩到处钻著,坐在亭里的沈非君看著他忙来忙去好一会儿,讶异道:「小鹏什麽时候喜欢花了?」
「他认为喜欢花这种事是娘们才有的行为。」搭腔的是凤鸣祥。见她仍将目光放在沈小鹏身上,笑道:「小鹏真是你心头的一块肉,就不知道你的心头肉还有没有旁人?」
沈非君将视线转了回来,瞧著凤鸣祥慢吞吞地吃著厨子新作的点心。
「这点心,真好吃。」凤鸣祥叹息:「天水庄虽不缺钱用,要请个厨子也非难事,但沧元一向务实,只要不太难吃,他是不会随意换下咱们庄中的厨子,现在,多亏莫遥生,莫名其妙的,这大雪楼的厨子就变成天水庄的了。」
沈非君望著她,低语:「他的脑袋,是石头。」
「是石头,那才好。」凤鸣祥微笑道:「我听不飞提过,他这个四师兄上山学武,本是为了强健体魄,後来与你相识生情,决意与你共度白首之盟,便以两袋黄金讨价还价,让他师父点头放他下山,对不对?」
沈非君思及当年的回忆,唇边带笑:「他家,是大户人家,他的爹十足的大户性子,以为有钱就是一切。」
「那莫遥生呢?」
「他是天生的侠情,完全不像商人之子,待人极为宽容又给三分情,他也很聪明,不易教人欺骗。」反倒是她,有时冲动了点。
「哦,原来如此啊……」凤鸣祥倾上前,温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沧元对他的评语?」
「余沧元?也对,他也算跟莫遥生相处几日了,应可看出几分性子来。」
「沧元说他——财大气粗。」
沈非君讶异望著凤鸣祥。
後者慢慢地摇著扇子,温声说道:「同是商家,沧元自然会有几分注意。莫遥生在北方,自他爹死後,继承他家所有的生意,将他家族里其他有心要霸位的人全压得死死的,任谁也不敢吭声。沧元听过一些传言,说新任当家财大气粗,不过那是在还未见过莫遥生之前。」
沈非君忍下满腹的疑问,目不转睛地望著她,知她还有下文。
「见过他之後,沧元说他心机深沉,需防。」
「那必是余沧元看错了。」沈非君摇摇头:「他心思缜密,却不深沉,他视金银财宝如身外之物,可有可无,他适合当个侠客——」
「你说的是十年前的莫遥生,还是十年後的莫遥生?」凤鸣祥打断她的话,投下她从未深想过的一句话。
沈非君微微一楞。
凤鸣祥见状,再补上一句,道:「人会变,你会变,难道他就不会变吗?」
这句话如雷炸在她的心里,让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人会变,她不得不变,那麽他呢?
他也变了?
十年来,藏在她心里深处无法见人的温柔男子已经成了不回头的记忆了吗?
「是他……」好不容易嘴唇动了,说出来的话又哑又轻,不得不清了喉咙,才再低语:「是他告诉你的?」
「不,是不飞说的。」凤鸣祥叹了口气:「绣娘,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秘密,我知你心中长久以来一直有个秘密不敢说出来,我却不知是什麽。我也早当你夫婿死了……在我还不知他四师兄就是你相公时,曾听不飞提过他四师兄的事,那一年……是我十三岁左右,而你十六吧?他说,那一年他原要一块下山喝四师兄的喜酒,不料被其他师兄恶意遗弃在山上,其他师兄都去喝了这杯喜酒,亲眼见到了新娘子,唯独他没有。这就是你处处避开风大朋他们,却敢面对不飞的主要原因吧?你这招可绝,存心断得乾乾净净,若是这一回莫遥生没有在大云楼巧遇你,你是不是打算就以寡妇的身分守寡终生?」
「我……」
「娘!」
沈非君回头,看见不知何时跑上来的沈小鹏捧著一把满满的花,几乎盖住了他的小身体。
「娘,这给你!」
「咦咦?」满把的花香扑鼻,沈非君感动得眼眶含泪。「小鹏送我花呢……呜呜,小鹏,这是你从小到大第一次送娘花……娘好感动喔!」
沈小鹏别扭地红了脸,叫道:「我又不是只送你!鸣祥,你也有!」
凤鸣祥瞧他塞给自己一束花,讶笑:「小鹏,你年纪小小,倒开始懂得讨好姑娘家了。」
「鸣祥,你若愿意抛弃莫不飞,等我长大的话,我可以天天送你花。」
「对啊对啊,小鹏说得对,鸣祥,我家的小鹏最可靠了,你看他眉清目秀,将来长大……十五岁就可以成亲了,对不对?啊,鸣祥,你不知我一直梦想我当婆婆、你当我媳妇的,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虽说莫不飞也算不错,可是还是我家小鹏最好,将来是疼妻丈夫,是不是?」
沈小鹏用力点点头。
像被逼婚的凤鸣祥轻笑出声,望著沈小鹏认真的眼,说道:「小鹏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比喜欢你娘还要喜欢吗?」
沈小鹏闻言,一楞。他娘在身後,他要怎麽答?答说虽喜欢呜祥,但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娘啊。
凤鸣祥见他一脸为难,笑道:「小鹏知道我一向与你娘交情很好,就算是婆媳,你娘也不会受欺负,对不对?」
「真的吗?」沈非君吃惊地瞪著他发红的耳根:「小鹏,你是为了娘吗?」
「才没有……啊!」他一时不察,惨遭偷袭,整个小身体被他娘从身後紧紧搂住。这娘,也够厉害,抱著一堆花,还能有空间偷袭他。「娘,不要抱了啦,就是你老当著鸣祥的面抱我,鸣祥才会一直当我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