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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计算过,我们目前的武器恐怕只能支持一场类似野狐口这样规模的战斗,否则,我们的武器优势将荡然无存。”
云峥笑道:“朝中兖兖诸公如果看到我们是这样的局面。恐怕会非常的高兴,毕竟这已经证明了如今的大宋军队离开后勤,战力至少会损耗六成!”
陈琳也苦笑着道:“军队本身的实力加强,而对名将的倚赖在减少,如此一来,文人统军就不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笑话了,只要参谋将军合格,将士合格。不管是谁来统军打仗都不会太差的。”
云峥嘿嘿一笑瞅着陈琳道:“你说的这些道理的基础就是我大宋的武器装备远远超过周围的邻国的前提下才可行。
战争说到底是人与人的较量,实力与实力的抗衡。一旦辽国和西夏在装备上有了新的突破,在相同的条件下,一个久经战阵的将军统军无论如何都要比只会纸上谈兵的儒者强的多。
所以说,枢密使可以是文官,我这个兵部尚书也可以是文官,甚至左右侍郎也可以成为文官。
唯一不能被文官代替的就是亲自领兵上阵的军官。文官可以制定军事目标和军事目的,如果想要实现这些军事目的,必须是职业武官出马,否则一定会出现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的事情。”
陈琳听得连连点头,这些天在军中。他虽然无法理解大兵团作战,但是却已经不是那个对军队一无所知的宦官了。
云峥和陈琳相处的很是愉快,军人吗,只要在一起参与过战斗之后,立刻就会多一份认同感,更何况陈琳从进入京西军开始,从没有蛮横的干涉过云峥的指挥,他把自己监军的权力一次都没有使用过。
这就是云峥所希望看到的,在雁门关的时候,京西军被朝廷弄得分出好多个派系,就像那些文人群体一样,每一个派系都有自己的立场,如今,通过激烈的战斗之后,云峥重新将京西军打造成了铁板一块。
清朗的日子里北风呼啸,寒流带走了战场的喧嚣,也将战场的冷酷和杀伐带去了远方。
汇集在凹地处的鲜血如今被冻成了红的有些妖艳的冰块,至于落在沙地上的血渍已经褪去了那层艳色,黑漆漆的像补丁一样缀在北国荒凉的戈壁上。
赵祯从梦中悠悠的醒来,习惯性地瞅着北方,虽然前面有厚实的帷幕和坚固的墙壁,甚至有连绵的群山阻隔,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一切,笔直的落在刚刚停止战斗的西京城上。
“我做梦了,梦见我国将士正在呐喊着浴血攀登城垣,漫天都是密集的箭雨和石块,哦,还有火药弹,每一颗火药弹炸开,都有辽人从城头栽下来,那里的战火已经熊熊燃起……
朕看到了云峥,他已经化身吊睛白额猛虎一次次的冲击辽人的城关,而陈琳,呵呵,竟然是一只癞痢皮老狗,自己没本事攻击,就站在猛虎的后面狂吠……呵呵,看样子西京城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
邹同流着泪努力地将皇帝的意思完整的翻译出来,即便是日夜守卫在皇宫里的庞籍,如今也双目湿润。
颤声道:“陛下,您说的很对,云峥就是一头吃人的猛虎,有他在西京,这座城池必定会被攻克!萧打虎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赵祯骷髅一般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潮红,瞅着邹同眨巴了几下眼睛。
邹同立刻跪地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正是北风肆虐的时候,您刚刚睡醒,身子潮热,万万不能打开北窗。”
庞籍纳闷的问道:“陛下因何一定要打开北窗?”
邹同小声的道:“陛下这几日在天气好的时候总会命老奴打开北窗,说是要闻闻来自北方的血腥气!”
“此事不得再为!”庞籍疾声厉色的训斥了一遍邹同之后就温言对赵祯道:“陛下,我大宋自从豢养了猎鹰之后,千里传讯不过是呼吸间的事情,如果西京之战已然结束,云峥一定会放飞猎鹰将胜负消息递送雁门关,然后由雁门关再用猎鹰送回东京,这样的传讯如今只需一日夜即刻,陈琳的详细奏报也会在五日之后抵达,您万万不可触情生情,做出伤害龙体的事情来。”
赵祯的眼中满是笑意,邹同接到了皇帝的指使如今对皇帝心思极为熟悉的他张嘴道:“朕需要给自己一个盼头,否则没有力气熬过新的一天。
朕有感觉,云峥的讯息快到了,不会错的,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朕。”
邹同的话音刚落,五凤楼上的钟鼓齐鸣,宦官尖厉的嗓音唱名之声就已经传了进来——“枢密使韩琦觐见!”
庞籍吃惊的瞅了一眼皇帝,五凤楼钟鼓平日里只是用来报时之用,乃是煌煌国器,除非国家有大喜事或者大警讯才会在不是报时时间奏响,警讯声急促而惶急,喜事声从容而宏大。
现在听到的钟鼓声正是不急不缓的宏大之音,或许是心情的缘故,就连庞籍这般老成持重之人都能听出一丝喜悦之音来。
皇帝的额头上青筋暴跳,很显然不是出于愤怒而是因为激动,眼睛死死地瞪着邹同,邹同从小凳子上跳起来,连声道:“快传,快传,陛下召见枢密使韩琦!”
