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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梅氏乃是总角之交,青梅竹马,十三岁定亲,十六岁成亲,三媒六证样样不缺,拜过天地,敬过高堂,是真正的结发夫妻,何来偷人一说?”
云二点点头道:“你说这些话比信王说的更加可信,富贵人家无耻起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底线,等一会你不要说话,我去帮你问梅氏和你儿子的下落。”
眼看着小船驶出了水道,云二把注意力放在猴子一样乱蹦乱跳的狄咏身上,小声的叮嘱了一下皮匠。
皮匠会意的走开,云二换上一张大大的笑脸,不等船靠到码头上就从船上窜了出去,一把抱住狄咏,两人拥抱着转着圈子大笑。
笑完之后两人尴尬的松开,狄咏笑道:“你在船上干什么呢,我大声呼唤你都听不见。”
云二脱掉身上的白皮裘随手扔给跟上来的大伙计道:“没办法,我是见猎心喜啊,眼看你把守的这座沙门岛门禁森严,不由得就胡思乱想怎么才能破门而出!”
狄咏大笑道:“我们还真是兄弟,知道不,我刚刚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这事,结果,仔细衡量之后发现不可能。
沙门岛四面环海,其中三面都是七十丈高的悬崖,我试探过,悬崖的岩石上长满了青苔滑不留手,根本就无法攀登。”
云二笑道:“不是还有一面吗?我走那一面不就成了?老子有火药弹,可劲的砸就是了。”
狄咏大笑道:“我们先去喝酒,酒喝好了我带你去沙门岛上最漂亮的海滩钓鱼,然后你就知道最后一面比其余三面还要难以逃跑了。”
云二见狄咏拖着自己大步流星的往水寨走,连忙止住道:“先不忙着喝酒,我来沙门岛有事情,我要提走两个人成不成?”
狄咏笑道:“你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不是提那几个皇族要犯其余的随便你提就是了,了不起我上报一个急病死亡也就是了。”
云二道:“一个妇人,一个半大的小子,至于你说的皇族要犯就让他的骨头烂在岛上算了,反正早就享受过了。”
狄咏喊过来一个管营,吩咐了两声,就让他带着大伙计个皮匠去岛上找人,自己和云二笑嘻嘻的去狄咏的住处喝酒。
ps:第一章
第四十三章老囚
云二来到狄咏的住处,先是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对狄咏道:“你老婆呢?”
狄咏奇怪的道:“她自然在东京!”
云二鄙夷的嗤了一声,就踏进大厅的大门,见里面铺着防潮的木板,木板上有厚厚的毛毡,就甩掉自己的鞋子,找了一个最舒服的靠枕半躺在上面,悠悠的道:“簪花郡主是你老婆,你既然要在沙门岛上干五年的狱卒,干嘛不把她一起接过来?五年时间够你生三四个娃娃的。”
狄咏也和云二一个模样甩掉鞋子坐在对面,抽抽鼻子从桌子上取过一小坛子酒扔给云二,自己拍开一坛子酒大大的喝了一口道:“我是襟抱未曾开,这时候生什么娃娃。
倒是你已经有一个男丁问世了,怎么样?做人家爹爹的感觉如何?如果感觉不错,我就把簪花接过来也生两个玩玩。”
云二喝了口酒沉思了一下道:“很难形容,这种感觉非常微妙,我现在总觉得我好像有了分身之术,一个在海上飘泊,一个在豆沙关吃奶,另外,我好像不再畏惧大海了,总觉得有了底气。”
狄咏笑道:“那就是感觉不错喽!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去信让家里把簪花接过来,新婚没有几天我就走马上任了,把她一个人丢在东京确实有点对不起。”
云二懒散的把身子朝矮窗边上挪挪,让阳光均匀的照在自己的腿上叹口气道:“我们都他娘的成驸马了,这辈子还开个屁的襟抱,想要手捾兵符指挥千军万马只能是妄想了。”
狄咏跟着叹口气,又抬起头问道:“听说你在经略海洋,怎么样结果如何?可曾完成自己的目标?”
云二长叹一声大字型的摊开身体半晌不说话,狄咏接连问了两次云二才开声道:“失败了!我自己以为设计的谋略很精彩。谁知道只出了一次意外就彻底的毁掉了。”
狄咏皱眉道:“失败一次算不得什么,我们爷们卷土重来就是,我看你身上也没少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容易就认输了?”
