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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挠挠头发,瞅瞅走去那边看伤兵的云峥,再仔细的看看骗子。发现骗子哭泣的真是伤心。眼泪鼻涕不断地往下流,似乎就在等龙阳生咽气了。
小偷嘻嘻哈哈的对骗子说:“大帅已经走了,你哭给谁看?”
骗子哦了一声就站了起来,苏轼惊讶地发现这家伙不过抹了一把脸。刚才悲伤欲绝的痕迹就全部不见了。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木讷模样。龙阳生也不吐血了,哎呀哎呀的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两个鼓鼓涨涨的棉花包子。小心的掸去了上面的灰尘,又重新揣怀里去了,
“大帅真是绝情,奴家吐血都招不来他半点的怜惜,还真的是一位冷血将帅,幸好奴家胸口有货,要不然早就被郭如山一肘子给捣死了。”
终于明白过来的苏轼小声道:“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再说,我小师母来雁门关了,知道我小师母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她当年可是弥勒教的两大圣女之一,吃起飞醋来,你的脑袋估计保不住。”
龙阳生笑嘻嘻的道:“好啊,咱们军中终于又多了一个女人,公子,你小师母有我美吗?”
苏轼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笑道:“我小师母在东京夫人群里有艳冠群芳的美称,你这点姿色就算了,小师母的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去招惹。”
龙阳生自嘲的一笑道:“如果我的身子真的是妇人的身子,我自然有胆量和任何女人比美,只是造化弄人,给了我一副女人的心肝却没有给我女人的身体,男不男女不女的如何与人争锋!”
见龙阳生自怜,苏轼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推开了打算帮自己拔箭的小偷,他决定这些箭不拔了,就这样回去看小师母……
厮杀还在进行着,只不过范围在不断地缩小,影影绰绰的人群昏暗的环境里厮杀,荒原如同鬼蜮,宋军高大的橹盾构成的坚壁阵缓缓地向内挤压,当四面合围成型之后,无数璀璨的烟火就被丢进了坚壁阵围困成的空地里,宋军的铁甲步卒,缓步上前,手里一丈多长的精钢打造的尖刺不断地驱赶着那些无法冲锋的骑兵想内挤压,当剩余的两千余人被挤压在一个小小的石头山谷的时候,山谷两边的山崖上就开始有宋军往下喷洒火油……
辽人惊恐地大叫,一个强悍的辽人攀着石壁打算翻阅这段不高的山崖,余者纷纷效仿,就在他们爬上山崖的那一刻,却被强弩给射了下来,尸体如同雨点般的跌落山崖,让士气低落的辽人更加的沮丧。山谷口的辽人放弃了战马,在一位郭家的家将率领下,开始向山谷外面突击。
那些被放弃的战马被他们排成一排,然后在马屁股上狠狠地刺一刀,那些战马就发狂一般的向宋军冲了过去。
发狂的战马蹄声如雷,宋军的橹盾阵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些战马沿着那个口子仓皇的钻了出去,一股脑的没入了夜色。
一些有眼色的辽人趁着面前的军阵有了破绽,有马的骑马,没马的狂奔都想从这里逃出生天……
云峥见战事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再看战况如何,一支已经崩溃的军队,一支已经没有任何组织的军队,是没有办法从大宋军阵中逃生的。
他有些失望,瞅着正西方的夜空意兴懒散的挥挥手,山谷里就腾起大股的火焰,整个山谷亮如白昼,火焰中依旧有辽人在里面惨嚎,不大的功夫就摔倒在火焰中悄无声息了。
荒原上弥漫着皮肉烤焦的臭味。残存的辽人依旧在军阵的包围中酣战,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投降这一条路可以走。
云峥的目光始终盯着西面,等了良久,也不见西边有什么动静,叹息一口气对吴杰道:“结束战局,回军雁门关吧,萧火儿也好,郭恒川也罢,都不肯派兵来援救这些辽人,我们的布局说到底还是不完整,萧火儿打定了主意当缩头乌龟,我们确实没有其它的好办法。”
吴杰匆匆的去传令了,这里的战事必须尽快结束,大军兵出雁门关,如今雁门关几乎是一座空城,大军不能在外久留。
李常和李东楚站在雁门关城楼焦急的朝关外瞭望,如今,诺大的一个雁门关只剩下李东楚的白马军一部五千人,这让他们如何不担心荒原上的战事。
“来了,大帅他们回来了。”李东楚率先看到了一支军伍出现在蜿蜒的山路上,看旗帜,该是少年军的兵马,既然他们的队列整齐,就说明荒原上并没有发生大的战事。
李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没吃亏就是占便宜,咱们只要稳稳地守住雁门关一线就是泼天的功劳,用不着听庞籍他们的话,说什么早日击溃萧火儿所部吗,挺进辽国西京,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让他们用五万兵马应付辽国,西夏两个国家试试。
萧火儿的兵马就有三十五万之多,西夏的左厢神勇军司如今也在向东移动且意图不明,富弼在陇右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他手里的兵马更少,不但要弹压远寨六部,还要应付来自雪域高原的吐蕃人,抽不出多少人马啊。
国事稠溏,我们就要多担待些,这些天大帅过的很苦,大帅的营帐里的蜡烛往往会亮一个晚上,老夫都为大帅心疼。”
李东楚笑道:“现在虽然比以前疲惫十倍不止,可是末将心中暖洋洋的,这才是我大宋的边关,不管是守,还是攻,都有章法可循,朝廷给了我们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是他们不晓事,我们只要努力过了,总会问心无愧的。”
李常苦笑道:“问心无愧是不够的,至少在官场上,问心无愧远远是不够的,前日接到朝廷的第三面金牌,老夫就恨不得立刻赶回东京面圣,当场质问一下庞籍,要把我京西十五路大军逼迫到何地才甘心?五万人不但要守卫一千多里的边寨,还要负责抵挡辽国三十五万大军的进攻,我们能够保持目前这种胶着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不能再给我们压担子了,这会把人的腰压断的。”
李东楚指指意气风发的少年军道:“末将的看法和监军您不同,而且是大大的不同!”