走的太急,不小心被袍子拌了一个跟头,趴在地上依旧伸着胳膊催促宦官赶紧去吧韩琦请进来。
守卫在皇帝身边的太医院的院正赶紧握住皇帝的脉门,另外一个太医用手梳理皇帝的头颈,免得皇帝热血上头。
庞籍也不由得站起身,扶在粗大的火龙柱子上朝邹同怒吼:“从大庆殿到这里足足有一里地,难道要陛下苦等不成?这时候你不用御马将韩琦接进来更待何时?”
邹同更是连踹带打的将宫殿里的宦官轰了出去,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韩琦接进寝宫。
赵祯见邹同已经去办事了,在太医的按摩之下,暴起的青筋慢慢地平复了,眼中重新有了笑意。
韩琦进宫的时候几乎是用跑的,不过这家伙即便是在疾走也能保持自己雍容的姿态,跟在他身后的邹同就连跑带跳的像一只猴子。
才走进大殿,韩琦就高声道:“启奏陛下,云峥克西京!”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赵祯和庞籍还是觉得心头一块巨石落地了,邹同不等把气喘匀就连忙代替皇帝问道:“杀敌几何?自损几何?”
韩琦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条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将军云峥西京一战阵斩萧打虎,斩首十万余级,即便是逃遁进荒原的辽人,因为没有粮食能活着回中京道的人百不余一。”
庞籍诧异的问道:“战绩何以如此卓异?”
韩琦笑着摇头道:“下官不知,不过这道急讯上面有大将军云峥,监军使陈琳,转运使王安石的印鉴料来不虚!”
赵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格外的舒坦,只有邹同才能从皇帝抖动的嘴唇以及潮红的眼窝中读懂那几个字——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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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扫兴的陆轻盈
皇帝坚持要大宴群臣,大赦天下,减免蜀中钱粮,给豆沙县的豆沙寨免去十年赋税和劳役,庞籍这个当宰相的只能照办。
不过就像往常一样,皇帝的恩赐旨意下来之后自然会有一个很大的折扣,其中最主要的一条,给成都府减免钱粮的皇命从宰相中枢文书里神奇的消失了,结果减免钱粮的只有豆沙县的豆沙寨。
不仅负责审核皇帝旨意是否有误的皇后神奇的没有看见吗,就连充当皇帝口舌耳目的邹同好像也没有发现,所以也就被御史台理所当然的给忽视掉了。
功必赏赐,却不必太厚,太厚则会滋生骄矜之气,当然也不可太薄,太薄就会伤害士气。
如今云峥个人任何赏赐都无所谓,什么样的赏赐也比不上一个王爵,这是人臣的终极功业。
重赏主帅而轻慢军卒,上下必定离心,重赏军卒轻慢主帅却会让军卒心中为主帅鸣不平。
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理活动,而庞籍这些人都是操弄人心的高手。
军队处理完毕了,剩下的自然就是普天同庆,龙钟凤鼓的敲响之后国家必然大庆。
于是,刚刚过完上元节的东京汴梁人欣喜地发现他们又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可以继续盛装过节日了。
没有那一个地方的人比东京人更加的喜欢聚成一堆庆祝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仇垲刚刚睡了一个花门大家,都可以将河面用小型的花船铺满,两尺长的花船上载着一盏琉璃灯,晚上点亮之后,东京城里的永河宛如银河一般。
灯火熄灭之后就由人取走,于是东京城就有了无赖子落水三千的大笑话。
西京大战胜利的消息传遍了全城。每个人都认为这是大宋百年不遇的大喜事,庆祝就变成了必然。
但是主导庆祝的不是大宋枢密院,而是谁都想不到的一个部门——内侍监!
由阴人来主持大宋最阳刚的庆典,这样的庆典陆轻盈是一定不去的,即便皇后已经派了三波内侍来敦请,陆轻盈依旧不去!
“我夫君乃是堂堂男子汉。与妾身已经共同诞育了一子一女,雄鸡凫雌之事已让妾身视为畏途。夫郎的雄风也不止表现在闺房之内,如今阵斩萧打虎更是将雄风传扬于戈壁大漠之外,猛虎一啸四海皆惊。
如此男儿的丰功伟绩本应四海颂扬振我国威,即便是没有《万舞》也该有持戈之士共颂《易水》。
而今,满城尽是雌声,闻之让人筋骨皆酥,豪雄之气尽数夭折于妇人脐下三寸。
铁板铜琶击筑敲缶之士何在?易水之滨满座白衣何在?难道大宋除我夫郎之外再无英武男儿?如此煌煌大典尽遣寺人操持所为何事?
如果找不出一位堪称雄壮之辈,陆轻盈不敢敝帚自珍。身上还遗存几分我夫郎的男儿之气,当自请之!”
此言一出东京哗然……
曹皇后面色如铁!
庞籍闻言掩面而走。
欧阳修一言不发闭门不出。
唯有韩琦大笑三声,在家中敲鼓自娱自乐。
“悍妇!泼妇!不知羞耻!”
蓝蓝亲眼看见曹皇后在大殿上破口大骂陆轻盈,心中却极为高兴,这是云家第一次正面皇后的权威,连她都没有想到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