云二懒洋洋的道:“我都害的我家大掌柜以死劝谏了,还他娘的能干什么?得到了两个破岛,一次差点被海水淹死。一次用大掌柜的命换了一个破岛,并且在道义上还站不住脚,总之,这一次出来办事,好像什么都不顺利,贼老天总和我拧着来。”
狄咏羡慕的道:“这都是好事情啊,不论胜败总说明你在办事情,不像我枯守着一座监狱哪里都去不得。”
云二白了狄咏一眼道:“宋辽大战战火平息,登州之地原本是战乱之地。可是你老爹硬是把辽军堵在了真定府,辽人根本就没有余力踏上登州半岛,你捞不到仗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两个雄心勃勃的少年都觉得很没意思,多年的老友了,谁对谁都非常的了解,与其说一些虚头巴脑的没意思的话,不如多喝两口酒是正经。
这世上除了真正的功业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事情能够让狄咏感到热血沸腾了。
少年时期自己能在章台花柳之间找到一点感官上的刺激,到了现在。生活逐渐褪去了繁华归于平淡,也回归了真实。
自己的两位哥哥已经指望不上了,他们已经被父亲带来的巨大荣耀给吞噬掉了,沉迷在父亲的光环底下整日里肆意妄为,他们早就忘记了父亲当年初入京华时是如何的胆战心惊了。
云二以前开玩笑的说过,太子少保这个职位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职位。听起来冠冕堂皇,实际上危机四伏,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宋不是一个能接受世家的朝代。
一旦父亲的光环褪去之后,留给狄家的只有无穷的灾难。
“好恨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老天啊,你怎么就不降下一道惊雷劈死这些害国之贼?”
一个破锣一样的吼叫声从狄咏的后院传来,云二吃了一惊,一骨碌坐起来瞅着狄咏道:“谁这么有种啊?”
狄咏苦笑道:“一个罪囚,只不过才华过人,我就留着他给我讲解《南华经》。他总是喜欢这么胡说八道。”
云二满世界找鞋子穿,好不容易找到了鞋子就对狄咏道:“人家说的又没什么错,表面上冠冕堂皇,满肚子的男盗女娼简直就是朝堂上真实的写照,我想去看看这个喜欢说实话的人。”
狄咏无奈只好匆匆的找到鞋子陪云二去了后院。
才道后院就听见那个破锣嗓子又在呐喊:“中外离心,辇毂肘腋间怨声愤盈,祸机不测,而陛下务与臣下隔绝。帷幄不得关其忠,六曹不得举其职。举天下无一可信之人,而自以为神明之妙用。臣恐自古圣帝明王,无此做法也。
令出柙中之虎兕以吞餍群黎,逸圈内之豺狼以搏噬百姓,怨愤无处得伸,郁结无时可解,老夫宁愿永居沙门岛与罪囚为伍,也羞与士大夫同朝。”
云二停下脚步悄悄地对狄咏道:“谁啊?这就开始咒骂我老丈人了,胆子确实够肥的。”
狄咏苦笑道:“以前也是一位大佬,王则造反于恩州,朝廷命他和参知政事文彦博同率军镇压,因贝州城峻不易攻,这家伙就下令挖南城下地道以攻城,俘王则,后因功升参知政事。知道是谁了吧?”
云二稍加思索就道:“你说这个人是明镐?他不是在庆历八年就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狄咏瞅着天空道:“其实很多早就死了的人如今也在沙门岛,我觉得你不应该觉得奇怪才对。”
云二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青衣人正在饮酒,每喝一杯酒就痛骂一个人。仔细一听全是王公大臣。
狄咏走了过来高声道:“明公,你总说这世间的人面目可憎者众,我今日给你带来一个看起来有点顺眼的家伙,要不然您瞅瞅?”
青衣人猛地转过头来睁着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两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云二怒道:“纨绔之辈污人之眼!”
云二上下打量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的穿戴很整齐,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这家伙怎么一上来就说自己是纨绔?
不由得怒道:“明老头,小爷哪里像纨绔了?今天你要给我说个明白清楚。”
明老头背对着云二笑道:“云老大过来老夫或许还能邀请他一起喝酒,你过来有一个纨绔的名头,已经算老子给云老大面子了。”
“你认识我?”云二有点惊讶。
“你腰间挂着云老大的飞云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这样狗仗人势的行径,你说老夫唤你一声纨绔有什么不对的?”
云二一低头果然看见云家的飞云令从自己的腰袋里掉出来了,和玉佩碰的叮当作响,果然非常的显摆。
“明老头这不算,我出来办事所以带着这东西,刚才是不小心掉出来的,不是小爷要存心显摆。”
明老头回头看看云二,见他已经把飞云牌收起来了遂笑道:“果然看着顺眼多了,不过还是一个绣花枕头,和狄家老三一样。”
云二走到老头身边笑道:“纨绔变绣花枕头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我大哥就没事干总夸我。到了你这里就全成了缺点每一样好的。”
云二有着和这种老头谈话的丰富经验,早年间被彭蠡先生带着四处游学的时候,这样的老东西见过无数,自然晓得如何和他们谈话。
明镐瞅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年人叹口气道:“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两个勉强可堪一用的后生硬是给弄成驸马,倒是便宜了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坐镇朝堂。
唉,造化愚弄人啊。”
云二笑吟吟的给明老头的空杯子倒满了酒,自己嘴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道:“您老人家都混到沙门岛来了,还有闲心管我们兄弟两?”
明镐嘿然一笑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老夫顶撞了陛下,又得罪了韩琦,文彦博,又骂了贾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