李常挑挑眉毛道:“哦?说来听听!”
“自古成非常事者,无不是大智大勇之辈,末将以为大帅就是这一类人,于绝望中看到希望,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于不可能中见到成功的希望,末将认为,大帅就是这样一种人。
世人都认为萧火儿拥兵三十五万才是强者,如果要问我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所有人,大帅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兵处弱势,依旧选择攻势的统帅,而萧火儿也是唯一一个兵处优势却处处选择守势的统帅,这说明,他从心底里就对大帅有一种深深地恐惧感。
将无胆略,兵无魂魄,这些辽军,在大帅的眼中恐怕真的不过是土鸡瓦狗耳!”
ps:第二章
第十一章地狱
葛秋烟接过云峥解下来的披风,见丈夫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打盹,就端来一盆温水,细心的擦拭他的面庞,手指轻轻地触碰一下丈夫已经变得黝黑粗糙的脸庞叹口气道:“您就不该是一个吃苦的人,如今驻守边关吃沙子是何苦来哉?”
云峥闭着眼睛道:“昨晚又杀了六千余人,这是三万大军酣战一宿的功劳,刚才李常却告诉我说,他已经拟好了表章,准备向朝廷请功,表章很简单,上面书写——云帅夜出关山杀贼,及到天明凯旋而归,六千胡酋已授首矣!
我不知道如何评价他的奏章,普通人在以讹传讹之下,很快就会变成神,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搬到神龛里去住了,你去不去?”
葛秋烟笑道:“您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您是雁门关的主帅,只要是杀敌之功,必定有您的一份功劳,更何况昨晚您真的是大胜而归,李常这样写奏折没错啊!”
云峥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葛秋烟道:“你看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来到边关吃沙子的原因,大宋的百姓希望看到一支百战百胜的无敌雄师,大宋的皇帝希望自己的麾下有一支忠心耿耿能够让赵宋江山绵延万代的铁军,而你们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真的成为人世间最英明的统帅,从而满足你们对英雄的所有幻想。”
葛秋烟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搂着云峥的脖颈道:“这样不好吗?”
云峥的手习惯性的攀上葛秋烟高耸的胸膛苦笑道:“我也喜欢英雄,只是不喜欢这个英雄是我而已。当了英雄,我就该到处去征战,就该抛弃妻子的来到边关吃沙子。
看到你匆匆的赶过来,我能想象的到轻盈心中是何等的恓惶和恐怖,不过说真的,这里也确实很危险,只要我一次思虑不周,就会给大宋这个族群带来滔天大祸。
我其实有点累了,还有点不耐烦了……”
葛秋烟见云峥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就抱起他的身子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点上了安神的熏香,然后就小心的关好门来到了外间。
苏轼见到葛秋烟的时候委屈的嚎啕大哭,指着自己腰肋间挂着的几只箭诉说自己在战场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葛秋烟先是吃了一惊,解开苏轼的铠甲发现他还贴身穿着一套链子甲。没好气的将铠甲丢在地上道:“你先生就差把你放在一个铁罐子里了。知不知道这样的链子甲。他都没有全套,好东西净给你准备了,马上就成大小伙子了怎么还是只知道哭诉。丢不丢人。”
说完话葛秋烟就去了房间取出一个老大的包袱丢给苏轼道:“马上就要娶媳妇的人了,以后不许老是哭,这是赵迎春托我给你带来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回去看。”
苏轼抱着一个诺大的包袱拿手捏一下,发现里面软软的,随手就把包裹扔给亲兵扭着脖子道:“夏天送棉袄,她是不是还希望我在雁门关过冬?”
葛秋烟咬着牙道:“不知好歹,这是人家听说我要来雁门关亲手缝制的,送到家里的时候,还在棉袄上绣花,好好地情义到你这里全部变成了恶意。”
“绣花?我一个胖子穿上绣花的衣服还能看嘛?”
葛秋烟气的满脸通红,一个箭步就冲到亲卫跟前一把夺过包袱咬牙切齿的对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