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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方丈室,她就刻不容缓抢在自己面前,快步急行,恨不得一下飞到前进大殿上来。
上官平的人品,确是千中挑一之选,妹于眼光倒是不错。祝茜茜回头望着大哥,娇嗔道:
“大哥,你又不是秀才,干吗一步三摇,走得真慢。”
祝士谔含笑道:“这可不是我走得慢,该是妹子走得快了。”
祝茜茜粉脸不禁飞红,举手掠掠鬓发,说道:“在爹面前,你走几步规行炬步,好让爹
夸奖你少年老成,出来了这样慢吞吞的,讨厌死啦!”
祝士谔笑道:“所以爹要骂你像一匹没缰的野马,说要给你找一条缰绳……”
祝茜茜被他说得粉脸更红,娇急的跺跺脚道:“大哥,你又乱嚼舌根,我不来啦!”回
身朝上官平问道:“上官兄,方才你在和谁说话呢?”
“别老人家。”上官平随着话声,回头看去,刚才还坐在石阶上的别老人家已经不见,
敢情祝茜茜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祝茜茜眨着眼睛,问道:“别老人家是谁呢?”
上官平道:“贤兄妹没来之前,住在庙里的,只有在下和别老人家两人,他是一位上了
年纪的老人家,待会吃晚餐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他了。”
正说之间,法空匆匆走来,合掌道:“小僧领祝施主两位去看看客房,两位请随小僧
来。”
祝茜茜回眸问道:“上官兄,你住在那里呢?”
这话,是要上官平和她一起去了,姑娘家自然不好意思明说。
祝士谔知道妹子的心意就接着道:“上官兄如果没事,就和我们一同去看看客房如何?”
上官平道:“贤兄妹刚来,在下自当奉陪。”
三人由法空走前面,来至客舍,法空推开上官平隔壁的一道房门,说道:“上官施主就
住在隔壁一间房中,祝施主看看这一间房如何?”
祝士谔点头笑道:“太好了,和上官兄住在一起,就不会岑寂了。”
祝茜茜问道:“大师父,我呢?住在那里?”
法空道:“女施主的客房,还在后面。”
祝茜茜道:“这里不是有很多房间空着么?”
法空合掌道:“回女施主,这里是男客舍,女客舍还在后面,也有两排房舍,和男客舍
中间隔着一道墙,要从方才进来的长廊折向后面,另有一道门进去。”
祝茜茜道:“那有这么麻烦?叫我一个人住到后面去?”
法空合十道:“这是敝庙的规炬,也是男女有别之意。”
祝茜茜道:“大哥,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我住的房间?”
法空又道:“女施主原谅,女客舍中,男客止步,小僧也只能陪女施主到门口,里面另
有一位老婆婆打扫管理,她会领女施主去看房间的。本来这里男客舍,女客也应该止步的,
因为目前只有上官施主和一位别老施主住着,女施主和祝施主又是兄妹,才破例让女施主进
来的。”
祝茜茜道:“你们庙里规矩真多。”
法空双手合十,陪笑道:“天下各大丛林,凡是设有客房的,都是如此。”
“好吧!”祝茜茜道:“那就麻烦大师父,领我去看看了。”
法空合十道:“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祝茜茜跟着法空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大哥、上官兄,我去去就来。”
口口 口口 口口
上官平紧记着茅棚中那人说的话,一半也为了好奇心所驱使,二更不到,他悄悄起床,
推开东首窗户,穿窗而出,就长身掠起,越墙而出,施展轻功,来至云步桥北首一片松林之
中,循着石径行去。
他因茅棚中那人敌友未明,一路上功凝百穴,耳目并用,暗自戒备,快走近茅棚,只见
茅棚前面的一片空地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宽大长衫的人,因为他面向茅棚,看到的
只是他的背影,不觉脚下一停,心中忖道:“这人大概就是约自己前来的那人了。”
正待走出林去,询问他约自己前来,有何见敦?但继而一想:“此人敌友未分,不如先
看看他站在茅棚前面做些什么?”心中想着,就悄悄闪到一棵松树后面,隐住身子,凝目看
去。
今晚月色蒙胧,松林间更是树影迷离,但上官平自幼随师学艺,目能夜视,和对方相距,
虽有七八丈距离,还能看得清楚。
只见那人手中执着一根树枝,抱元守一,凝立不动。他虽然不动,但上官平已可看出对
方这一姿势,正是师门练剑的起手式——“紫气东来”,照说应该面向东方,剑竖胸前,向
朝霞吐纳剑气,然后徐徐发剑。
“原来他在练剑。”上官平心念方动,那人身形已动,一剑缓缓递出,剑势乍展,身形
又随着盘转,又是一剑斜划而出。
这剑势,上官平一看就知,那不是师父传给白己的“南天十八剑”?
他练了十年剑法,自然十分熟悉,心中暗道:“这人果然和自己师门大有渊源!”
