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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顶的摩诃寺是核心区域,属于长老、内门弟子居住的地方,山腰处则是外门弟子的院落,山脚处是附庸于摩诃寺的租户,或耕田或种果树每年都会奉上不少银两,而且弟子也比常人更有机会能拜入摩诃寺。
正式属于摩诃寺的弟子约有一千八百人,算上租户的话就有逾六千人。
摩诃寺的护教阵法就是摩诃无量阵,以整座无量山为基础,以摩诃寺为阵眼,全力启动时可召唤出三千罗汉,引动摩诃无量金刚之力,发出接近虚空强者的一击。
如今要举办无遮大会,上上下下的所有弟子都被调动,岳鼎众人一接近,就有几名戴着月牙箍的行者迎上来。
月牙箍象征着未满念威期的修士,也是正规弟子中最低级别的,到了念威期就带上瓢帽,先天期是班吒帽,天人境是山子帽。
大抵上,佛门修行门派都是这样做的,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是高手,就该堂堂正正的亮出来,遮遮掩掩,扮猪吃老虎最是令人不齿。
在随意看过各自的请帖后,这几名行者便出来一人担任导游之职,一边解说一边引着众人上山。
来者是客,他们都是要住在山腰处的别院。
岳鼎师徒跟潘晓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无花寺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无遮大会,但上一届的举办方是弈州的牟尼寺,无量山依旧是第一次来。
当然,并非所有门派都必须住在山腰,有资格上山顶摩诃寺的,只有那些有天人境高手的门派。
三州之中,除了牟尼寺外,就剩下同属飞州的苇渡宗和弈州的般若寺有这样的资格。
一场无遮大会引来三州的佛修同聚,化外之地的无量山显得格外热闹,一路上可以看见许多江湖人,其中有长发髯须如巨猿的粗犷之辈,也有儒雅似翩翩公子的秀士,喝酒划拳的醉汉都有不少。
相比之下,留着头发的岳鼎师徒,以及带着酒葫芦却一直闷声不吭的潘晓当真不算什么,也难怪负责接待的弟子看见他们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无花寺的女弟子下意识的将遇上的男人同岳鼎进行比较,皆觉得粗野的不如岳鼎有文采,文雅不如岳鼎有男子气概,狂放的不如岳鼎更稳重,那些正经的貌似又过于迂腐。
她们一个个心如明镜台,不受半点红尘沾惹。
净鸢师太见到此状,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带着本门弟子外出,也是有磨炼弟子心xìng,增长见闻的考虑,尤其是对异xìng的接触上,可不能出现一碰到就脸红的情况,那样的弟子入江湖,很容易撞上情劫。
眼下的情况,众弟子对于看见的异xìng,既无羞涩的避开,也无目不斜视的被吸引住,按理说应该是最好的表现了。
不避讳,不执着,可谓达到了空即是sè,sè即是空的境界。
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前方引路的弟子进行说明,摩诃寺的客房划分为素区和荤区,素区需要遵守斋戒,荤区则是随意,酒肉皆不禁。
于是众人不得不暂时分开了,这也令净鸢师太松了一口气,不用再苦恼,是该让弟子经历情劫的考验,一旦度过去就能一了百了,为将来的修行打好基础,而是及早让弟子抽身,以免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岳鼎并不在乎吃几天素菜,但他若坚持要去素区,就难免给人留下误会的印象,仿佛是看上人家无花寺的弟子,非要待在一起一样。
何况,他也察觉到,净鸢师太对待他的态度,就像是防贼似的,令他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在何时得罪了这位师太。
岳鼎师徒和潘晓商量后,被分到了同一个院子。
潘晓顾及自己的妖族身份,不想被人发现,麻烦能免则免,就待在院子里不愿再出去,并独自练起了那套醉梦罗汉拳,想要将这门新创的拳法掌握通透。
岳鼎见状,拒绝了梦芸想要一起去逛山观赏美景的提议,拿出了刚兑换的一根天机棒,和潘晓在院子里演练起醉獒棒法,气得梦芸直跺脚。
这根天机棒是古大笔下天机老人的武器,但本身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兑换只需要二十点功德,素材要求也是随便一根木头就行。
它是因天机老人才得名天机棒,非是天机老人因它而得名。
岳鼎辨别不出这根天机棒是由什么材质制成,但是使用时能刚能柔,刚时仿佛一杆钢枪,笔直不屈,轻易捅穿板甲,柔时却如同一条长蛇,能绕着腰间缠上一圈。
两人皆是武痴,沉迷进去便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居然在院子里切磋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摩诃寺的弟子送来了晚饭,才发现天sè已是黄昏。
梦芸本想等师尊吃完了晚饭,在提出一起散步,便于消化。
谁知晚了一步,岳鼎和潘晓刚用过晚餐,便再度切磋起来,浑然不管是否会引起胃疼。
两人皆是内功高深,潘晓更是八重通灵期的高手,便是不用点灯,也能看得清地上爬着的蚂蚁,何况天上还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因此黑夜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继续打得浑然忘我。
这半昼夜的时间,双方互为师徒,各自传授对方新悟出来的绝学。
潘晓的师傅已不在人世,所以他就是继承人,完全有资格决定是否将自家武学教授给别人。
岳鼎就更别说了,一教之主,谁能管的了他。
至午夜,两人才罢手歇息,一起冲了个热水澡,又拎着酒壶,跃上屋顶,一边看着月亮一边聊天。
潘晓的兴致颇高,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似乎是要将堆积起来的话一起说出来似的,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岳鼎当起了看客。
“岳兄弟,你是除了俺师傅意外,第一个对俺这么好的,要是人类都和你一样的看法就好了。”
“岳兄弟,你知道该怎么识得本心吗?俺师傅说,只要俺能找到本心,就能变chéng rén,可俺除了胸口的心脏以外,根本找不到第二颗心,难道人类都是有两颗心脏的?”
