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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时也无需。哪是客人,难道我是从国外来的吗?”
“嗨哟!你是来团结干部群众?还是来专搞分裂?”金川笑道。
他俩你推我让耍笑了一气,最后还该成毅吃掉他的嘴残子窝头,队长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乐了。
“好好,这就对了,你爱护群众,也得接受群众对你的爱戴喽!”
队长又拿来一个窝头,成毅死活不接,四只手递来递去,只好递在隔壁五保户大娘手里。
晚上,王成毅被安排到村边的一个窑洞院里,和五保户荣大伯同住。院子里,除了荣大伯住的西窑洞,还有一排喂牲口的圈棚在下院东面。王成毅进了院门,首先看到的是荣大伯一明两暗的小三间洞子。窗户上的玻璃虽然只有两块;却也擦得亮光光的。糊着的窗户纸都是白生生的。屋内,墙壁虽然不很白;但四角顶棚上,棱棱壁壁上都干干净净。通过过道;才是荣大伯住的北间。老汉坐在红花毯子上正在抽烟。一床蓝花铺盖上放着天蓝色红底枕头。西墙根放着一个长条桌子,不但新鲜,还一尘不染。上面摆着茶杯、暖瓶,还有一个放红白糖的小瓷罐罐。北墙根的一条长板凳黑黝黝地发光。
“大伯,您还很精神吧?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整齐?”成毅问。
“我可不中用了,这是他,大队长的功劳呀。”
王成毅听了向队长伸出大拇指。
“大伯贵姓?高寿有几?”成毅回头又问老汉。
老汉没答言;只是往炕里边挪动身子;意思是让他们快坐炕暖和暖和。郭金川推了成毅一把,又向他挤挤眼儿说:“少说这些酸溜溜的文言;这就是你的大众化吗?”
王成毅缩了下脖子抓耳挠腮;结巴着更正说:“大伯今年多大岁数了?姓甚?老伴……”
金川抢着介绍老汉的身世:他已80岁,姓荣,是烈士的父亲。妻子去年下世。两个儿子,一个在前方为国捐躯,一个在后方为民献身。
“献身?为什么?”成毅惊问。
“献在煤矿的巨石下。”
他俩沉痛的表情强转为微笑的神态;并围在老人身边坐下来问长问短;关心备至。郭金川给老人倒水、点烟,体贴入微。老汉乐不可支地张合着没牙的嘴凑在王成毅脸前说:“我就叫你小王吧,你也许二十三四吧?”
“二十九岁了。”
“啊!能干能干;我要有造化保住儿子的话;孙子也有你这么大了。”说着,干哽咽没泪。
郭金川怕他又晕了,急急岔开话题高声问:“大伯,大伯,您觉得我对您真好?还是假好?”
“嗨呀!你要是假的话,我早死啦!你,赛过孝子。”他又猛地转身指着墙上的几幅伟人像对成毅说:“还不是那些老人家告诉他这样做的喽。”
郭金川和王成毅看着老人点点头,接着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喂!俊俊哪去了?快给小王收拾一下屋子。”老汉突然打破了沉默。他,指了指南间告诉成毅说下乡的经常住在那边。
洞外响起了脚步声。
“爷爷,就来就来,俺先给您做好晚饭再收拾。”
王成毅一听说给他收拾房子,就急着抢上干活去了。
院子的东边,虽然喂着牲口,但收拾得有头有绪、清洁整齐。王成毅住在这里,对里里外外的卫生工作,更增添了一分力量。
成毅到峡沟村的初次劳动,就是担茅子和粪。他对担担子走山路没锻炼有怯惧感,但情愿吃苦,卖力,好好锻炼一番。这任务,是王成毅主动抢得。他担着担子艰难地行进:下台阶,上陡坡,步小径,迈圪塄。实在得使一大把劲;才能到达和粪的地点。他虽然尝到了这坡坡坑坑;塄塄凹凹走起来实在费劲,但还强着性子想一气到达目的地。那知费力不讨好;“咚当”一下,一个圪塄碰撞了茅桶,茅屎汤冲着他的身体浇来。
看那个好看吧。
王成毅浑身上下,连头脸都没放过。就连紧闭着的嘴,也在“呸呸!呸呸呸!”地吐着茅屎汤。不过,总算没咽到肚里。王成毅成了屎大人,茅屎撒满家户门。乡亲们从四处赶来救的救,帮的帮。中老年都出自内心地着急,不怕脏臭扶他去洗涮。青年小伙子们担土的、扛锹的、拿笤帚的、端灰的,一个个急着清洁场地。惟有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站在远处看热闹。捂着嘴“咯咯”笑,拍着手说凉话。
“哼!丢死人了,快回去当笑(校)长去吧!”
