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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琉璃见状,却是yù言又止,以她率xìng而为的脾气,居然没有开口去抢夺弟子,而是纠结的皱起眉头,似乎在顾虑着许多事。
山子巽才思过人。一下子就想明白法琉璃担心的事情,他可不怕得罪人,见大哥有答应收人的意向,连忙用冰冷的语气指出:“你并不是诚心要拜入六道教,而是有意要转移仇敌的视线。竖立起一个显眼的靶子,变相的保护那个男娃。
若是灭你满门的仇家知晓你拜入六道教,毫无疑问,六道教将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尤其我们是一个武林门派,他们不难猜到你想要习武复仇的念头。于是更要除之而后快,至于那个男娃,眼下尚年幼,又托庇于将军麾下,无论从必要xìng还是难度上考虑,都是排在次席,在未杀掉你之前,他的处境反而最是安全。”
被道破心思,左朱殷身子一阵颤抖,她低下头,不让人看见表情,以倔强的语气道:“你说得没错,但这也是一场交易,左家虽遇灭顶之灾,但尚有几处秘藏的宝库,还有许多田地契约和金银财宝,这些都可归六道教所用,不仅如此,左家留下的人脉仍然存在,亦可受贵教驱使。”
现在的左朱殷当真反应迅速,一见无法动之以情,立即转为利益谈判,不都不说,这是一项好买卖,左家可是在边关镇守了三百余年的大家族,虽说边关地区向来苦贫,没多少油水可供搜刮,而左家肩负镇守之职,也不可能去搜刮民脂民膏,导致家中起火,自毁长城,可毕竟积累了这么多年,光是交际的人脉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论收藏比起高家庄只多不少。
如六道教这等程度势力的门派若是得了这么一笔横财,以及广大的人脉,必然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飞黄腾达。
哪怕换一个门派的掌门,纵然明白收左朱殷入门,必然会与不可知的强大敌人结怨,说不定将来会有灭顶之灾,可面对巨大的利益,依然会动心,权衡之后,很大几率上会选择赌上一把。
风险与收益相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有点雄心壮志的,就不会全然无视这场交易。
然而,山子巽却是冷哼一声:“以左家积累的人脉关系,其实你不难找到可以托庇的门派,其中必然有名气和实力都在六道教之上的,但你却急着要拜入我们门下,以你现在的冷静头脑,不该犯这等粗心大意的错误,而之所以会做出仓促的决定,是你意识到,若事后再拜入其他门派,他们势必因不可知的强敌而推三阻四,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着现在,我们因左家惨剧而生出恻隐之心时,加以利用。
恐怕就算你方才的刻颜立誓,也是为了激起我们的同情心,故意为之,毕竟你不是不知道,以自己先天残缺的体质,是不可能习武修炼,手刃敌人的。
你尚未入门,就已开始算计我们,不惜利用我们的同情心,这等不安好心的徒弟,我们如何敢收你!”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面对这一番诛心之言,左朱殷整个人颤抖起来,随即仰头发泄似的吼出声:“你现在也许在鄙夷我,在瞧不起我,但是若换你处在我的困境,你又会怎么做?仇家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灭我左家满门,这样强大的仇人该如何报仇?我不能习武,可难道就这样认命,还是放弃报仇,躲进深山老林过一辈子?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她过于激动,结果牵动脸上的伤痕,鲜血再度流出,绽裂开的脸蛋,令见者格外心惊。
钢铁般坚强的外表被撕下,之前镇定的表现,如今再也不剩分毫,在这里哭泣怨诉的,只是一个有心无力的柔弱少女。
岳鼎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用衣袖擦去对方脸上的鲜血,再以真气止住伤势。
“我答应你了,而且左家的遗产也不取分毫,但是有一个条件——我会想办法找到能让你修炼的武功,所以,不要放弃希望,有朝一rì,亲手去解开身上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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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大公即私心
见岳鼎做出这样的决定,山子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说不上吃惊,因为他早已知晓自家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的反应乃是情理之中。
只是人的感情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倘若岳鼎跟他毫无关系,是个陌生人,那么他很可能就不会去道破左朱殷的用意,并会打心底里敬佩岳鼎的人品,支持收留的决定。
可岳鼎毕竟是自己的大哥,关系亲密之后,反而见不得他“高尚”,更希望他能多自私一些,多为自己的利益而谋算。
这便是亲情上的偏袒,人总是会偏袒那些关系同自己亲密的人。
大公无私说起来简单,可人非草木,如何能无情?