“俺师傅教给俺的心法《化胡经》,只要修炼到功德圆满,就能不必等到天人境四重,可以提前拥有人类的身躯,可俺修炼到了大成,离圆满就差最后一步,却怎么也踏不出去。”
“俺没rì没夜的修炼,除了功力增长以外,就是接近不了,明明就在眼前,就差那么一小步,却怎么也触摸不到,俺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
“只有识得本心,才能功德圆满,可到底该怎么识得呢?俺连本心在哪里都不知道,岳兄弟你佛法高深,能不能告诉俺,到底在哪里,俺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俺好想见师傅啊,俺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可师傅却不要俺了,他说只有当俺变chéng rén的时候,才会相见,那俺要是一辈子都没有变chéng rén,岂不是永远不能见面?”
岳鼎听着他的心里话,很想开口告诉他,却偏偏不能说。
因为说了,便再也找不到本心了。
最后只能道:“放心吧,你一定会找到本心的,我保证。”
第一百零一章 师徒如父女(七千票加更)
当阳光照shè在岳鼎眼帘上的时候,他终于从少有的睡眠中醒过来。
天气微凉,而他昨晚就是这么躺在屋顶睡着的,不过他的功力早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这点程度的寒气对他来说根本感受不到差别。
他看了一眼身旁,抱着酒葫芦呼呼大睡的潘晓,这厮全身有皮毛保暖,却是比他睡得更香甜,这点上人类不如妖族。
不仅如此,潘晓还用箬笠盖住了脸,看来是早有野外露宿的经验,知晓用这种方法来遮挡阳光,一阵阵呼噜声从箬笠下传出来,如闷雷滚动。
岳鼎不愿打扰他,运起轻功,蹑手蹑脚的下了屋定,洗了一把脸,然后去厨房打了三分早餐,端回屋子。
梦芸也已经起床了,她这样的年纪本来是极喜欢赖床的,但在悬命峰上过了一个月,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最近随着功力渐厚,连睡眠时间都去掉了大半。
她却是早已打了早餐,只有一个人的分量,独自用餐,看见岳鼎也不打招呼,只是闷头吃饭,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的反应太明显了,就差没在脸上写出“我很生气,请不要打扰我”的字样。
小孩子脾气啊。
岳鼎在心中苦笑,知晓是自己昨天不理她种下的恶果,他一边想着该如何劝弟子心情变好,一边忍不住感慨,自己才大多年纪啊,居然也体会到做父亲的心情了。
这年头师傅真不好当,还得兼职父亲的任务,怪不得说一rì为师终生为父,敢情苗头是在这里。
“唉,好吧,昨天是为师不对,总是无视你的心情,在这里向你道歉。”
“哼!”梦芸鼓起腮帮,转过头去,小声嘟囔着,“师尊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太小孩子气了,总是缠着你,要说道歉的话也应该是我道歉。”
这分明是赌气的话,岳鼎只好承诺道:“今天一整天都会陪你,想去哪里随便说,想买什么也随便说,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北区有人在那边摆摊,可以相互交换东西。”
“才不需要呢,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陪着,师尊你的时间那么宝贵,怎么能浪费在我这个小丫头身上呢?”
岳鼎无奈,比起长篇大论的以理服人,他更喜欢简单有效的以力服人,虽说不是见着面,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但顶多只说一次,愿意听就大家和好,不愿意听就打得你听话。
可显然,这种手段不能对自己的徒弟使用。
劝小孩子的事情,就算是梦境中的记忆,也全然没有相关的知识,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几句哄人的话。
不经意间,他的眼光扫到摆放在梳妆台前的镜子,那面镜子正好倒映出梦芸微微上扬的嘴角,颇有yīn谋得逞的味道。
顿时恍然,其实这丫头根本就是拿捏着把柄,特意来压榨他,以此来逼他开出更好的条件。
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小心思都打到师傅的头上了。
于是岳鼎将道歉的话咽了回去,起身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我还是去找潘兄弟吧,他整天遮着脸,不肯与人交流,总归不是回事。”
“不是吧师尊,你这就退回去了,这跟剧本不一样啊!”小丫头果然经不起小小的挫折,立马跳了起来,“我都这样跟你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