“人家现在是屎(师)长了,连升多级呗。”
姑娘媳妇哄笑着乱嚷嚷。一会儿;又互相取笑。“你不是看见人家好;快去帮他洗洗吧。”
“给他洗?咱还怕他给倔死。成天对咱放冷气;好像短他二斗米。哼!没人愿意给他洗。”
一伙大姑娘小媳妇嘻闹着跑了。
顺风给成毅传来了一阵嘻笑声;使他顿觉羞惭;恨自己出了个大洋相。最气人的是对不起干部群众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戴。他正愣然呆立在路旁一间小屋的水盆前,大队干部派人给他送来衣服和鞋袜。成毅穿起来虽说不合身不合脚,但心里却热呼呼的。
炎热的夏日,红阳从蓝蓝的晴空向大地喷射着火一样的光热。
王成毅和农民们钻在青纱帐里锄苗呀耧玉茭的,经常与姑娘媳妇锄头撞锄头,胳膊碰胳膊。
她们一见他那满头大汗,呼哧呼哧,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赶不上人的着急劲儿,就不由想帮他一把。可是,只能不知不觉地替他多锄一行行一棱棱,还得很快赶在前头离他而去。如若让他发觉了,又会一口气倔出人五里外。
这天,一个小媳妇好心对成毅说:“老师,不要着急,能锄多少就锄多少吧,又不给您分任务。”
“分吧分吧!为啥不给我分?我才不怕嘞。”成毅傲声傲气地说。
“咦!不怕?如果给您分了;您连夜干也完成不了。就现在这点营生;也是我们帮着您哩,要不,您努断红筋也白搭。”
“谁用你们替我?快走快走!”
人家真得锄着自己的走了,他也真的落了后了。
顺风给他送来了她们的说笑声和诅咒声:“哼!傻瓜,封建脑袋,一见女人就低头;嘴上能拴八条牛。嗨!好像是个绣妮;还怕咱们抢他走!”
“呸!谁要他这个呆子嘞?咱们帮助他是关心他,敢是爱见他?唉!人人说助人为乐,咱们反而助人苦恼。”
成毅听着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在农村,虽然应该检点自己,多疏远女性闲话少,可是,应该相信农家女子为人的真诚老实和纯洁的心灵。他,觉得愧对她们,不由懊悔地仰面吐了口气。
“老师,您累了吧?”
成毅猛回头看时;从背后赶上一个身单力薄的娇女。他听听她的呼喘;再看看她汗流浃背的样子,不由注视一番,并伸过锄头替她锄了半行行。
哈哈哈哈……
接着,几块小土圪垃落在他俩跟前。
王成毅听到了动静,又瞧见这位姑娘乌黑的长辫子,虽然被庄稼枝叶撕乱,反而蓬松得更好看。杏壳眼;小嘴巴,两个酒窝使她总是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芙蓉脸儿;与文星有相似之处。成毅仔细瞅之;不由打了个冷战;自语:“快走!这地方不是呆的……”他不说黑白扛起锄头就往男人堆里挤去。
“老师,您为什么不愿吃偏饭?那一片地好锄哪,是队长专照顾您在那儿的。”
“那,那儿不能锄……”成毅结结巴巴。
小青年“啊”了一声说:“不能锄?怎……”
“不,不是不能,是我愿意和你们到这边来。”成毅急解释。
小青年仍瞪着一双圆眼疑惑不解。成毅怕他追问,躲他几步远,圪蹴在地下故作修理锄头。
“怎么?锄坏了?”队长走来问成毅。
成毅摇摇头给了队长个眼色说:“那儿娃娃女人的,我到你们这儿来吧。”
队长会意地大笑起来。说他有点过敏了,这怕什么?乡间的青年男女还在一起抱跌哩!越是这样越没事。越是那样躲躲搡搡扭扭捏捏地才越会引逗起男女的情感呢。
王成毅点点头,虽然默认说的有道理,但是总感到自己的身份既不能逗耍抱跌,更不能采取躲避的办法,应该对她们大方处事才对,才合乎人情。
之后,成毅也常和半边天即女人,乐天乐地得笑谈风生,互相关心备至。但他的脚跟站得更稳;步伐更加坚定;人们送他个美名叫“爱民仙子。”
“嗄咋咋,轰隆隆”几声雷响,顿时大雨来临。虽然进入秋季,却如同盛夏的气侯。
在山上山沟割蒿子的男女,扛起大捆的蒿子就往回跑。
雷雨无情,一阵急流满山坡,泥泞至半腿。
王成毅今天正好也与青年们同劳动。他一肩扛蒿子,一手拿镰刀,一步一滑地行进在山坡上。哪知脚下的小石子让他登上了降落伞。
一瞬间,他变成个大泥鳅落在沟底,一块石头砸了右脚,镰刀栽下来正准左脚。双脚,刹那间鲜血四溅。
走在人群最后的保健员俊俊,一眼看见成毅骨碌碌摔下崖,就急着从山坡上往下出溜。当她瞧见他的鲜血染红了一坑水,吓得她一阵昏晕,靠住一棵小树定了定神;立刻把头上的纱巾取下来;飞也似地跑到成毅面前,要给他包扎。
“不用,不用,你快走吧,快走!”
俊俊近他不得,离他不忍,只好双臂垂下,直挺挺地呆站在对面,手里沙巾的一角在泥水里漂摇。
几分钟过去了。
他俩还呻吟的呻吟,愣傻的愣傻,各人都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俊俊开了口:“老师,让我包扎吧,就医哪能管男女?”说着,抢过成毅的一只脚边包扎边说:“嗨!快点!血流成这样子了;还顾得上摆酸劲儿。”
成毅没法推辞,只好闭上眼,咧着嘴,一声不吭。俊俊看看一块纱巾不够用,立刻又扯下白内衣襟一条。
“老师,来,我背你走。”俊俊笑笑说。
成毅死活不。
“那么,我就当你的拐棍吧,快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