少时,山子巽是因为敬佩岳鼎的品格,才认他做义兄,可如今,反而不希望他发扬这样的品格。
人之情感,变化唯妙,谁也说不清楚。
在被岳鼎拭去血迹后,左朱殷很快安定下来,不再是那种情绪失控后的放纵,重新恢复了先前指挥若定的理智,并在王启年带人回来前,恢复了情绪。
之后的事情,岳鼎就没有再插手,只是说了一句:“等一切处理完,你若仍有心要拜入我六道教,那便前来悬命峰吧。好好想清楚,若只是要找个安葬之地,你尽可随意,而一旦入了六道教门下,就要抛弃一些绝望的念头,拼命的为目标活下去,切莫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
接着便带另外两人一起离开了。
左朱殷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三道背影。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喃喃道:“直到今rì,我才看清世道人心……”
……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答应,我虽然早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没想到会烂好到这种地步,损己利人,你想当圣人吗?”
路途中法琉璃忍不住开口讽刺。倒不是她见岳鼎的“好心”不顺眼,只是心中的情绪复杂到难以言喻,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说起来她才是最应该收留左朱殷的人。无论从门派的实力,还是从交情上看,无花寺都比六道教更加合适。而她本人也很想这么做。
然而,无花寺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门派,她也不是无花寺的掌门,更何况以无花寺长年来积累的厚度,就算她是无花寺的掌门,也无权作出这样会给门派带来危险的决定。
明明很想快意恩仇,却偏偏因为外部的各种因素,不能施展手脚,更糟糕的是,这些因素都来自自身。而且是站在无比正确的立场。
法琉璃只觉身上长出了无数的荆棘,牢牢的绑住了四肢,她若想将手臂伸直,这些荆棘势必要戳得她鲜血直流,若是狠下心来拔出荆棘。更会带出紧扎的血肉,因为这些荆棘早已跟身体连在一起。
所以,就算现在她的后背很痒,也不能伸手去挠,只能强忍着,委屈着。不能随心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她这般早已是先天巅峰,就等着证得本心,便可以踏出天人一步的高手,对影响心绪的事情最是敏感,顺着心意就会快活,修为jīng进,逆着心意就会郁闷,修为停滞,临门一脚不但不能迈出,反而要往回缩。
这种违逆本心的事情,本就令她的情绪颇为压抑,对比岳鼎能毫不犹豫的做出她想做又不敢做的决定,心中的烦躁感就更加强烈,仿佛被猫爪挠一样窝心,恨不得揪下一根根头发,发泄这股抑郁闷气。
她现在出言讽刺,其实更多的是源自嫉妒的心理,嫉妒岳鼎能zì yóu自在的做出自己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就想要给他添点堵。
闷气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岳鼎闻言,哈哈一笑:“圣人吗?如果说大公无私是圣人的特征,那么我应该是背道而驰的,天下少有如我这般自私的人。”
法琉璃冷哼道:“你不必用这种话来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很窝囊,窝囊到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先天强者到了我的程度,早已将本心看得通透,然而,看得清不代表你就能做得到,就像大道理人人都懂,却几乎没人能做到一样。”
岳鼎摇头:“这不是安慰,而是实话。左姑娘为了复仇来算计我,要说心里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这点情绪无足轻重。我当初立过誓言,要让善者得其恩,恶者得其报,左家镇守边疆,报巫州平安,于我有恩,自然是善者,我必须为其出头,一点小情绪相比我的证道之心,不足为道。
收左朱殷入门,会给六道教带来危害,对大局不利,但相比我的证道之心,依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白惹上这么一个强敌势力,无论是我的弟子还是兄弟,都会有xìng命之忧,但我照样能做出取舍。
可以牺牲自己的情绪,牺牲门派的利益,甚至不惜让亲人朋友陷入危险,只为了顺应自己的本心,这天下间有比我更自私的吗?”
一番理直气壮的自鄙言语,听得法琉璃目瞪口呆,连一旁的山子巽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岳鼎仍未停止,反而指着法琉璃道:“你明明想要收留左朱殷,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你顾虑到了门派的利益,你要考虑到其他同门的心情,就算你想收人,其他人却未必同意,你不能牺牲他们的利益——你为了别人的利益而不惜违逆本心,真正损己利人的人,恰恰是你,而不是我。”
山子巽长出一口气,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家三兄弟自启程以来,修炼神速,jīng进如非,表面的看法是珍贵的丹药和高深的功法双管齐下,可实际上那些大门派的种子弟子得到的待遇未必就不如他们,可进度上依旧被远远甩下。
深层的缘由,就在于他们都是率xìng而为,做任何事都随着本心,为自己而活,从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无论讥诮还是佩服,混不在意,活得无拘无束,心灵上没有任何枷锁。
为什么那些创派祖师总是能做出令后人仰望的丰功伟绩,因为他们身上没有“规矩”,没有这样那样的“不行”禁锢着他们,所以总是能按照本心来行事,修行如顺水行舟,事半功倍,不遇瓶颈。
武者能快意恩仇,就像是一个大文豪拥有无穷无尽的灵感,达到“文章非天成,妙手常得之”的境界,这样的修行者进步速度如