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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老道闭了眼,搁在桌上的双手却蓦然紧握成拳,“这一出手,当真是无人料到,小夫妻原本正高高兴兴地备好了满月酒席,打算邀我们前去,谁知迎来的却是这致命的打击。长久以来的好言规劝则是无法打动昔日的族长,大长老一派已是完全失去了耐心,瞧见这连孩子都生了出来,更是火冒三丈。连夜带了人上门质问,一言不合终是大打出手,饶是阿卿刚生完子嗣,这身手也不是吹擂出来的,偕同顾清尘和孩子一家三口竟是生生从数十人中逃了出来。”
听到此处,坐在软榻边的言擎不免有一丝诧异,直到现在方才明白了自家师伯先前所说的以一人之力击退一派是何等的实力。
“然而,阿卿毕竟是人单力薄,即使身负绝学也顶不住数十人的轮番攻击,更可况身边还带了顾清尘和刚满月的孩子。所以即使是逃出了家中,也仍是被追赶而来的大长老一派围堵在了悬崖前。”
天风话音一顿,歇了口气后方才道,“许是出于在场之人较多,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大长老在围堵之后,仍是给了巫卿最后一次机会,要求她只要现下放弃反抗跟随他们回去,并且此生再不踏出巫族领地一步,孩子也要一同交由族内之人处置,便可以放过顾清尘一条生路。然而大长老当真是估错了两人的性子,阿卿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离开的条件,当下与顾清尘二人相视一笑,竟是抱紧了孩子径直从悬崖上一齐跳了下去……”
“那孩子呢?他们还活着么?师伯你和我娘不是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听的老道那一句跳了下去,言擎顿时一阵揪心,连声问道。
脸上有一丝懊悔之色划过,灰蓝布袍的老道紧握的双拳松了松,终是叹气答道,“我和秋秋二人早在大半年前,见得大长老一派并未动手后因故离去,然而却在准备动身赴孩子的满月酒席之际,突然接收到了两夫妻跳崖身亡的消息。大惊之下,立刻赶往他们原先的住处,现场早已是一片狼藉,震怒之余再来到两人所坠落的那个断崖,不得不接受他们已然逝去的这个事实。当时已是入冬的季节,莫说那断崖的高度,就连山下的冰层都足有数尺厚,两人这般跳下去,定当是……”
不知为何,言擎深觉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屏息以待老道接下来的话语。
果不其然,老道话锋一转,“一脸询问了附近数户知晓地貌的人家,即使是深明两人存活的几率不大,我和秋秋仍是决定找好路线,下断崖一探个究竟。然而就当我们千辛万苦抵达了断崖底部后,却是遍地都无法寻到二人的踪迹,最终竟是在一处岩洞中发现了那个被棉布裹得紧紧地孩子,想来定是阿卿跳崖之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使的居住在崖底那头母熊照料了孩子两天一夜。于是,我和秋秋二人终是商定,将这孩子带了回来,正巧同年三月,秋秋怀了身孕,这个女娃交由她抚养,随了夫家的姓氏取名为小情……”
待到听的女娃之时,靠坐在床榻边的少年已是身子一僵,听清了小情二字后,更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言小情?”
就在此时,灰蓝布袍的老道转过了身子,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被抱回来的孩子正是小擎你。”
脑中顿时犹如火光迸射,纷乱的回忆和零散的疑点奔涌而至,为什么爹娘会因为一个老道而让她改了性别,还有那人对她所说的并非亲兄弟,一切的一切终是因为这一句而有了答案……
宛若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了几下,少年紧抿着绯色的唇瓣,声音极静地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
不是没有想过她的反应,或许会不信,难过和质疑,却没料到会是这般的冷静,天风略微一怔,随即道,“并非是想瞒着你,而是接下来的许多事情,让我们不得不去保护你。其实下崖寻找的并不仅仅是我和秋秋二人,大长老那一派也是从未料想过巫卿会被逼的偕同一家三口直接来了个跳崖。本想就此放过此事,待到回去后却惊觉,族长的传承必须由本人从法阵中取得世代遗留的印信交付,巫卿这一跳真可谓是断了巫族的后路。并且据传,这个阵法乃是上古奇阵,不可硬破,想要抵达阵眼取出印信还需要族长的鲜血。于是,不死心的大长老一干人等便再次来到断崖下,苦苦搜寻,将其翻了个底朝天。”
“所以你和我娘便因此事从今往后退隐江湖?”那些零零碎碎的蛛丝马迹终是拼凑成图,言擎哦不,此时该称之为言小情抬眼道。
灰蓝布袍的老道点了点头,“不错,实际上当年阿卿跳崖之际,仍是留了一手,对着在场之人下了咒,令其今生都不得再踏入中原半步。当年这件事我和秋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加上后来大长老这数年间仍是未曾死心的到处寻找,唯有退隐才能避过此祸,却是没想到如今还是被……”
“巫梦便是那巫族之人吧?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端阳节那日的赛龙舟之时,他们便有了行动?完后那夜的大火其实是你们将计就计的所为,但是师伯为何今夜就肯将事情告诉了我呢?”一点一滴的线路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言小情缓缓的启唇问道。
闻言,天风犹豫了下,终是决定摊开一切,“这些都没错,不过小情你要相信,无论是谁,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尽管当年大长老一派得知阿卿的孩子是个女娃,却由于年代的问题无法确定,所以秋秋和言老头才会将你当做儿子抚养。并且为了掩护你,他们还在大儿子的身上刺了朵同你一模一样的胎记。”
“你说的可是我背后的那枚红色的花型胎记?”坐在床榻边的少年半捂着肩上的位置,瞠目道。
灰蓝布袍的老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许是加上秋秋两夫妻的这般掩饰,惟墨小子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巫族的消息,居然以为自己才是巫卿真正的孩子,再加上这巫梦的出现不得不说是一个异数,两人终是决定联手合作。”
合作?蓦地想起那个一身桃红纱裙的娇俏少女说过的我和你大哥好事也将近了,即使知道此时不该提起,言小情终是忍不住道,“巫梦要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她也也想向那女山贼一般,抢了人回去做压寨相公?不是说巫族内部不许与外人通婚联姻?”