对方剑势已经展开,他就不好出声招呼,就是要出声招呼,也得等他把这趟剑法练完之
后。上官平此时敌意已去,就静静的看他练剑。
他这一静下心来,才发现那人剑上造诣十分精纯,自己练剑十年,同样一套“南天十八
剑”,从他手上使出,居然轻灵威猛,兼而有之,每一招式的精微之处,都是自己所无法体
会的奇奥变化,自己所想像不到的精妙诀要,都从他剑(松枝)上发挥无遗,一目了然,一
时看得上官平如醉如痴,默默记忆,心领神会。
“南天十八剑”,一共只有十八个剑式,那人演练到最后一剑,眼看即将练完,上官平
耳中忽然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喝道:“这是最后一式‘一剑小天下’,看仔细了!”
“南天十八剑”顾名思义,自然只有十八式剑法:但这人却说还有最后一式,那不成了
十九剑么?
上官平耳中听到这缕极细的喝声,那人手中松枝已经展开,他使得十分缓慢,似是有意
使给上官平看的。
上官平听到他的喝声,已知这人一定是本门前辈无疑,这一机会,岂肯放过?赶紧双目
凝注,以手代剑,跟着那人松枝划出的移动变化式样,依样画葫芦的比划。
这一剑粗看起来,只是人随剑转,长剑只在身外划了一个圆圈,剑式十分简单;但在这
一剑划出之间,却含蕴了博大精深的剑术原理,有凌厉猛攻,也有严密防守,真有剑势一出,
攻守兼顾的绝世奇学。
上官平人本聪明,对本门“南天十八剑”,苦练了十年,这一招“一剑小天下”,既是
继“南天十八剑”之后的一招剑法,自有其脉络可循之处。
那人敢情也怕上官平记不住,演完之后,又重复的演练两次,上官平也一心一意的跟着
他练了三遍。那人练完第三遍,忽然把手中松枝朝地上一掷,口中发出一声长笑,突然腾空
而起!
东方玉《一剑小天下》
第 三 章 痴情女子
上官平看他要走,急忙从树后掠出,口中叫道:“老前辈请留步……”等他掠出,但听
笑声已杳,人影已渺,空山寂寂,惟余松涛!仰首向空,月色朦胧,流云如絮,那里还有那
人的影踪?
这人会是谁呢?莫非他就是师父要自己远来找寻的快活三?
对了,大概这一招“一剑小天下”,本门之中,只有快活三才会,师父临终要自己来找
快活三,也就是希望快活三把这一招剑法传给自己。
这一点,也许早巳得到快活三的同意,所以昨晚他留下字条,要自己到茅棚里来,同时,
他也要试试自己,是不是本门弟子?会不会有人假冒,才出手相试。
因为本门“风雷掌”,只有本门“一拳石”才能挡得住,自己使出“一拳石”,就可证
实无误,所以约自己今晚二更前来,把“一剑小天下”传授给自己。
只是他既是本门前辈,又传授了自己剑法,何以不肯和自己见面呢?
他站立当场,想了一会,觉得这招剑法,自己不过初学乍练,万一忘了,岂不辜负了这
位老前辈的一片苦心?当下俯身拾起松枝,就在当地依式练习起来。
剑法虽然只是一招,但练习起来,却总是有些小地方未能尽如人意,而这些小地方,却
正是剑法的变化精致之处,往往毫厘之差,下面的变化就全走样了。
这样小心翼翼,细心揣摩,把它慢慢的改正过来,一直练到百遍之后,才能把身法步法
和剑法合而为一,也逐渐的领悟出其中变化的精微之处,使出来也渐中规矩了!
正在练到心领神会之际,突听林间有人轻“咦”了一声。
上官平耳朵何等敏锐,这一声虽轻;但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听来自然特别清楚。剑势
一收,立即一个轻旋,朝身后林中喝道:“什么人?”
松林间白影一闪,飞快的迎着奔出一个白衣少女,一脸惊喜的道:“上官平,果然是
你!”
她好像遇上了亲人一般,一直奔到上官平身前,几乎就要扑入他的怀里。
上官平看清奔过来的正是自己初上山时遇见的那个白衣姑娘冷雪芬。他虽然只和她见过
一面,但她的一颦一笑,不时的会从脑海中浮现,心里也常常会生出怀念的怅触,此刻竟然
会在这里遇上她,心头不觉大喜,急忙丢去手中松枝,叫道:“冷姑娘,会是你!”
冷雪芬奔到他面前,心里纵然想一下扑入他怀里去,但她总是姑娘家,没有见面的时候,
心里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也暗暗叫他平哥,见了面,反而有些羞人答答,赶忙刹住身子,粉
脸一阵热烘烘的烧红,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他,幽幽的道:“这真是吉人天相,你没
有掉下云步桥去,你的伤势好得这么快?是什么人给你治好的呢?”
她一连串问出几句话来,听得上官平一头雾水,几乎无从回答,看着冷雪芬问道:“姑
娘说在下没掉下云步桥,在下几时掉下云步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