听的这一连串的问句,天风先是好一阵的目瞪口呆,待到回过神后终是拍着桌面,喷笑出声,“你的生身父母不也是破了这个例外?”
言小情顿时被呛的噤了声,只一双搁在锦被外微颤的手臂泄露了她此时极为不稳的心绪。
看的某个小笨蛋终于开了窍,再联想到那只远在数里外的小狐狸似笑非笑的模样,灰蓝布袍的老道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嘴,摆了摆手道,“小情乖,师伯是开玩笑的,那巫梦哪里配的上我们的墨小子,她要的不过是夺权罢了。”
“夺权?”靠坐在床榻边的少年终是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好奇道。
提起巫梦,天风不由得颇为感慨道,“正是如此,这丫头倒也是个不肯屈居人下的主,先不说她是即将接任族长的内定人选,对大长老一派包揽族中事务和大权也是不满已久。也不清楚她是从何得知当年这巫清一事,竟是顺藤摸瓜的先找上了墨小子,两人一拍即合。”
“可是,开启阵眼取出印信不是得由巫卿的血脉,大哥他……”听到此处,言小情难免奇怪地问道。
老道摇了摇头,“说起这事,真的可以算是个乌龙了。我也不知秋秋是如何想的,保护你的确没有错,但是直至现在墨小子也并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巫族之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呢?他已经跟着巫梦走了啊!”闻言,坐在床榻边的少年立刻激动的起了身,质问道。
天风连连安抚状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我的小祖宗,你可先别急,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将事情告知你的原因了。”说罢,他顿了顿,随即一脸严肃地道,“墨小子此行乃是深入巫族内部,极为凶险,想必今晚那些小家伙的热情你也亲自体会了。秋秋和阿卿虽是姐妹情深,宁愿一世护着你在羽翼之下,我却无法认同这种观点。小情,此事关乎的不仅仅是你一人,所以师伯希望你能勇敢的站出来面对,而不是永远的逃避着现实!”
一想到那人临走之前饱含深意的搭救二字,还有他所要面临的危险,伫立在原地的少年不由得咬紧了下唇,眸中的目光坚定而清澈,“师伯,请告诉我巫族所在的位置,我想要赶在他们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小情有这个想法,师伯的确是很欣慰,不过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我接下来要交代你的特训。”在少年看不见的那一丛浓密的络腮胡子之下,某个猥琐的老道勾起了一道极为诡异的弧度。
素白单衣的少年蹙了蹙眉道,“可是特训的话来得及么?”
天风老道眨了眨眼,噙笑道,“莫急莫急,师伯我可是有近道和秘诀的,只要小情你承受的来这特训。”
“无论是怎样的特训,我都可以接受!”
“这就好办了……”
言惟墨,这一次就换我来保护你……
所谓的特训,仅仅三月,不过是刷新般的挑战着言擎所能承受的底线。
当她听见那个灰蓝布袍的老道很是兴奋的如数家珍道,‘巫蛊,说穿了也不过是咒术和毒蛊的结合而已,又怎么能比得上中原武林渊源流传的毒术’便已是预见到接下来的内容有多惊悚了。
在经历过干尸,毒虫,蛊王,各类稀奇古怪的毒药之后,从那个特训的“小黑屋”爬出的言二少,终是体会到了当时曲项歌和弘曳所说的心境,某个猥琐老道当真是变态的厉害,这师兄弟两饱经摧残数年居然还没崩溃?
第四日后的清晨,仍旧是一身灰蓝布袍的老道此刻正牵着两匹黝黑的骏马漫步至少年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